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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35:11 作者: 籽月
單單不說話,跟著他的腳步一直走到門口,走出小區,唐小天叫她回去了好幾次,她卻依然堅持地跟在他的身後。
一直到開往機場的大巴來了,唐小天準備上車的時候,她才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小天哥哥……」
「怎麼了?」唐小天溫和地問。
單單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放開,望著他搖搖頭說:「……再見。」
「再見,單單。」唐小天揮手和她告別,轉上坐上大巴,單單在車下面使勁地抬著頭看著他,其實剛剛那會,她是想和他說,能不能擁抱一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說不出口,這個在美國最基本的禮節,用在他身上,似乎有些褻瀆,他的心裡裝著那麼一個深愛的人,怎麼會願意去抱一下別的女孩。
大巴開走了,帶走了車上的唐小天,單單站在站台上,呆滯地望著他離開地方向,長久地無法移動一步。她抬起頭,望著四周,覺得真是奇怪啊,明明是個艷陽天,明明是百花齊放,綠蔭蔥蔥地春天,她卻覺得,滿眼灰濛濛的,像是在秋天,像是在冬天,整個世界都在枯萎,在結冰。
第七章想見你想到忘記所有的叮囑
她閉著眼睛,暈暈沉沉地回到了中國。
回到那個她答應媽媽,再也不回去的地方,去見一個,再也不想見的人。
(一)
不知不覺已經入了夏天,單單獨自過完了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她給唐小天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顯示著關機了,單單掛了電話在屋子裡坐了很久,屋子裡靜悄悄的,別墅顯得特別的大,他走後,整個家又開始一點點地落灰,變亂,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廚房裡永遠只有自來水和發硬的麵包,房間裡亂的不像樣,只有唐小天住過的房間,依然保持著整潔乾淨,被子疊的和豆腐塊一樣,床單上一絲褶皺也沒有。
記得生日那晚,單單趴在那張像是被熨斗燙過的床上,睜著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這種狀態,她曾經經歷過一次,就是媽媽離開之後,很多年她都是這樣的狀態,在外面笑逐顏開,回到房間就像個木頭人,一絲表情也沒有。
整個房子,就像是個墳墓,一個棺材,住著一個連聲音都不願意發出的人。
單單趴在那張床上睡著了,半夜家裡客廳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上顯示著中國的手機號碼,可待在2樓的她沒聽見,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她從睡夢中醒來,發現那整潔的床被她趴出了痕跡,豆腐塊被子也塌了下來,她坐在床邊,努力地拆了疊,疊了拆,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疊了一上午,也沒能把被子疊回原來那麼方正的形狀。
單單看著亂成一團的床,終於忍不住抱著被子哭了,連他最後留下的痕跡也沒有了……
她好想他,好想回家的時候看見他,好想吃他做的大鍋燉菜,好想聽他溫和的和她說話,揉她的頭髮,甚至連他深情地想念舒雅望的樣子,都好想。
這一刻單單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喜歡他,那個叫唐小天的男人,就像是一道溫暖無害地陽光,那樣無聲無息地照進她的心間,已經將全身冰冷的她暖得熱熱的,卻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直到他離開了,她才發現,沒有他的世界,這麼的冰冷,這麼的黑暗……
單單痛苦地捂住臉頰,哭泣地低嚀著:「不行,不行,我不要喜歡上心有所屬的人,我不要,不要……」
「媽媽,怎麼辦,我好想他啊,好想見他……」
寂靜地別墅里,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女孩,只能獨自面對,這場毫無回應的單戀。
生日過後,單單不再給唐小天打電話,也不再允許自己去想念他,一直獨自生活的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她有分寸,知進退,她了解唐小天的性格,她清楚地知道他是個不能愛的人,他心裡的那個女孩就像是一顆參天大樹一樣,將根精,樹幹、枝葉牢牢地插在他的心裡,不管是誰,都無法撼動。
就這樣,又過了整整一年,當大雪再次降臨在這個城市的時候,她已經十九歲了,每年下雪的時候,就是她最想念他的時候。
今年的雪也如往年一般,鵝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地往下飄落,地上的雪已經積到腳踝,單單穿著雪地靴,打著一把彩虹傘,小心地走在路上,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偶爾有幾輛汽車緩慢地從身邊開過。
單單走著走著,忽然到了一個路口,她呆呆地望著路口右邊的巷子,每次經過這裡,總能想起那個人,滿身風雪的從黑暗中衝出來,就像是衝破了重重束縛一般,跳落在她面前,漂亮地眉眼裡像是裝著這世上最清澈的海水,英俊的臉孔逼近你的時候,讓你連呼吸都瞬間停滯了,修長地雙腿從她身邊跑過,揚起地風雪撲面而來,讓她至今都記得那冰涼的溫度。
看吧,即使過了這麼久,那次的初相遇,依然那樣深刻的印在她的腦中。
單單抬手,使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不要想了,繼續往前走!一轉彎,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一個人站在車邊,打著黑色的雨傘,單單魂不守舍地從他身邊路過,連眼也沒抬。
忽然,身後的男人沉聲喊:「單(shan)單。」
單單愣了一下,忍不住停住步伐,從小到大,幾乎很少有人叫對她的名字,在國外,大家都叫她單(dan)單,就連華人也這麼叫她,她也不糾正,任由大家這樣叫,她並不願意跟那個薄情的父親,姓『單』,她寧願自己沒有姓,只有名。
(二)
單單緩緩轉過身去,抬頭打量著面前俊俏的東方男人,叫男人似乎過早,他雖然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毛呢大衣,圍著華貴的白色皮糙圍巾,西裝褲,黑皮鞋,頭髮梳的一絲不亂,整個人打扮的就像是商業精英一樣,可也壓不住他臉上的青澀。他的個子很高,也瘦的厲害,漂亮的臉上架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他眼裡的戾氣和可怕的野心,顯得誠懇內秀。
單單疑惑地望著他,心裡已經蹦出來一個名字,可卻不願意叫出來。
那人依然像記憶中一樣,對著她只有冷嘲和熱諷:「怎麼,不認識我了?」
單單伸出一隻手指,點著他的臉說:「怎麼會,這臉上不是寫著麼?賤、人。」
單依安的表情一絲不變,似乎她指著鼻子罵的人不是他一樣,只是轉過身,收起雨傘,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單單奇怪地看著,不一會,四周不知道從哪裡圍上來三個彪形大漢,單單嚇的瞪大眼睛,尖聲問:「你們想幹什麼!單依安!你敢!這裡是美國!」
單單丟了手裡的傘,慌慌張張的伸手進包里拿電擊棒,可那些打手離她太近,她的電擊棒還沒摸出來,雙手就被抓住,反綁在身後,打開車門,推了上去,車裡的司機也配合的很默契,車門一關,車子就開動起來,前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乾淨利落到連一個人都沒看見。
單單被反綁著雙手,坐在后座上,單依安疊著雙手,蹺著二郎腿坐在她旁邊,手裡還拿著平板電腦在看新聞。單單掙扎了一下試試,雙手被捆的很緊,完全沒辦法動。
「單依安!你到底想幹什麼?」單單望著他,厲聲問!這個人,是她記憶中最恨的人之一,她一直用力讓自己遠離他,用力讓自己不要去沾染那些不好的負面情緒,她不想見到他,不想和他說話,不想和他在同一個空間!連和他在一個國家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單獨相處,她真的忍受不了,她迫切的想打開車窗讓冷風灌進來,才能澆熄她想撲上去將他撕碎的衝動!
單依安似乎沒聽到她的問話一樣,依然盯著電腦屏幕,似乎被那裡的內容牢牢吸引著。
「你到底想幹什麼!」單單見他不回答,再也忍受不了,理智再也無法控自己,抬起能動的雙腳,使勁朝他踹過,一邊踹一邊瘋狂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幹什麼!」
單依安第一腳沒躲過,手臂被踢中,手裡的平板電腦卻被踢到地上,後面幾下又踢在了他的腿上,和腰上,甚至有好幾下都差點蹬到他臉上,單依安俊眉微皺,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他的字典里似乎沒有不欺負女人這一說,他也不再客氣,抬手擋開單單的攻擊,雙手抄起她的雙腿,一下就拎了起來,單單被他一拎,整個人向後倒去,穿著短裙的她,因為這個動作連裙子都被掀了起來,下面穿著白色打底襪露了出來,單單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又氣又急,連眼睛都紅了,一種被羞辱的感覺直撲而來,忍著鼻子地酸意,破口大罵到:「你放開我!放開我!」
單依安冷哼一聲,一隻手壓著她的雙腿,一隻手刷的拉開她小皮靴的拉鏈,單單瞪大眼睛,尖叫著使勁蹬著雙腿:「你幹嘛!你幹嘛!你變態啊!放開我!」
單依安皺著眉頭動作利落的脫了她一隻鞋子,打開車窗丟了出去,又刷的一下拉開她另一隻靴子,也拽了下來,隨手也丟了出去,單單忽然想到那個被糟蹋了的舒雅望!害怕地大哭了起來,嚇地連忙縮了起雙腿,整個人縮成一團,擠在車角,哭著威脅道:「單依安,你敢碰我一下試試,我馬上就咬舌自盡!」
單依安特別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抬手,單單嚇的又往後縮了一下,單依安彈了彈剛才被她踢髒的衣服說:「誰要碰你,髒死了。下次再敢把我衣服踢髒試試!」
說完轉頭瞪著她威脅道:「把你整個人都丟下去。」
單單愣了一下,這個混蛋,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把他衣服踢髒了才把她的鞋脫下來丟掉的嗎?他的性格可以再更可惡一點嗎!
哦,他當然可以,單單一想到小時候他做出的那些事,就恨不得把臭襪子塞進他嘴巴里!
單單咬了咬嘴唇,歪著頭,使勁的將臉上的眼淚用肩膀擦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的處於弱勢,她仰著頭,倨傲望著他問:「你到底抓我幹什麼!我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三)
單依安靠著車身,單手托著下巴,轉過頭來望著她,用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卻帶著讓人不適的傲慢回答:「對啊。」
對啊?對啊?他好意思說對啊?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又多討厭他,多恨他,多不想見到他嗎?他有什麼臉對自己做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他第一次來自己家的時候,不過是個卑微的小丑,連他母親都說,他們無人可以依靠,無處可以安生,所以才給他取名叫依安!
就是這樣一個像浮萍一樣無根的人,搶走了她的父親,她的家,她的地位,現在用這樣一幅高傲的語調和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