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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33:39 作者: 程年
    車窗外,有停車場的工作人員輕扣他的玻璃窗,示意他趕緊醒來。

    蕭括和對方道了個謝,抹了把臉開門下車,逕自往住院大樓走去。

    才六點多,醫院大樓的電梯還未啟動,蕭括上了樓梯間,一口氣爬了到五層。

    走廊里靜悄悄的,值夜班的護士一個倒在前台昏昏欲睡,還有一個起身去了洗手間不在座位上。

    蕭括從樓梯間出來,熟門熟路地往吳曉燕的病房走去。

    這個點吳曉燕自然不可能醒來,蕭括站在病房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朝里望了望,看護的阿姨已經起來,收拾好摺疊床,拿著臉盆進衛生間洗臉刷牙。

    蕭括輕輕地擰動門把走了進去,屋子裡的人聽到動靜「咦----」了一聲,探出頭瞧見他來了,輕聲道:「今天這麼早?」

    蕭括點點頭,又吩咐她:「阿姨,待會兒去醫院門口的包子鋪買幾個生煎包吧,我媽愛吃……記得捂熱帶上來。」

    看護阿姨點點頭,心道這孩子就是孝順。

    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畢,看護阿姨從衛生間裡出來,拿過扔在床頭柜上的零錢包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病房裡一時間又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蕭括靜坐在病床前,看著吳曉燕熟睡的面容,心中一軟,起身拉開帘子。

    清晨,陽光自窗外投射進窗沿,落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照射出空氣中飛揚的塵土和碎屑。

    蕭括見了,拿過掃帚和簸箕,將地面上的灰塵一一清掃乾淨。

    約莫到了七點鐘,吳曉燕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蕭括的身影,端著一盆熱水,毛巾已經打濕遞給她,幫她擦了擦手。

    「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感到疑惑,忽而開口問道。

    蕭括垂著頭幫她擦拭,顧不得回話。

    吳曉燕心下不解,又問:「你是一個人來的?」

    這回他答話了,輕輕地應了一聲「嗯」,又說:「能這麼大清早的跑來看你的,除了你兒子還能有誰。」

    說話間,將毛巾放回臉盆內,又問她:「來,起來……我幫你腳也洗一下吧。」

    吳曉燕更覺訝然,卻還是慢吞吞地坐起身子,一隻手扶著床沿將腳放下。

    盆子裡重新打了熱水,蕭括在床前蹲著身子,挽起衣袖,幫吳曉燕脫去襪子,小心地將她的腳沉浸入水中。

    在病床上躺了這麼多年,吳曉燕的另一隻腳因為缺少鍛鍊,肌肉萎縮地有些變形。

    蕭括沉默地看著那隻蒼老的腳被熱毛巾輕輕擦拭,不知怎麼地,喉嚨沒由來地堵得難受。

    眼眶發澀,難受地睜不開,眨了眨眼睛,一滴水珠落入盆中。

    吳曉燕沒有察覺出異樣,只是問說:「你今天不用急著上班嗎?」

    身前的人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道:「去的,待會兒就走了。」

    兩廂沉默之際,好在這時去而復返的看護阿姨拎著買好的生煎包進門。

    吳曉燕被她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自然沒有察覺到兒子的反常。

    過了好半天蕭括從衛生間裡出來,臉上已然恢復尋常神態。

    見吳曉燕身前立起了床桌,正興致勃勃地對付著手裡的包子,他倏然一笑,上前道:「慢點吃……喝口豆漿吧。」

    吳曉燕抬起頭,「你還沒走啊?」她問他:「今天你不趕時間了?」

    蕭括默了默,答:「這就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這一回吳曉燕沒有回聲,低頭將另外半口包子塞進嘴裡。

    她的身影隱匿在晨光當中,蕭括默默地看了一眼,生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便又收回了視線,不再多言,朝著她揮了揮手轉身出門了。

    八點一過,蕭括的車子在銀/行的大門口停下。

    工作人員還未上班,他揣著卡和手機拉開ATM取/款/機的玻璃門,將裡頭僅剩的幾千塊現金取了出來。

    剛坐回車內,手機便顯示收到一條訊息。

    他點開讀完,是張軍發來的。

    【帶著你的錢來松興花園,我在那裡等你。】

    蕭括默然地看了簡訊,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點擊著,不約片刻便回復了一條:

    【深深人呢?我要先見到她。】

    張軍那頭又沉寂了,好半天也沒有發來。

    蕭括心裡擔憂,忙又補充了一句:

    【不要衝動行事,否則的話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這一次張軍回得倒是快:

    【別他麼廢話,帶上錢,你自己一個人過來。提醒你一句,要是敢報/警的話,我就讓周深深死在你面前!】

    蕭括收好手機,片刻也不敢耽誤,啟動車子朝著松興花園的方向駛去。

    那裡是邵陽市早年的一處樓盤,後來因為資金鍊斷裂,開發商沒有多餘的錢填補這塊空洞,便只剩下一片爛尾樓。

    蕭括的車子途徑松興花園的大門時,入眼的便是滿目的瘡痍,高高低低鱗次櫛比的房子不緊不密的排列著。

    他下了車,拿出之前在後備箱裡準備好的麻袋,拎著破舊的袋子走進去。

    步子剛踏進去,便接到了張軍的電話。

    他在不遠處的一層高樓上通過望遠鏡看到了蕭括獨自一人前來赴死的身影,陰惻惻地笑了笑,撥通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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