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蕭括開了門，見吳曉燕神采奕奕，淺笑著看他，便問：「醒了啊，有什麼事這麼開心的？」

    吳曉燕從他手裡接過瓷碗，吹了口氣，答道：「還能有什麼事，你回來我就開心。」

    蕭括抿了抿唇，在床沿處坐下，默默地看著吳曉燕將粥喝完。

    窗外的晨光撒了進來，木屋裡頭終於顯得不那麼昏暗。

    蕭括走到門前，開了燈，又對吳曉燕道：「和你說了多少回了，房間裡該開燈的時候就開燈，這點錢不要省了。」

    喝完粥，吳曉燕將瓷碗放回托盤上，抹了把嘴，「哎……我這不是看你賺錢辛苦嗎？再說了，每天躺在家裡，看來看去就是窗外這點風景，開不開燈還不都一樣……」

    蕭括接過托盤，皺了皺眉，問：「舅舅呢？他去哪兒了？這幾天都沒有推你出去逛逛？」

    吳曉燕笑說：「他啊，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前兩天說是找到活幹了，每天早晚都見不到人影，我也懶得問了。」

    蕭括斂了眉，一語不發地站在床前，似在深思。

    吳曉燕又道：「你就不用擔心媽了，這不……小雨每天下班都會過來，陪我嘮嘮嗑，有的時候幫我擦洗身子……真是辛苦她了。」她沉沉地笑道，末了又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打緊……你別放在心上，在外面好好上班賺錢就是了，媽這裡什麼都方便。」

    說起這個，蕭括頓了頓，手指不自然地蜷縮起來，許久才說，「媽，我……我剛剛辭了工，不準備幹了。」

    吳曉燕用了幾秒鐘反應過來，訝然地問他：「怎麼說不干就不幹了，是不是還在計較你舅舅上回說你的事？」

    蕭括打斷她，「不是的，媽……我在想，錢的事情總歸有法子解決，我準備再找找看其他出路吧。」

    這個話題再次被人帶起，一陣沉寂中，母子二人仿若陷入了回憶，誰也沒開口說話。

    半晌，吳曉燕嘆息一聲，沙啞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做決定，媽現在這個樣子……也管不了你了。」

    蕭括點了點頭，喉嚨深處一陣發癢，他輕輕咳了咳，眼眶莫名地發燙。

    碗筷收拾地差不多了，他端著托盤走出房門，下了樓，將東西擱置在洗碗槽里。

    不約片刻，木門被人推開，一個纖瘦的身影從門前閃過。

    「括子哥！」

    蕭括轉過頭，擦拭乾淨自己濕漉漉的手，對著女孩笑說：「你怎麼來了？」

    鄒雨扎了根馬尾辮，昂著頭與他對視時，辮子晃來晃去，俏皮得很。

    「我看你們家爐子開了火，就知道肯定是你回來了。」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眯成了月牙狀，「阿姨醒了嗎？」

    蕭括點點頭，「嗯，剛剛吃了早飯，你要上去嗎？」

    鄒雨轉了轉眼珠子，「還是和你一塊兒上去吧。」

    蕭括笑了，解開圍裙丟在一旁的木椅上，「走吧。」

    木板樓梯上傳來一陣蹬蹬聲響，吳曉燕不用猜便知道是誰來了。

    房門未開，她已經在裡頭喊人名字了。

    「小雨，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鄒雨和蕭括一同現身，臉上笑意盈盈，「我看括子哥來了，順道過來看看你。」

    吳曉燕說，「你早上不是還得上班嗎？別耽誤了……」

    鄒雨答，「阿姨，今天是星期天，廠里不上班。」

    「你瞧我這腦子，越來越不中用了。」吳曉燕呵呵道，「天色還早，括子……你上街看看，買點小雨愛吃的菜，中午就留在這裡吃飯吧。」

    鄒雨和蕭括對視了一眼，忽然忸怩，「這怎麼好意思……」

    蕭括大大方方地，「應該的，你坐會兒……我去趟菜場。」

    「欸……要不一起去吧。」鄒雨攔住他，「正好你把阿姨背下樓，我推著她到處逛逛。」

    蕭括一想，也成，便對吳曉燕道：「媽，那你換身衣裳先，趁著今天我在家，你也可以多出去活動活動。」

    吳曉燕笑說：「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一番整裝完畢，蕭括背著吳曉燕，鄒雨在他身後，提著推車一塊兒走下樓。

    吳曉燕剛一坐定，鄒雨便笑嘻嘻地轉過頭問一旁的人，「括子哥怕是太久沒運動了，這才幾步路，就喘成了這樣……」

    話音剛落，木板門被人推開，蕭括正視一眼，從外頭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舅舅吳豐。

    吳豐這一晚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個點才回家，灰頭土臉地垂著腦袋往裡走，不知在深思什麼。

    「舅舅。」

    蕭括率先喊他，吳豐抬眸見他在，怔愣了片刻，張了張嘴：「哦……怎麼回來了？」

    蕭括沒打算和他坦白自己的事情，只說：「回來看看媽。」話畢又問：「你想吃點什麼，我正好上街買菜……」

    吳豐揮了揮手，疲態盡顯，「你們吃吧，我先去睡一覺。」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