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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33:10 作者: 報紙糊牆
    「……」葉程一下子被噎得接不上話,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多事,偏偏把這些事都幫你挖出來了嗎?」顯然,陸明遠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是啊,為什麼偏偏要把這些東西都挖出來了呢,如果不是陸明遠,葉程也許會被一直蒙在鼓裡。以後就算哪一天發現了,這件事可能也早就已經過去了,藍木可能已經和那個女人離婚了,自己又和他有結婚證,是合法夫妻,加上那個男人對自己那麼好,到時候,他也有可能會選擇忍耐和妥協吧。誰知道呢,但是肯定和現在不一樣。

    「只要一想到你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就渾身都覺得難受,為什麼沒有我你還是能夠過得這麼好?這幾天我吃不下睡不著,總想做點什麼,我多想三更半夜的時候跑到你家去放把火,把你和那個男人還有那一屋子的畫都燒成灰燼。」

    陸明遠臉上的表情不變,看著葉程說:「我不可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你和其他人相親相愛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結果你看,你那些所謂的幸福生活,也就是個笑話,就像那個傻兮兮的女人一樣,還上網秀幸福,哈!葉程,你看看,一個不小心,你就做了人家的小三了,這個世界可真荒唐。」

    第 63 章

    一個不小心做了別人的小三嗎?葉程笑了笑,也沒跟陸明遠較真,轉身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家了。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幾包煙,站在自己畫室的窗口一根一根地抽,這整套房子,只有畫室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地盤。

    當天的畢業晚會,葉程終究還是沒有去,下午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在鏡子前面照了照,然後又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隨便套了件T恤繼續在畫室窩著。精神狀態太差,不適合出門,頂著這副鬼樣子去參加畢業聚餐,去了還不如不去。

    晚上十點,藍木又過來了,原本他們約好是拿了畢業證第二天就出國的,也就是明天了。

    「還沒吃飯吧?」藍木手裡提著幾個快餐盒,裡面全都是葉程平時愛吃的東西。

    「嗯。」可能是煙抽多了,這會兒一點胃口都沒有,看到飯菜就光想吐。

    「吃一點吧,別把胃餓壞了。」藍木的關心,從來都是實實在在的關心,和他的那些謊言沒有關係。

    「這兩天去哪兒了?」

    「公司那邊有點事,回去了一趟,來,給你筷子。」

    「哦。」葉程提起筷子,開始的時候吃得有些勉強,後來胃口開了,也吃下去大半盒飯。

    「葉程。」藍木好像是有話要說。

    「嗯?」他們的問題,總是要說開的。

    「你知道,兩個男人想要在一起並不容易。」藍木的聲音低低的,仿佛心裡也十分壓抑。

    「我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父母,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業,都爬得比我高,他們要是知道我和男人在一起,隨便伸出幾根手指頭,就能把我們掰開。」藍木從前一直都沒有跟葉程說過這些。「我現在娶的那個女人,她爸很有實力,她是獨生女,這幾年幫了我不少,只要你肯再等等,再過幾年,等我也爬上去了,就好了。」

    「你以後會和那個女人離婚?」葉程不確定藍木是怎麼打算的。

    「如果你想的話。」這就是藍木的回答,如果葉程不要求的話,他並沒有打算和他現在的妻子離婚。「她爸爸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並不反對。」離婚並沒有那麼容易,藍木的岳丈默許自己的女婿玩男人,卻絕不能同意他和自己的女兒離婚。

    「那她知道嗎?」想到那個女人的處境,葉程心裡也很不舒服。

    「她現在不知道,不過她知道了也沒關係,我不會讓她打擾你的生活的,葉程,如果你喜歡在B市生活的話,以後就繼續留在B市,如果你想去S市,我也會安排,甚至如果你想移民國外,我也一定會幫你做到的,只要你心裡覺得舒服就好。」

    「不用了,藍木。」雖然藍木說得很有道理,兩個男人在一起生活不容易,他們想要一直在一起,就要擁有讓別人無法干預的實力,這個過程,難免要受些挫折和委屈。但是葉程做不到,背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不管不顧只過自己的日子。

    「什麼意思?」藍木的呼吸驟然凝滯。

    「明天,我不去了。」他不會和藍木結婚,也不會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這就是葉程的決定。

    「為什麼?」藍木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盯著葉程的眼睛,想要從裡面尋找到一絲絲動搖。

    「背著你的兒子……我做不到。」

    「騙人!騙人!葉程你這個騙子!」藍木突然就站了起來,站在葉程前面,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指責。「你這個騙子!說得那麼好聽,還不是因為陸明遠回來了,所以你才想要從我身邊離開!」

    是啊,就因為陸明遠回來了,現在葉程說什麼都像是個藉口,但是他們都應該知道:「這件事和陸明遠沒有關係。」無論陸明遠是不是回來了,葉程都會做相同的決定。

    「哼,沒關係?難道那個快遞不是他讓人寄的嗎?」這個男人從小到大都護著那個叫陸明遠的,一想到這個,藍木不可能不嫉妒,他小心翼翼呵護了三年的感情,現在說完就要完了。

    「你明明知道我們兩個人的事和他沒關係。」為什麼還非要這麼說,讓我覺得自己罪惡。

    「如果真的沒關係的話,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啊!」藍木的這一句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葉程疑惑地看著他,這種事要怎麼證明,是要自己明天就跟著他出國登記,兩個人的關係回到從前?還是他要立個重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陸明遠有任何瓜葛?

    和藍木一起生活三年,自己對他的感情卻最終也沒能像他對自己的那樣深厚,這就是葉程對藍木的虧欠。這種虧欠讓他內疚讓他難受,讓他在得知對方已經有老婆有孩子的時候,甚至不能理直氣壯地提出分手。

    但是真的要以藍木期望的那種方式來償還嗎?葉程最終還是搖了搖了頭:「我沒辦法證明給你看,我們已經結束了。」

    無論藍木說什麼,葉程都不會再改變主意,於是他只有頹然離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葉程也很難受,他就像是一個感情騙子,輕易地接受藍木的感情,讓他這些年在自己身上投入更多,卻又無法給予藍木期待的回應,無法承受藍木希望自己和他共同承載的重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葉程開始不斷地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他無法投入到油畫創作中,從前那些作品,每一幅都顯得那麼幼稚,那些自以為是的積極向上,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可笑。

    再也畫不出一幅像樣的作品,每次畫到一半,就會覺得無法繼續,這麼差的作品,繼續畫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他甚至開始銷毀自己從前畫好的成品,除了留下幾幅勉強能看的,其他都用剪子剪了,畫框倒是可以拆下來,以後還會用得上,這麼次的畫,根本不值得浪費一個畫框。

    而葉程不知道的是,每次他一箱子一箱子地傾倒那些碎布之後,總會有那麼一個人,默默地從垃圾箱裡一點一點地把它們掏出來。

    陸明遠家空蕩蕩的客廳里,擺著一個一個的紙箱,每個紙箱上面都寫著日期,記載著它們是哪一天被自己帶回來的。他先在一塊布料上塗上辱膠,然後把旁邊一幅已經拼好的破碎油畫,一點一點按順序粘上去。

    這些他揚言要一把火燒成灰燼的油畫,現在被葉程自己銷毀了,可是陸明遠並不覺得高興,他很難過。這些畫這麼好,他一幅一幅地拼湊著,一點一點地仔細感受著葉程畫畫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他後悔了,也許當初不應該讓葉程知道藍木的事,就算不讓他知道這件事,自己也有把握一定可以把葉程從他身邊搶回來。他堅信自己對於葉程而言,與別人是不同的。

    剛到國外的那幾年,陸震南派人死死地盯著他,陸明遠根本連一下都別想動彈。那幾年是最難熬的,他心裡想著葉程,想回去,卻整日被關在軍校里。語言不通,態度不合作,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那所學校的最後一名,經常挨罰,被同學看不起,這些他都無所謂,他只想打個電話回去,想寫封信回去,可就連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他都無法實現。

    那幾年他很狂躁,有時候甚至想要魚死網破。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唯一的出路,陸震南比自己老,他肯定死得比自己早,哪一天等自己熬到陸震南老死的那一天,他就贏了。

    看開了以後陸明遠逐漸投入到學業當中,他的腦子很好使,外語難不倒他,軍校的課程也難不倒他,體能訓練更難不倒他。他熱愛體能訓練,每天每天在操場上揮汗如雨,一點一點地錘鍊自己的精神和肉體,累到整個世界隻身下汗水和喘息。

    軍校畢業以後,陸明遠被送到陸震南在海外的子公司學習管理,毫不手軟地讓他從最底層做起。那時候的陸明遠,每天口袋裡揣著手機,上班下班都對著電腦,可是他已經再沒有了聯繫葉程的勇氣。

    有些東西被壓抑得太久了,已經成了習慣,陸明遠怕這種習慣一旦被打破,自己又將會無法忍受現在的生活。打一個電話又能怎麼樣呢,寫一封郵件又能怎麼樣呢,對於他們的命運,自己還是無力去改變,他無力和陸震南抗衡。

    他以為自己要等很久很久,但是事實上,陸震南的命比他想像的要短得多,那個老傢伙很多年前就被查出患有癌症,這些年死撐著,現在終於快要撐不下去了,於是把自己召回國內,慢慢接手總公司。

    自己父親就要死了,陸明遠卻忍不住覺得激動,那個老男人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像現在這樣死死壓著自己了。他要回到葉程身邊,就算他身邊已經有人了又怎麼樣?那是屬於他的位置,遲早都是要搶回來的。

    不過現在還有幾個小問題沒處理好,他太心急了,什麼迂迴什麼策略都被丟到了天邊,甚至還呆頭呆腦地捧著一疊藍木老婆兒子的照片過去邀功。這一步走得太臭了,他原本可以在葉程失意的時候到他家裡去探望他,或者約他出門走走,陪著他一起把藍木從生活中剔除。

    但是不管怎麼說,藍木總算是走了,陸明遠看著自己剛剛粘貼好的油畫,滿意地笑了笑。藍木走了有什麼關係,葉程實在是沒必要這麼難過。

    陸明遠現在還有一件麻煩事,那就是陸震南那個老頭子最近把腦殼病壞了,非要逼著他結婚。切,他會結婚才有鬼,結了婚生了孩子葉程還能要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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