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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33:10 作者: 報紙糊牆
    如果他不用走該多好,就算他再霸道,不許自己跟任何人說話,把自己緊緊捆綁在他身邊,動不動就使性子鬧脾氣,就算他每晚每晚都纏著自己胡鬧……

    第 57 章

    激情過後,陸明遠整個人纏在葉程身上,一邊親吻他的臉龐,一邊說著漫無邊際的話:「葉程,我們走吧,就像小時候一樣。」

    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那時候錢興良被帶走了,陸明遠是個沒有戶口的孤兒,擔心自己會被送進孤兒院,擔心他和葉程兩個人從此就要分開了,於是他們在那個晚上,偷偷從吳老頭家裡跑了出去,躲藏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用乞討得來的錢吃飯,在河邊洗澡,晚上總是窩在一起睡覺。

    葉程不說話,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做那麼沒頭沒腦的事,可是陸明遠卻不肯罷休,用他發乾暗啞的嗓音一直說個不停。「走吧,我們兩個一起走,隨便去哪裡,我們可以賣棉花糖,賣刨冰,我還會修鞋,葉程……我們一起走吧,我不想跟他們回去。」

    氣氛開始有些壓抑,葉程什麼話都沒有說,他伸手摸了摸陸明遠的腦袋,然後從院子裡站了起來,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他赤條條的一件衣服都沒穿,一陣春風吹過,還是讓人覺得有點冷。

    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撿起來,然後將那些衣服放在洗衣池裡,慢慢搓洗起來,水管里流出來的山水很細很細,等了很久,都還沒能把他們兩個人的衣服浸濕。陸明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就站在洗衣池邊,雙腿間還依稀可見一些白濁的液體。

    「你幹嘛不說話?」這個人總是這樣,每次當他感到底氣不足的時候,心裡發慌的時候,聲音總是會揚得特別高,口氣也會特別硬,這時候去看他的眼睛,總能找到一絲慌亂,但是今天的葉程不想去找。

    「你說啊。」陸明遠抬手就把水管扯到了地上。兩個人就這麼站在洗衣池邊,陸明遠死死盯著葉程,葉程卻低著頭,被扯落在地上的水管潺潺流著水,很快就把他們的腳掌都打濕了。

    半晌之後,陸明遠終於有了動作,他挪到洗衣池邊上,抬高屁股坐了上去,然後用自己的雙腿把葉程環住:「喂,葉程,我們兩個,就這樣在一起,不好嗎?」他用自己火熱的掌心,罩在葉程的後頸上按捏著,那裡是葉程的敏感帶,他說過,每次只要自己的後頸被罩住,全身上下就跟泡在溫水裡似的,每一個毛孔都會張開。

    葉程終於動了動,把額頭靠在陸明遠的肩膀上,他們的姿勢那麼親密,可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兩個人都感到絕望:「葉萍怎麼辦?」

    那個叫陸震南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人物,那種人心腸都很硬,甚至很可能都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他和陸明遠就算能跑得出那個男人的掌心,那葉萍呢?他是應該吧葉萍帶上,讓她徹底放棄平靜的生活,跟著他們過東躲西藏的日子,還是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獨自承受那個男人的怒氣和怨恨,還有別人的指指點點?

    「那我呢?」陸明遠悶聲問。

    「陸明遠,你別這樣……」葉程抬起頭,稍稍對上陸明遠的眼,又馬上垂下了自己的眼瞼。

    「操!」陸明遠的右腿一縮一蹬,就把葉程踹地上去了。「別這樣?那你是要老子怎麼樣?」

    怎麼樣?葉程怎麼會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

    「說啊!你到底想要老子怎麼樣?是不是要我跟那個男人走,是不是要我以後都別再回來給你添麻煩了?」陸明遠就站在葉程身邊,雙手緊緊握著拳頭,他想讓葉程說點什麼,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期待葉程能說出點什麼。

    「走吧。」除了讓陸明遠走,他們根本沒有其他選擇,那個男人的力量,是他和陸明遠兩個人都無法反抗的。葉程抬起胳膊,擋住自己的眼睛。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陽光為什麼還這麼刺眼?

    「操!操!葉程!你好樣的!」陸明遠徹底跳腳了,他衝著葉程的肚子狠狠踩了一下,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得不解氣,就拿旁邊的稻糙抽,糙絮一下子就能讓人迷了眼,一會兒,眼眶也跟著紅了。

    葉程就躺在稻糙堆里,整個人都快被稻糙淹沒了,他看不到陸明遠,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這個傢伙,不知道是在屋子裡,還是已經賭氣走掉了。天漸漸黑了,風一陣比一陣涼,可是葉程還是不想起來,他一下都不想動,不想起身,不想進屋,不想去確認陸明遠到底走了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撥開他身上的糙堆,然後那副帶著溫熱的軀體,又回來了,就靜靜地躺在他身邊,不動,也不說話。

    親吻變得更加纏綿,就連呼吸,也帶了些留戀難捨的味道,葉程把陸明遠壓在身下,鎖住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重複著占有的動作。他從前並沒有過這種感受,想讓一個人變成自己的,只有自己能幫他決定去留,他的命運,他的生活,只有自己說了才能算。

    「葉程,唔……我不走。」

    「你不能讓我走,我不想走。」

    「葉程……葉程……」

    「我喜歡你……我不走。」

    身下的人伸出胳膊環住葉程的脖子,斷斷續續地抽噎著,嘴裡說著平時打死也不可能會說出來的話,眼淚一一顆顆順著眼角滑下,灑落在稻糙堆里。

    這個人到底有多久沒哭過了呢?上一次哭泣是什麼時候,是他被養父母虐待,一個人再次流浪到葉程和錢興良的小屋門口的時候,還是他穿著破舊的衣服,追趕著前面的葉程和蔡金枝,一定要跟著他們去葉秋蘭家的時候,還是他被同村的孩子推下水溝,被人指著鼻子讓他滾蛋的時候。

    深夜,他們一起從糙堆上爬起來,然後燒了鍋熱水洗澡,葉程拿著毛巾,一點一點地幫陸明遠把身體擦拭乾淨,昏黃的燈光下,平時總是精神抖擻的男孩,這會兒正垂頭坐著,背脊也弓了起來。

    記得有一次陸明遠在葉程洗澡前偷偷藏在這個洗澡間裡,等葉程脫光衣服開始擦澡的時候,他就出來開始耍流氓,那時候的陸明遠,眼睛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咧著嘴笑的時候,幾顆牙齒也白得幾乎能反光。

    葉程不想看到陸明遠這樣,但是他也毫無辦法,如果葉程是孤身一人,也許他還可以賭一把,輸了贏了,都只是他和陸明遠兩個人的事而已,只可惜他不是,他還有妹妹,還有親人。

    第二天他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不說話,也不再做什麼事,第三天一早,他們院子外面就響起了汽車喇叭聲,葉程和陸明遠兩個人爬起來穿好衣服,慢吞吞地從院子裡走出去。

    「快上車吧,我們得到市里去趕飛機。」陸震南從車上下來,透過門fèng看了看葉程他們的院子,然後把目光定在陸明遠身上,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

    葉程就站在他們家院子前面,看著陸明遠上車,看著那輛車慢慢調了個頭,然後絕塵而去。

    剛送走了陸明遠,學校里就開始流傳一些風言風語,說高三一班的班長,就是咱校這次最有希望考重點的傢伙,原來是個噁心的同性戀,喜歡被男人干,別看他現在人模人樣地坐在教室里上課,衣服一扒掉,裡頭全身都是紅印子……

    原本相當縱容他和陸明遠的那個教導主任,這一次也不一樣了,他讓人把葉程喊到他的辦公室。「雖然這麼做有點過分,但是外面那些流言給我們學校的形象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所以我希望你能向大家做個證明,讓流言消散。」

    「要脫了衣服給大家看麼?」葉程笑了笑,強裝鎮定。

    「反正你也不是女孩,給他們看一下,那些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老師,既然你都說了是流言,清者自清,我為什麼要脫了衣服才能向他們證明自己的清白。」這衣服脫了,葉程也就完了。

    「也許不僅僅是謠言,葉程,你也知道我們學校在這一方面是很嚴厲的,你如果不能配合,那今年的高考就不會有你的名額了。」教導主任態度強硬地說。

    「那就不考了。」也許這就是對方想要的結果,葉程除了讓他們順心如意,做不出任何反抗,因為他是不能見光的,讓人噁心的同性戀,因為他身上還留著和陸明遠歡好是留下的痕跡,激烈的,濃重的。

    這件事想也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不過這一次葉程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他和陸明遠確實是做了那種事,陸震南怎麼說也是陸明遠的父親,自己的兒子被人上了,使點手段進行報復,好像也不是說不過去。

    「你聽說了嗎?我們學校的葉程,昨天就已經沒來上課了。」

    「哼,不來最好,那傢伙可是個同性戀。」

    「我聽說啊,他從前就喜歡跟陸明遠瞎搞,看得出來嗎,兩個人都是尖子生,平時高高在上那副樣子。」

    「葉程雖然長得挺白淨,但也不至於能當女人用吧?」

    「你知道什麼,他倆從小就在一張床上睡,睡著睡著就滾到一塊兒去了唄。」

    「他這是心虛吧?」

    「我要說他,肯定也沒臉來學校了。」

    「哼,我要是他,估計早就跳樓了。」

    「喂,你們在放什麼狗屁?」說話的是鍾萬里。

    「說葉程的事情呢,怎麼,你還沒聽說啊?」

    「聽說了,怎麼沒聽說,前幾天我們學校教務處那個臭老頭子,讓人家脫了衣服證明自己的清白,要是老子,早放把火把這所破學校給燒了。」鍾萬里人緣好,平時身上有個幾十幾百的也樂得跟兄弟們分享,所以在這所學校相當混得開。

    「不是吧,真讓他脫衣服啊?」雖然他們在體育課的時候也都要光著膀子打籃球,但是如果是別人要求自己脫了衣服給她檢查,證明清白什麼的,估計誰也不會答應。

    「哼,那個臭老頭子真不要臉,搞不好是個變態,以後你們小心著點。」

    「你們知道就行了,聽說這事沒那麼簡單,陸明遠不是剛被他老子給帶走了嗎,咱學校就出這事,搞不好還有錢權交易什麼的。」鍾萬里又給添了一把火。

    「黑!真黑!」

    經過鍾萬里這麼一攪和,那些學生再一傳播,學校里的言論慢慢的就開始改變走向了,一些人還是堅持說葉程是同性戀,一些人則更關注他們學校的教導主任到底收沒收人家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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