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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33:10 作者: 報紙糊牆
----這話是沒錯,不過到底誰是宣傳委員啊?
「咳咳,那什麼,軍訓那次是我不對,雖然你們個子比較矮,啊不,是年齡比較小,我也不應該總拿你開玩笑,這次的黑板報,無論如何還是要請班長幫幫忙。」好吧,拐彎抹角看來是沒用了,直接認錯吧,自從小學畢業以後,鍾萬里已經很久沒有再說過這麼丟臉的話了。
「今天我值日。」陸明遠終於開腔了。
「呵呵,呵,那點小事,讓我來幫你做就好了。」終於不用成為班級里的罪人了,鍾萬里覺得當一回小弟也是值得的。
「就今天?」陸明遠可沒那麼好說話。
「一個月,怎麼樣?」鍾萬里咬咬牙,看來不下點血本是不行了。
「聽說班級黑板報,一個學期出兩次。」一個學期四個多月,那他另外兩個月的值日衛生還得自己幹嗎?出黑板報費時費力,這顯然是一筆虧本生意。
「班長,以後咱班的黑板報就拜託你了,值日衛生這點小事,就讓我來幫你搞定吧!」鍾萬里說得一臉壯烈。
十三歲的陸明遠發現,班長這個職務確實是沒用的,但是學點東西,大概還是能派上點用場。
沒辦法,為了班費,今年剛當上班長的陸明遠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班主任都已經找他談過話了,他也沒辦法真的甩手不管,還不曉得以後要在那個老男人手底下混幾年呢,多少得給他點面子。至於讓鍾萬里替他當值日生,純粹就是順路打劫,送上門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雖然陸明遠沒多麼熱愛美術,但是參考著出黑板報的資料,用粉筆在黑板上畫點東西還是可以的。就是黑板有點高,人家搭把凳子就能畫到的地方,陸明遠得踩上桌子才能夠得到,這讓他多少有點煩躁,還好班上幾個打下手的同學,誰都沒敢露出半點嘲笑的意思。
先把大黑板分成幾個板塊,然後把裝飾的線條和插畫畫上,他這邊一邊畫畫,那邊就有同學爭分奪秒地往黑板報裡頭填字,幾個人埋頭苦幹,終於在九點半左右把他們班的黑板報趕了出來。
「哇塞,班長出馬果然就是不一樣!」幾個同學看著自己出的黑板報,心情都很好,陸明遠看著他們幾個人的勞動成果也挺滿意,做好一件事情,多少還是會有成就感的。
葉程那邊還沒好,他們班的宣傳委員是個女生,忒麻煩,硬是在班上搜集了一大堆水粉顏料,說要塗到黑板上去,水粉顏料倒是沒什麼,大家初中上美術課都有買,現在擱家裡放著也是放著。但是這工程量就太大了,粉筆塗幾下多快,幾隻粉筆抓在手裡刷刷幾下就能塗一大片,像他們塗水粉就不同了,搞個調色盤弄支水粉筆抹半天的,她也不嫌累。
很不幸的,葉程也被抓了壯丁,到這會兒還沒忙完呢,陸明遠提著書包過去,見他們正在給最後的幾根線條描上色彩鮮艷的水粉顏料,別說,還真比他們班的好看不少,不過這事陸明遠做不來,主要是不划算,有這時間,他還不如出去擺攤修鞋呢。
「我剛剛出去看了一圈,就咱班出得最好,肯定第一名。」這時候高一一班有個同學從外面回來了,口氣相當得意。
「那還用看?咱班有班長,有金莎莎,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對手。」一旁的同學立馬就把馬屁給送上了。
「我幹嘛了啊?我就打打下手。」那個叫金莎莎的女生站在凳子上,正拿著一個調料盤給角落裡的一個圖案上色。
「不用謙虛啦,你看這顏色上得,多均勻啊,我就沒這手藝。」
「你說,我們幾個笨手笨腳的也幫不上忙。」
「金莎莎你以前學過美術的吧?聽說現在學美術可吃香了,我覺得你就特別有天賦。」
「……」
幾個男孩七嘴八舌,把那個叫金莎莎的女生簡直快捧到天上去了,他們那邊正說著,陸明遠安安靜靜地選了個空位坐下來等。
「忙完了嗎?冰激凌來了啊!大家快來拿。」有個高大帥氣的男生吆喝著就進來了。
「你來得剛剛好,完工!」金莎莎把手裡的調色盤往桌子上一放,並腿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嗯,我這邊也畫完了。」葉程把調色盤和水粉筆放進旁邊的水桶里,順便洗了個手。「我家住得遠,先回去了啊。」
「班長班長,冰激凌。」金莎莎見葉程提著書包就要走,連忙送了個冰激凌過去。
「謝謝。」葉程笑著接過,出了教室的門就把手裡的冰激凌遞給了陸明遠。
「你不吃嗎?」陸明遠把冰激凌的包裝紙撕開一個口子,遞到葉程前面。
「我騎車呢。」葉程低頭咬了一口,然後到車棚里去推他們的自行車,陸明遠低頭看著手裡缺了一個口子的冰激凌,張嘴也在那個缺口上咬了一口,然後臉上就慢慢熱了起來,這很奇怪,明明他們從前都還用同一把牙刷刷過牙的。
「我們今天走回去吧。」也許是秋天的晚上太過清慡,也許是手裡的冰激凌太甜,反正陸明遠就是突然有點不捨得讓這個夜晚那麼快就結束。
「好。」葉程推著車子出來,把腦袋湊到陸明遠的手裡又咬了一口冰激凌。
「你們班那個金莎莎是宣傳委員啊?」看起來一班的宣傳委員比二班的要靠譜多了。
「嗯。」
「她人怎麼樣?」陸明遠又問。
「挺好的啊。」葉程疑惑地看了陸明遠一眼。
「我看你們班上的男生好像都挺喜歡她的。」
「是啊,金莎莎長得好看麼,男生都喜歡,。」金莎莎確實是長得不錯的,中等身材十分勻稱,人也長得白淨清慡,有點陽光又有點小鳥依人的味道,在他們班上相當吃得開的。
「哦,這樣啊。」陸明遠原本還有些飛揚的心緒漸漸地好像就有點飛不起來了。
「你突然問她幹嘛?」葉程反問道。
「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你可別打她的主意。」葉程突然停下腳步。「金莎莎的爸爸是派出所的,初中的時候學校有個男生騷擾她,就被關進去好一陣子才放出來。」
「啊?」陸明遠愣了。
「所以你最好別動什麼歪心思。」葉程一臉嚴肅地警告他。
「我沒動歪心思。」陸明遠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嘴角也忍不住上翹,剛剛還有點低落的情緒,現在好像又重新充滿了電一樣,滿世界亂飄起來。
他們學校的運動會,來來去去也就是哪幾項比賽,長跑短跑接力跑,跳高跳遠加上鉛球標槍之類的,因為是校慶,各個班級都準備了一些彩旗橫幅什麼的,當天全校停課,師生們都聚集在操場,彩旗飄飄,好不熱鬧。
最熱鬧的還數接力跑,場上的同學跑得賣力,場下的同學喊得也賣力,班級榮譽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會讓學生們下死力氣,有些人甚至不惜耍點花招。說起來我們受的教育真的很奇怪,一會兒說不能有小集體主義,一會兒又高度要求有班級榮譽感,好像班級不是小集體似地。
陸明遠就是在這一場關係到班級榮譽的比賽中,被高一七班的一個叫高文新男生推倒了,就是在接力跑的時候,高一七班的同學都說他不是故意的,高一二班的同學認定他就是故意的。
確實也有可能不是故意的,事情發生在那一剎那,又沒有監控,現場的同學自說自話,誰也不能拿出有力證據。不過高文新推倒了人以後還幫他們班拿了第一名,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如果在快要撞到人的時候,他能稍微減緩一下速度,陸明遠可能都不會掛彩,甚至這一次意外也可能是可以避免的,但是這個人不管在推倒人之前還是之後,都絲毫沒有停頓和猶豫,只管自己狂奔而去。所以通過以上分析,基於這個人的人品問題,高一二班的同學堅決認定這個傢伙就是故意推人。
接力跑的時候跑得本來就急,還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陸明遠的運動神經也還算好的了,用手撐了一下,沒有直接栽倒,但就是這樣,爬起來的時候嘴裡還往外面吐了口血,當時把一旁的同學都嚇壞了,還好,只是嘴皮子被牙齒磕破了一些,並不是很嚴重。
「高文新!你個臭不要臉的,跑不過就玩陰的!」
「他娘的誰玩陰的了,不都說了是意外嗎?」
「意外你個diǎo毛!」
「媽的,不就跑輸了嗎,輸不起就別玩啊。」
「輸你娘輸你妹!有眼睛的都看到了,就這樣你們也好意思說贏?」
「那個矮子還用得著推嗎?他不摔倒我們照樣贏,高文新一會兒還跑三千米呢!」
「……」
高一二班和高一七班當場就吵起來了,一個班五六十個人,兩個班就是一百一二十個,彩旗什麼的被丟來丟去,國罵三字經更是不絕於耳,男生都很衝動,女生也跟著起鬨,原本挺熱鬧挺和諧的一場運動會,一下子全亂套了,附近的老師連忙過來協調,哨子吹得震天響。
葉程扯開陸明遠的下嘴唇看了看,裡頭兩個血窟窿,這會兒還細細往外頭流血呢,剛漱的口,一會兒又被染紅了。
「疼嗎?」葉程鬆開手,給陸明遠遞了瓶水。
「沒事兒。」陸明遠漱漱口,又灌了兩口水。
很快操場上的混亂就被平息得差不多了,大家還是該幹嘛幹嘛,除了高一二班的同學臉色都不怎麼好以外,高一七班贏了還是贏了,運動會還是和諧又熱鬧的繼續進行著。
葉程找到他們班體育委員,這體育委員也挺不好當的,當初學校要求上交各班參加運動會的同學名單,其他的項目人數都還好湊齊,就是三千米死活沒人跑。大家都剛上高一,人又不熟,別人說不跑,他也拿人家沒辦法,學校又要求每個班級最少要有一個跑三千米的,無奈,他只好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
「三千米我來跑吧。」
「啊?」體育委員正被體育老師使喚得團團轉,在操場上揮汗如雨,一會兒還有個三千米,原本以為今天要把小命交代交代在這兒了。
「不可以嗎?」葉程還以為他們班體育委員其實不想跑這個三千米呢,難道說他想錯了?
「不,可以可以,怎麼不可以,走,去老師那改名兒去。」那個男孩反應過來以後連忙一把拉住葉程,生怕他跑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