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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1:01 作者: 石酒月
    房間重新恢復沉寂,在微紅的晚霞里,賀肖的雙眼落了一層灰,失了光亮,他沒再說話,只是拉著紀言郗的手,貼在自己的臉側,眼睛再次閉上,嘴邊是苦澀的笑。

    紀言郗看著那點的弧度,起身坐到床沿,眉頭也忍不住皺起。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賀肖抓著手一個巧勁拉了下去,斜躺著,頭砸在枕頭上,頸窩裡埋進了溫熱的呼吸。

    一整個下午,他都在思考該怎麼和賀肖說起,思考等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應該先說什麼,然而到現在也沒什麼頭緒。但不管如何,應該和此刻這景象都有些出入。

    賀肖的手已經從他的衣服下擺探了進去,雖然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抓在他腰側的觸感讓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怎麼掙都掙不脫的那幾天,說不上陰影,但多少有點發怵。

    頸窩裡的鼻息帶來些瘙癢,紀言郗偏了偏頭,耳朵擦過賀肖細碎的頭髮,更癢了。他伸手推了推賀肖的頭,一手往下試圖拿開腰間的手。但他剛摸上那雙手,耳邊便傳來悶悶的聲音,「連你也厭惡我了嗎?」

    紀言郗動作一滯,接著被圈進一個溫熱乾燥的懷抱里,額頭抵在賀肖鎖骨下方,他動不了絲毫。

    他反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此刻的他對於賀肖而言,是幻想出來的那個『他』。

    他在賀肖懷裡靜靜地呆了幾秒,而後伸手推了推眼前的寬闊胸膛, 沒有意外紋絲不動……他只能悶著聲音:「賀肖,松一松。」

    但賀肖跟聽不見一般,完全沒有任何鬆開的跡象。紀言郗被他壓在胸前,而他原本蓋著的被子正正好塞在紀言郗的鼻子和他的胸口中間,堵著呼吸不暢。

    賀肖不松,紀言郗只好使勁把被子往下拉,好不容易隔出了一點空間,但下一秒就又被填上了,這會兒紀言郗整個頭都被他抱得更緊了。

    紀言郗最後張嘴隔著衣物咬在了他胸膛上,力道不算重,但也不輕,壓在他腰間和頭上的力道明顯輕了幾分。

    趁著賀肖明顯怔愣的瞬間,紀言郗往後仰起頭,吸了口氣,然後抬眼對上那雙尚在迷茫懷疑的眼睛。

    只見賀肖緩緩地移動手臂,手掌從紀言郗的耳側划過,落在臉龐,指尖輕撫過他的輪廓,眼神失焦又再聚焦,最後靜止。

    指尖輕撫帶來的瘙癢連帶著剛剛耳畔的那份一塊熱了起來,紀言郗伸手搓了搓。

    牙尖抵在皮膚上的刺痛感終於讓他反應過來這不是幻境,賀肖吞咽了一下干啞的嗓子,一手緩緩支起身子,像不可置信又恐慌至極,手收回又伸出,最後抓在紀言郗的手臂上,「哥……」

    紀言郗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揪著疼,此刻不管說什麼,似乎都緩解不了這份難受。所以,他抬手壓著賀肖後腦勺,將人拉近,閉眼吻了上去。

    唇瓣相貼那一瞬間,賀肖的呼吸很明顯地就開始停滯,身體失去大腦的控制,但忠於本能,機械地跟隨著紀言郗的動作啃咬、輾轉貼合。

    「真人,閉眼呼吸。」

    簡短的六個字,像一道指令,啟動了呆滯的機器人。

    紀言郗身後空空的,沒有支撐物,在賀肖壓過來的時候他都來不及伸手撐就被壓倒了下去。

    這個吻起初很激烈,但在溫熱的液體滴落在紀言郗臉上的時候,開始變得溫柔繾綣,時間也無限延長。無關情慾,只是一個吻,一個寶物失而復得的吻。

    賀肖的手始終只是捧著紀言郗的臉,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就連生理反應都沒有,他在害怕,即使紀言郗就在眼前,他也依舊在害怕,害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又變成了虛幻,告訴他:我怎麼可能是真的,真的我怎麼可能會吻你。

    親吻是唯一的情感宣洩,從夕陽初落到染紅天邊,從深淵束縛到掙扎脫離,從虛幻自疑到相信真實,一場無聲的救贖在此刻展開卷頁。

    一吻結束,紀言郗視線擦過賀肖肩膀望著天花板,平復著不穩的氣息。

    交疊的姿勢讓賀肖幾乎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雖然賀肖相較於以前瘦了不少,但壓久了還是有些沉。

    紀言郗一手推了推賀肖示意他起來一點,但賀肖只是從他臉側抬起頭,撐在他身上,低著頭,微紅的雙眼看著他,唇微動,欲言又止。

    紀言郗靠在枕頭上,身子往上欠了欠,找了個方便受力的姿勢,伸手把人重新壓了下來,抱進懷裡,「不用說,不用道歉,我愛你。」

    第157章 我們和好吧

    話落,紀言郗感受著懷裡的人由機械到軟化,最後重重地將頭埋進了自己的頸窩裡,濡濕的溫潤一滴又一滴的在脖子上、肩上一點點蔓延,溫柔、緩慢卻又好像十分張牙舞爪地向下侵襲,最後抵達心臟,狠狠地揉|捏,疼得令人窒息。

    「哥……」

    撐在身側的手向中間環抱,紀言郗感覺到圈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不斷加重,到最後開始隱隱地發疼。

    「……對不起……」

    到此刻,賀肖才完全地從虛幻里脫離,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畫面是真的,鼻尖充斥的獨屬於他哥的味道是真的,手裡的觸感也是真的。也終於反應過來,他哥已經全都知道了。

    此刻的心情他無法用語言表達,任何語言都無法描繪心底的那一份浩瀚波瀾,只覺得身體像被什麼東西填滿,沉重而又分外解脫,在這份矛盾而最終又只會向著一邊猛烈傾倒的拉扯下,腦海里能拼湊出來的只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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