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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1:01 作者: 石酒月
他搖晃著要穩住身形,伸手拉了一下椅子,椅子跟著發出沉悶的聲音,眾人的視線朝他這裡聚集過來,與此同時,紀言郗感到背後有一股推力,將他往回扶了一把。
他站定,感覺包廂里的空氣沒有那麼讓人窒息了,擺手表示沒事,完了他轉身去看賀肖,卻看到賀肖拿著一張手帕在擦拭扶過他的那隻手。
雖然擦拭的時間很短,但他擦拭的很仔細,就好像……上面沾到了很髒很髒的東西。
那一刻,紀言郗捏著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些了,他看著賀肖把金髮男孩的酒換成了果汁,看著金髮男孩撅嘴賭氣,看著金髮男孩拿起果汁。
紀言郗到嘴邊的道謝咽了回去,他盡力地站正身體,面向舉著酒杯等著舉杯共慶祝的人,也將酒杯伸了出去。
慷慨的雞湯式發言紀言郗是一向不削於聽的,但今晚,在這一刻,他舉著酒杯,臉上掛著弧度優美的笑,聽得十分認真,仿佛那裡面有他需要汲取的聖經一般。
最後,他甚至跟著點頭說了句加油,接著把那杯經歷過「聖經」洗滌的酒水灌入喉嚨,任由它一路灼燒。
這股灼燒感似乎緩解了一些他的窒息感,但心臟的悶疼卻有增無減。
集體的儀式感很容易燃燒氛圍,特別是在這麼一圈年輕人里,席間漸漸地就脫離了公司,也脫離了合作,在不出格的區間裡,盡情地玩鬧著。
紀言郗在熱鬧中藉口去廁所便出了包廂。
去廁所其實也不是藉口,他確實要去廁所,只是去完廁所後,他在洗手池前站了很久。
鏡子裡的人,臉上掛滿了水珠,本向後梳起的頭髮掉落了一些,紀言郗看著鏡子裡的人,感到十分狼狽。
這輩子,這是他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了吧?
是咎由自取吧?
終究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第132章 紀總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嗒……嗒……嗒」
地板在皮鞋底的撞擊下發出的聲音由門外傳來,紀言郗回神,低下頭看著水槽的下水口,感受著心臟逐漸強烈起來的跳動。
明明還沒有看到來人,但心臟卻莫名地像被這陣不緊不慢沉而穩的腳步狠狠了踩過一般,倉皇生疼。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紀言郗身側。
紀言郗本就洗得通紅的手,手心被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
手帕擦拭過都忍受不了嗎?紀言郗看著在水流里沖刷的修長十指想。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低頭垂眸洗手的人身上。
兩年半的時間,在單純的時間意義上不算長,但卻能讓那副熟悉的五官充滿陌生感。
紀言郗張了張嘴,試圖去喊那個對唇舌而言已經有點生疏的名字,但嘗試了幾下都沒能喊出口。
水聲停了,衛生間裡被緘默無聲籠罩著,這讓紀言郗感到窒礙,很沉 ,很亂,也不難以難說。
自己做的選擇,後果理應自己來承擔,但,這個後果,讓人始料不及也承擔不起。
「賀……」
紀言郗剛吐出了一個字,鏡子裡的人倏地抬起了頭,四目在鏡子裡交匯。
紀言郗在這陌生,疏遠,冷而淡的眼神里,聽到一句更加冷淡的:「有什麼事嗎?紀總。」
紀言郗沒能喊出的那一個字突然就咽回去了,喊不出來了,觸不及防的隱痛頓時從腳底攀升。
本該不至於如此,畢竟,怎麼說都是三十歲的人了,但,有些事情,顯然不是年齡能決定的。
這兩年在商場上抉擇果斷的人在此刻突然失去了決策力,就連自己的身體都好像要控制不好。
有什麼事呢?
好像沒有什麼事,只是想,叫叫你。
或許,還有一點想要自欺欺人地問一句,那個男孩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還有,為什麼會突然回來?
「紀總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賀肖說著抽了張紙巾,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那雙依舊懸在水槽上、洗得通紅的手時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安安還在等我。」
安安,紀言郗在心裡念了一下這個名字。
這下連自欺欺人都不可以了,他想。
像被上了機油,還沒完全潤透,還乾澀僵硬,但勉強能運作的鏈條,紀言郗抽了一張紙,擦拭手上的水珠,「沒什麼事,賀總慢走。」
他沒有再去看賀肖,就那麼微微低著頭,把手上的水珠仔細地擦乾淨,然後緩慢地,對線整齊地疊起了那張被水浸濕而發皺的紙巾。
也就沒有看到那雙逐漸深沉的眼眸,以及那張被緊握到看不出是紙巾原貌的紙巾。
腳步聲在他將紙巾對疊第二次的時候響起,在他對疊到最後一次的時候完全消失。
紙巾被丟進垃圾桶,紀言郗最後一次看向鏡子裡的人,然後自嘲無奈地笑了一下,垂下眸,離開了衛生間。
他回到包廂,在看到賀肖還坐在那裡時,腳步頓一下。
他以為賀肖說的先走了是指先離開飯館了。但沒走也沒有讓紀言郗覺得好受。
那個叫安安的金髮男孩似乎是在和他說什麼,他右側著身,歪著頭,儘可能地靠近金髮男孩,親昵無比。
紀言郗在門口那楞了好一會兒,包廂里玩的嗨起的人才發現了他,忙著請他進去,賀肖和那個金髮男孩也朝他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