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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1:01 作者: 石酒月
    林風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快點,手酸。」

    孫浩然一聽,「寶貝,這才幾分鐘。」

    「……」

    第94章 困獸

    ……

    「這才幾分鐘?」怒目瞪著往他臉上按著擦藥油的醫生,疼得齜牙咧嘴不可自信地重複醫生的話。

    「紀少爺,還有十分鐘。揉完明天就能好了,腫消下去還你英俊瀟灑。」醫生手勁在但話頭的正經不在,怎麼聽怎麼像個招搖撞騙的假郎中。

    紀言郗感覺他那兩雙手正死死地扣在自己臉上,鑽心的疼從傷痕處蔓延進腦袋,活像腦袋被他剝開了淘似的。

    「醫生,停。」

    李雲躍聽著他這發沉的聲音,停下了手,低頭看他,「怎麼了?」

    紀言郗:「……」

    「不用揉了,把東西收走,我不需要消腫。」

    李雲躍:「但是紀總吩咐了要儘快給您消腫祛瘀。」

    「不用了,你就告訴他我不肯配合就行,你走吧。」

    李雲躍退到一邊,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狼狽,目光落到他腳上的鐵鏈時移開了目光。雖然狼狽,但依舊高貴不減。

    「那我把藥油放在這裡,你洗完澡後再擦一擦,消腫祛瘀的。」

    「嗯,謝謝。」

    李雲躍退去關藥箱,紀言郗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試著問了一下:「可以借用一下手機嗎?」

    李雲躍回身看他,搖了搖頭說:「抱歉,我手機在門口的人那裡。」

    紀言郗沒有抱什麼希望,所以也不覺得失落,只是轉開了頭。

    李雲躍看著他稍顯落寞的側臉,垂了下眼帘,帶著藥箱退出了房間,和門邊的兩個木頭人打了個照面拿回了手機。

    他邊走邊在心裡琢磨,這紀家大少爺是犯了什麼罪會被鎖上鐵鏈關在屋裡,最後又覺得這問題不該他一個小醫生來思考,於是關上了公寓的門離開了這套56層高的公寓。

    紀言郗在李雲躍走後煩躁的情緒再次翻騰而起,他看著那兩瓶藥油,突然很想一手把它們掃到地上,但手在落到瓶身前又停了下來,原本打算掃掉的動作變成了拿過來。

    急著給他消腫?怕他明天路上露臉丟他老爸的面?紀言郗看著上面簡單明了的功能說明如是想。

    那他偏不消,路上還能撒個慌說自己被綁架了,這效果肯定很好,說不定還能趁機跑掉。

    這麼想著,他把藥油又擱回桌面,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臉上的傷,腦子裡設想著明天的各種逃跑方式。

    ……

    賀肖還沒醒來,紀媽媽把紀爸爸打發回家,自己坐在床邊陪護。

    賀肖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卻一直呢喃不斷,仔細聽就能發現句句不離紀言郗,句句都是絕望和痛楚。

    紀媽媽就那麼坐在那聽著他無意識的輕聲嗚鳴,一邊疼愛地撫摸他的額頭,一邊又止不住地流眼淚,一直到賀肖醒來。

    頭頂的燈很刺眼,賀肖習慣性抬手遮眼,但手剛要有動作就被按了下去,耳邊是孫姨的聲音。

    「哎呦孩子,不能動這隻手。」

    賀肖抬起另一隻手搭在額頭上擋出了一道陰影,才緩緩睜開了眼。

    「孫姨……」聲音無比沙啞,一種病態的沙啞,仿佛喉嚨被一顆千年古樹倒著擦過,將喉嚨劃出億萬道口子,密密麻麻地痛一路從喉嚨蔓延道了心臟。

    「哎,好孩子,先別說話,你發燒昏迷了。」紀媽媽在賀肖看過來之前擦淨臉上的淚痕,給他倒了杯水,「喝點水潤潤嗓子。」

    賀肖扭頭看向紀媽媽,這一看心裡便明白過來紀媽媽是知道了。

    紀媽媽臉上的淚痕雖說是擦淨了,但紅腫的雙眼卻是無法掩蓋的。

    賀肖半支起身,靠在床頭,就著水杯喝了點水。

    紀媽媽看著他猩紅的眼,心裡是實打實的疼,她取過水杯放回桌面。

    「孫姨,對不起。」

    紀媽媽聽著這聲對不起,原本要轉身過來的動作激僵在原地,淚水又再一次滴落。

    賀肖在她心裡就是親兒子一般的存在,她做不到罵他或者是責怪,更多的只是心疼,命運太過捉弄人。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好孩子,咱們先不說這些,先把身子養好。」

    但賀肖已然走投無路,他找不到他哥,他現在唯一能問的人只有紀媽媽,加上並未消退的高燒讓他神智恍惚。

    「孫姨,我離不開哥,我不能沒有哥,不要把哥帶走可以嗎,把哥還給我好嗎?」

    「是我勾的哥,不是他帶壞的我,他沒有帶壞我,是我的錯,都是我逼他的。」

    「孫姨,我不能沒有哥。」

    賀肖幾乎是失去理智地語無倫次著說出這些話,他只想要見到他哥,其他的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再顧慮,但現實是他根本就無從知道他哥的下落。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自己一個人行走在薄冰之上,下一步冰面就要裂開,而他即將墜入海底,但海里卻再也不會有他哥的身影。於是他只能抓緊手邊出現的所有可能救他於廣闊冰洋的繩索。

    「孫姨,對不起,把哥還給我。」

    腦袋昏沉發脹,腹部如刀在攪割,他說到最後只重複著這麼一句。

    紀媽媽看著他眼尾滑落的淚,再次偏開了頭,疼的何止是賀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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