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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27:01 作者: 魚肉包子
溫憶慈靜靜看著上官清夜,他一雙清亮的眼眸也正盯著自己,幽暗深沉。
「說吧,你想我怎麼做?」溫憶慈沉聲問道。
「你幫我看看王家最近有什麼動作,他們如今明目張胆殺了皇上派來的影衛,自然是有恃無恐,只怕……」上官清夜蹙著眉,擔憂說道。
「你的意思是文家可能會……」溫憶慈指了指東邊,做出一個殺頭的姿勢。
上官清夜點點頭,語氣森冷道:「你說得沒錯,他們很有可能如此!如今……」
「若如此,查不查得出王家的罪行都無所謂,關鍵還是在文家!」溫憶慈立刻打斷上官清夜的話,斬釘截鐵道,「太后和皇后出自文家,聽聞太子上面還有幾個皇子,王家近幾年來動作頻頻,明明已被發現,為何他們如此囂張?」
上官清夜多看了溫憶慈兩眼,她猜測全然沒錯,如今文家和王家如此囂張,不過是已經有個決策,關鍵還是在於京城文家,若他們……
「你放心吧,相信皇上也早有論斷!」溫憶慈猛地伸手握緊上官清夜的手,柔聲說道,「他們絕不可能成功!」
上官清夜目光灼灼,緊逼溫憶慈,半響方道:「無論如何要斷了文家的財路!」
溫憶慈渾身一顫,只見他冷光乍現,目露殺機。
***
盛夏的陽光異常耀眼。
溫憶慈自轎子上下來,一身青色長衫的章庭文立刻迎了上來,拱手笑道:「哈哈,溫公子可真不好請啊!」
迎著烈日,溫憶慈半眯著鳳眸,如玉的面容沐浴在耀眼的光輝下,熠熠奪目。「章大人何需如此客氣?早就想親自登門拜訪,沒想到大人竟然下帖請了草民,真是讓草民感激不盡!」
章庭文瞬間愕然,只覺溫憶慈整個人高潔素雅,令人怦然心動。他慌忙收起自己這齷齪的心思,引著溫憶慈進了月滿樓。
這幾日上官清夜一直躲在溫府內,溫憶慈一如平常地去店鋪內轉轉,暗地裡卻在打聽王家的情況。
聽聞,章庭文下了命令後整個揚州鹽商亂作一團,不少人聚眾鬧事被關進大牢,如今以王家為首的眾多鹽商大家竟然停止販鹽,店鋪內的食鹽瞬間翻了不知幾倍。
溫憶慈鳳眸閃過疑慮,她可不是什麼大家,店鋪內的食鹽少之又少,如今也跟著漲了價,不知道章庭文突然下帖請她到月滿樓,所為何事?
章庭文和溫憶慈一前一後進入包間,溫憶慈詫異看了看空蕩蕩的房子,這才明白今日章庭文是單獨請自己一人,真是奇怪!
兩人很快落座,章庭文親自為溫憶慈倒了一杯茶,神態怡然含笑,行動流致優雅。他作為一名官員,溫憶慈不過是平常的商人,他這樣算是什麼?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倒也不會令人覺得違和,反而有一種坦蕩自然之感。
溫憶慈沖章庭文笑了笑,接過茶盅優雅輕抿一口,勾唇淡然說道:「真是好茶!倒不像是月滿樓平日裡的綠茶,不知是不是傳聞中的大紅袍?」
章庭文笑得坦蕩,眉眼之間正氣凜然,頗有一番落拓磊落之感,語氣含笑道:「溫公子倒是個懂茶的,正是大紅袍。」
「那真是託了大人的福,有幸嘗到這貢品!」溫憶慈笑得清雅,淡然說道,「章大人也是一個雅人,竟是懂得茶道!」
看著章庭文那流暢的動作,溫憶慈就猜測到今日這茶是章庭文一手沏的,而他如此殷勤背後究竟有何目的?溫憶慈斂下鳳眸,心緒複雜,只覺今日這茶真不好喝。
章庭文客套幾句,自己喝了幾口茶後,才緩緩說道:「聽聞溫公子是幾年前才來到揚州城,幾年下來竟是成為一位大富商!」
「呵呵,在下不過是小打小鬧,豈敢同王家他們媲美,就是賺些錢養家餬口罷了!」溫憶慈眼眸閃過訝異,章庭文這委婉地捧高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她腦中閃過許多可能性,卻理不出一個頭緒,只能捧著茶盅靜靜喝茶,等待章庭文說出真實的目的。
章庭文靜靜看著溫憶慈,那秀美如玉的面龐,清瘦細長的身形,清雅淡漠的氣質,瑩白圓潤的食指,看著就覺得心情舒暢,令人心中的浮躁全數消失殆盡,只餘下平靜怡然。
章庭文有一瞬間失神,立刻壓下心中的蕩漾,淡淡笑道:「溫公子這是哪裡的話?幾年時間躋身於富商之列,絕非一般人所為!溫公子莫要謙虛!」
溫憶慈猛地揚眉,似笑非笑地看著章庭文,卻也不回答,那眼眸如同彎月,笑意盈盈。
章庭文只覺渾身一顫,心中的算計令他羞愧難當,接下去說道:「溫公子,不知你對如今揚州食鹽業有何看法?」
溫憶慈輕輕攏眉,不解地看著章庭文,他目露微笑,神色坦然,看不出絲毫陰謀詭計。溫憶慈卻不敢有絲毫大意,心頭一動,難道章庭文是想……
「我從來不涉及販鹽,倒不清楚其中的情況!」溫憶慈微微搖了搖頭,笑得淡然,「章大人既然是鹽運使,自然對此十分清楚,何必來問小民?」
「哈哈,溫公子何必謙虛?聽聞本官還未來到揚州城以前,鹽商曾經聚會,那一次宗無止和溫公子可是高調出席……」章庭文當下茶盅,目光銳利地看向溫憶慈,不容她低頭。
溫憶慈渾身一顫,靜靜看向章庭文。
氣氛瞬間凝滯,不知從哪兒傳來歌女地輕輕吟唱,聲音婉轉悅耳,淒楚迷離。
溫憶慈的心神好似都被那歌聲吸引了過去,實則卻在等待章庭文繼續說下去,她也很想知道章庭文究竟有何目的。
章庭文微微側頭看向門外,似在側耳聆聽那綿長的曲調,手指輕輕敲打桌面,好似已經如夢如幻。
溫憶慈靜靜看著他,心中十分惱怒,她明白章庭文想要激怒自己,要自己先問出口,那樣她就輸了一節。溫憶慈卻不願意那麼輕易上當,因而只當做已沉迷在歌聲之中。
那悲傷的歌曲終於唱完,章庭文有些訝異地看著依舊斂眉沉思的溫憶慈,不由暗自嘲笑,果真是他太自大了,這才輕輕咳嗽兩聲,引出溫憶慈注意。
「溫公子,自本官搬出那個條令以來,揚州城內鹽市低靡,連日來食鹽價格不斷攀升,那些鹽商的私人鹽場不斷提價,這……」章庭文蹙眉說道,「如今本官難為,想請溫公子率先降價!」
「章大人,小民是商人,商人逐利是本性!您何苦為難小民?」溫憶慈哂笑,眼眸冰冷而譏諷。
章庭文見他直言爽快,不由欣喜,立刻說道:「如今官辦鹽場也不少,只不過不比私人鹽場技術好。但本官相信尋常百姓並不在乎那麼多,他們只想要低價!若本官做主將所有官辦鹽場以過去的價格賣給溫公子,溫公子可願意?」
溫憶慈一愣,終於明白章庭文的意圖。
如今揚州城無人敢得罪四大家族,他們提高價格,其餘人莫敢不從。如今唯有壓下價格才行,只是所有鹽商都看王家的眼色行事,無人敢壓低價格,章庭文這是給溫憶慈出了一道難題。
若溫憶慈同意了章庭文,那就可以獲利不少,同時也終於有機會跨入鹽市,但同時得知了王家甚至是文家。若溫憶慈不同意章庭文,她心中或有不甘,又將章庭文得罪了。
兩難!
歌聲吟哦,帶有揚州女子特有的風情。
外面的世界歌舞昇平,一派祥和,包間內氣氛詭譎,隱隱帶著迫人的張力。
溫憶慈手輕輕撫弄茶盅,斂下鳳眸,似在沉思,心裡卻不斷打鼓,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應下章庭文的請求。
章庭文猛然瞪大了眼,目光幽冷地看向她,沉聲問道:「溫公子,你可想好了?」
「為何是我?」溫憶慈蹙著英氣的眉頭,奇怪問道,「那麼多人,大人緣何找小民?您難道就不擔心我也會害怕王家的勢力麼?」
章庭文怔忡,這些他何嘗沒有想到過?可當他將所有人的排除了,就只剩下了溫憶慈的名字還落在紙上,尤其是當他接到那封密信後,更是堅定溫憶慈能夠幫助他處理好此事的想法。於是,章庭文約見溫憶慈。
「本官自有道理,溫公子也無須懼怕王家的勢力,因為本官在後面給你撐腰!」章庭文笑得自信,那雙黑眸精明正義。
這一刻,溫憶慈有些相信章庭文是真心為朝廷辦事,他是個正直的官員。
可揚州城內官員與王家勾結著不知凡凡,他們會怕章庭文一個新來的鹽運使?溫憶慈諷刺一笑,有趣地道:「章大人若有實力,又何須找我出來?您只需要強制查封所有私人鹽場不就可以了?」
「溫憶慈!」章庭文猛地拍了拍桌子,目光凶光,咬牙惡狠狠說道:「這些事不該你過問!」
「章大人,您何需如此激動?我可以不談及此事,可這畢竟關係到我整個身家性命,我不可能玩命!」溫憶慈目光幽冷,心中暗自嘲笑章庭文沉不住氣,看來揚州城內情況已經到達最危險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