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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3:42 作者: 留春令
蘇墨知道,這樣雖然可以拖延侍衛發現藍魄幽冥花被悉數盡毀的時間,但披香閣的鑰匙一定不只有一把,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當務之急,是儘快逃出皇城。思及至此,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木盒上有一個較長的提梁,蘇墨將提梁掛在脖子上,再起背起賽雅,前後的負重再加上身體的不適,讓她幾乎邁不開腿。她差不多要將銀牙咬碎,「只有走出皇城,才有活路。」她對自己說。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挪著。可就在她剛走出祥安殿不遠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披香閣的方向隱約有叫喊聲傳來:「不好了!……藍魄冥羅花被毀了!……快去報告統領!……」伴隨著這些高低起伏聲音的,還有凌亂的跑動聲。
「看來是被發現了!」蘇墨心裡清楚,她沒有時間了,必須要儘快趕到皇城南門,與慕容琅等人匯合。雖然兩人多日不能聯繫,她無法得知慕容琅是不是依照此前的計劃行事,現下如約等候在那裡,但她相信,他一定會來救自己!
或許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慕容琅,原本身子快要被壓垮的蘇墨突然感覺有了力氣。她屏息凝神,調運內力,準備發動輕功。然而,幽冥毒就像一個無法無天的惡魔,順著她血脈,瞬時在全身各處流竄,似要將她吞噬。
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蘇墨頭上滾落,後背的衣裙眨眼間便被汗濕透。腿上突然傳來一陣虛軟,她急忙用肩膀抵著牆,整個人差點兒跪倒。
「堅持住!」蘇墨為自己打著氣,即便不為她自己,她也要為了賽雅,為了苦等解藥的謝醫尊,為了在疊翠庵企盼她回去的乳母,堅持下去。何況,城外還有等著她的慕容琅。
她好想他!
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混進了眼裡,蘇墨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待視線重新恢復,立刻深提一口氣,緊跟著一個燕子飛身躍上房檐,疾速向皇城南門奔而去。風在她的耳邊打著呼哨略過,當中夾雜著混亂的人聲、急促的腳步聲和銅鑼的敲打聲。
她不知是只有藍魄幽冥花被毀的事被人發現了,還是她和賽雅失蹤的事也已經暴露。但不管怎樣,她都明白,自己必須趕在消息傳至城門處之前逃出去,否則便是死路一條!
「要快!要快!」 可能是強烈的求生欲作祟,也可能是強大的意志起了作用,儘管體內的幽冥毒正在張牙舞爪地撕扯她的皮肉,啃咬她的骨頭,但蘇墨卻像喝了麻藥一般,對疼痛近乎麻木。
南門近在眼前,蘇墨從房檐上飛身下來,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她一路行來,發現城牆之內每隔不遠,便有一位侍衛把守,而城牆上隔三差五就貼著一張慕容琅的畫像,可見是嚴陣以待,就等著慕容琅自投羅網。
城門口,幾名侍衛們立在兩側,渾身透著殺氣,不過面色卻很平靜。「看他們的樣子,應該還未獲知宮裡發生了什麼。」蘇墨心想。她擦乾淨滿是汗水的臉,摸了摸身上掛著的那個腰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現在的角色是可汗的近身奴僕,下人中的上人,應該耀武揚威,應該頤指氣使。任何的膽怯和不自信都會成為一個破綻,讓她和賽雅死無葬身之地。
她向上提了提仍在背上睡著的小姑娘,故作鎮定地向門口走去。待走到侍衛跟前,她將木盒從脖子上摘下,放到地上,明晃晃地亮出了腰牌,道:「打開城門,我要出城!」
「見此腰牌如見可汗」,阿回那可敦派來的蒙面人說,拿著這個腰牌出城,守城的侍衛們不會過多盤查,會即刻放行。可是……
可是蘇墨的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雖然容貌是一等一的美麗,身上的衣裳也是上好的用料,但她面色慘白,還瘦得很。身前放著一隻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的盒子,背上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下等女僕。這人……究竟是幹嘛的?侍衛們實在好奇。
他們將蘇墨遞過來的腰牌拿在手裡,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了又看,確實是真的不假。幾人相互對了下眼色,半張著嘴,一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最後還是一位年紀稍長的侍衛開了腔:「姑娘,你這是出城為可汗辦事?」
「嗯,正是!」蘇墨泰然回道。
幾個侍衛又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個看起來機靈點兒的侍衛忍不住對蘇墨道:「姑娘,按規矩,你出去做什麼,我們是不能打聽的。不過,你這又是盒子又是人的,我們不太放心。要是出了啥錯漏,我們哥幾個全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要不你行行好,把這個盒子打開給我們看看。我們瞅瞅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就瞅一眼!」他伸出食指比劃了個「一」。
「你應該清楚,可汗交代的事,無關人等不能隨意打聽,更無權查驗。」蘇墨板起了面孔,威脅幾人道:「何況,茲事體大。萬一走漏了風聲,你們吃罪得起麼?」
此言一出,幾個侍衛被唬得一愣。
年長的侍衛見狀,將那個毛躁的侍衛往邊上一扒拉,陪著笑臉道:「姑娘莫氣!他就是好奇心重,沒別的意思。你既然是可汗的人,想必一定知道現在城內外戒備森嚴,時刻準備圍捕大周那個慕容將軍。」他指著牆上張貼的畫像,道:「所以,突日和統領讓我們嚴防死守,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過。」
「怎麼,你覺得我很可疑?」蘇墨手裡顛著腰牌,大有要跟他們理論一番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