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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3:42 作者: 留春令
前幾日,嚴愷得知蘇墨已出了地牢,便在請示慕容琅後,放出風去,稱她已經執行完任務,回到了衛所。兵將們聽說之後,原本都想趁操練時,問問蘇墨她女扮男裝的事,可哪知一連幾日都未見到人。後來大伙兒才知道,原來蘇墨「外出受了傷,正在養病」,只好作罷。
接著,慕容琅讓伙房變著花樣給蘇墨做吃的,甚至下了命令,讓他們至少要把蘇墨餵胖五斤!這可愁壞了一群伙頭兵。蘇墨食素,每頓吃的又不多,能把他們每頓送過去的飯吃完就不錯了,哪裡還能指望長多少肉呢?可既然將軍下令,那就要執行。
於是,伙房原本一周才去城裡採買一次食材,現在變成了每兩日就要去一次。蘇墨原本一天只吃三頓飯,如今被生生加成了五頓。除早午晚飯外,還有下午的茶點,和晚上的夜宵。臨睡前,還要喝一碗牛乳。而且慕容琅還讓伙房盯著,每頓飯不許有剩!也不許讓謝啟暄幫忙吃!弄得蘇墨現在一見飯食就反胃!
房內,慕容琅忍不住打量蘇墨的樣子,墨發如瀑,雙眸晶亮,氣色也不錯,「只是還是太瘦了。」他心道。
「你的傷……」蘇墨轉過頭,抬眼看向他道。
「哦,已無大礙了。」慕容琅趕快收回目光,下意識地撫了撫心口,回道。
蘇墨點點頭,像是放了心,接著又道:「聽念夏說,是你讓御風找來的她們?」
「嗯。衛所里沒有女婢,照顧你不太方便。」慕容琅支吾著道。
「給你添麻煩了!」蘇墨向前傾了傾身,客氣地回應著。
「不!你別這麼說!」慕容琅很想向上前扶住蘇墨,但終是沒有動。
「你不恨我麼?」蘇墨低聲道:「我險些取了你的性命。」
「恨你?」慕容琅一下被問住了。說來也怪,自從他認識蘇墨,他對她有過懷疑、有過試探、有過氣憤……有過很多很多種情緒,可唯獨就是沒有過恨。「這是為什麼呢?」他問著自己,顯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屋中再次安靜了下來。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禮貌又疏離,就像是一對剛認識的陌生人,連屋內的空氣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讓人透不過氣。他們心裡雖然都想打破這樣僵持的狀態,但又不知該怎麼做。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或許再也回不去了,不由莫名的都有些傷心。
慕容琅覺得這樣下去實在尷尬,他應該走了,可身子就像粘在了椅子上一樣,怎麼都抬不起來。他其實十分珍惜這樣與蘇墨獨處的時刻,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似乎他一旦出了門,這樣的機會就再也沒有了。
「對了,還沒有恭喜你。聽說你和程姑娘訂婚了,你們……你們二人很般配……」蘇墨終於開了口,她想說些高興的事,緩和一下凝滯的氣氛。然而想來想去,好像近來也只有這件事會讓慕容琅開心。她克制著內心的酸楚說著,說完便看著慕容琅的眼睛,希望他能露出一些笑意。
然而,慕容琅聽了這句話,臉上瞬間變了色,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神情。是啊,任誰聽見自己喜歡的女子祝福自己與別人訂親,都不知該是喜還是悲吧?
慕容琅心裡莫名起了一陣火氣,然而他知道站在蘇墨的立場上,這麼說一點錯都沒有。他不知該作何回應,甚至他根本不想回應。由於擔心蘇墨接下來又會出說什麼讓他不想面對的話題,慕容琅「騰」地一下從椅中站了起來,背對著蘇墨道:「你……你好生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抬腳就要走。
蘇墨不明白慕容琅為何聽到自己的「好話」,會是這樣的反應,但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還沒說,「將軍,請等一下。」她立刻叫住慕容琅。
「怎麼?還有事?」慕容琅冷冷地回道,他不想再聽到什麼祝福、恭喜之類的話了。他打定主意,要是蘇墨再提自己訂婚的事,他馬上就走,再也……不……半年……或者……至少從韃靼回來之前,不會再踏進這裡半步。
「關於我的身份,都有誰知道了?」蘇墨不安地問。
慕容琅聞聽此言,方知蘇墨要與他說正事,這才轉過身來,道:「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母親、我和御風,還有就是何媽媽和秦伯。他們都是可靠之人,不會說出去的。」
「難道你……你不打算要我的命?或者,送我去見官?」蘇墨原以為自己病好之後,迎接她的就是被處死的命運。畢竟她是罪臣之女,而這個罪臣之女還差點要了大周第一將軍的命。
「噗嗤」一聲,慕容琅竟被蘇墨這句話給氣笑了:「傻子!我要是想讓你死,還用等到今天?還放你出來養病做什麼?」
「可我……」蘇墨剛想說話,卻被慕容琅打斷道:「終究是慕容家對不住你!你放心,從今以後,你只是蘇墨,不會有人提起陳墨語,更不會有人因此要你的命。」
蘇墨從慕容琅的話里聽出了一線端倪:「這麼說,你都已經知道了?」
慕容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只顧著安慰蘇墨,竟然失言了。
蘇墨見慕容琅不說話,急著問道:「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琅後背一陣寒涼。他試圖張了幾次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並非他不想告訴蘇墨實情,只是當年的事牽扯到東宮,若蘇墨得知真相後,想為父親翻案,勢必會驚動太子。到時候不僅陳大人的冤情洗不脫,很可能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何況,他還要顧及他的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