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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3:42 作者: 留春令
「誰在外面?」屋內突然傳來御風的聲音。
秦伯聞言一凜,趕忙強作鎮定地回道:「是我,秦伯,我來給二公子送參湯。」
緊接著,屋內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房門朝內打開,御風走了出來。他接過秦伯手中的托盤,笑著道:「有勞秦伯!不過,主子在衛所沒有用參湯的習慣,以後不用再送了。」
「是,老奴記下了!」秦伯低下頭,對御風回道。漆黑的夜色掩蓋了他面上的忐忑。
書房的門再次關上。秦伯不敢久留,他趔趔趄趄地回到房內,哆嗦著給自己倒了盞茶。茶水溫熱,卻怎麼也捂不暖他冰冷的手。他捧著茶盞,怔怔地出神。
看來,二公子早就對蘇墨的身份有所懷疑,並在暗中調查。只是沒想到,他已經查得這麼深,竟然查到了當年的貪墨案。剛剛聽御風說,蘇墨和陳家二小姐的是同年生人,那麼這個蘇墨莫非真的就是……?一想到那張和陳夫人極為相似的臉,之前被壓下的疑惑又翻湧了上來。
倘若蘇墨就是陳墨語,那麼他改名換姓、女扮男裝,處心積慮地接近二公子……想到此處,秦伯不寒而慄。難道,他是為了復仇而來?
秦伯的手猛然一抖,盞中的茶水立刻潑灑出來,濕了他一身。然而他就像沒看見一般,只是渾濁的眼底深深地露出一抹殺意……
……
樂清山,疊翠庵。
暗衛收到御風飛鴿傳書的第二日,就將紀吳氏所居的偏院層層圍攏。因他們動作極輕,又將身形掩藏得很好,所以,紀吳氏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此時正值夜半,紀吳氏依照慣常在床上盤腿打坐入定。這時,她的耳邊忽然略過一陣風聲,待她睜眼一看,只見不大的禪房內,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闖進了四個身著黑色勁裝、腰帶佩劍的少年。這幾人都是十幾歲上下,但身形精壯有力,一看就是習武出身。四個人神情嚴肅,目光炯炯,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你,你們……」紀吳氏被面前的情景嚇壞了,她摘歪了一下身子,險些把手裡的念珠掉在地上。
「師尼莫怕!我等深夜至此,乃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有事相問。如有驚擾,還請師尼見諒!」為首的一名暗衛向紀吳氏抱拳行了一禮,道。
自從當年來到疊翠庵避世,紀吳氏沒有一天不擔心有朝一日,她們被官府發現,差人前來捉拿,甚至這樣的噩夢都不知做過了多少回。
此刻,她手撫著心口,仔細打量著面前幾人。這四人並不是官差打扮,剛剛這位少年又提到他家主子,恐怕他們是哪個高門貴戶豢養的侍衛。既然不是官府來人,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紀吳氏稍稍鬆了些心,坦然地鬆開盤著的雙腿,對暗衛道:「阿彌陀佛,我只是一介尼姑,多年不問俗世,幾位施主怕是找錯人了。」
「沒有錯,我們找的正是您!」暗衛回道。
「那麼不知施主深夜前來所為何事?施主口中的主子又是誰呢?」紀吳氏輕捻念珠,向暗衛問道。
「我等也是奉命辦事,事出緊急,還請師尼多多包涵。至於我家主子嘛……恕我不能相告。」暗衛對紀吳氏說道。隨後,他向其餘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門窗守好。跟著,他上前走了幾步,高大的身形立在紀吳氏近前,頓時讓她產生了極強的壓迫感。
只聽他問道:「敢問師尼,十幾年前,您是否在戶部右侍郎陳恪端陳大人府上做過乳娘?」
紀吳氏聞言,心裡一揪,捻著念珠的手驟然停了下來。她滿眼警覺地看著暗衛,否認道:「我再說一遍,施主認錯人了!我一直在庵中修行,哪裡知道什麼陳大人!更沒做過什麼乳娘。」
「師尼莫急,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只要您說實話,我家主子保管不會將您和蘇公子送交給官府。」暗衛繼續耐著性子,好言勸道。
蘇公子?莫非他說的是蘇墨!難不成墨兒出事了?!紀吳氏心裡慌亂地揣測著。
自從去年夏日,她在疊翠庵外,見到那位帶著紅衣侍衛、自稱張姓的男子,看到他那張和慕容狄大人頗有幾分相像的面容,本就未曾徹底放下的心就又懸了起來。後來,她在庵中見到浸惠住持,聽說此人是來打聽蘇墨消息的,心中就更加惴惴。
那時,蘇墨已下山月余。由於紀吳氏不會寫字,再加上蘇墨擔心書信往來會有危險,因此紀吳氏始終不知道蘇墨下山之後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蘇墨走的時候,對她說一定會讓慕容家償命,為陳家報仇。此後,兩人就斷了聯繫。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日日誦經念佛,祈禱蘇墨平安。
她懷疑,這位青年應該就是慕容狄大人的次子慕容琅。說起來,她還是在他小時候,跟著陳夫人參加京城官家夫人們的聚會時,見過他。沒想到十幾年過去,當年的那個滿身稚氣的孩子已經長這麼大了。可是,他突然來到疊翠庵,問及蘇墨……難道蘇墨在玉京出了什麼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好在關於她們二人的來歷,淨慈師太並未向浸惠住持透露過一絲一毫,疊翠庵中僅剩的為數不多的女尼也無人知曉。因此,無論慕容琅怎麼探問,都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後來,她偶爾和前來庵中進香的村民閒聊,沒聽說京城有什麼大事發生,而慕容琅也再沒來過。她本以為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哪知今夜卻突然有人造訪,而且上來就直截了當地問他是否曾是陳家的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