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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3:42 作者: 留春令
    彼時程玉姝午睡剛醒,聽下人通稟慕容琅幾人來了,趕忙讓雪葉服侍著洗了臉,在鏡前用心地上了個妝。待妝容、衣飾樣樣妥帖,這才帶著雪葉去到花廳。慕容琅和蘇墨正在廳內用茶,見程玉姝款款而來,便起身行禮。二人見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嬌艷容色,十分欣慰。

    程玉姝見到慕容琅自是歡喜,面上笑顏如花,心裡卻早如小鹿般亂撞。待她再看向蘇墨,卻怎麼也難以發自內心的笑出來。原本她將這位少年視為同謝啟暄一樣的朋友,又感念他曾經俠義相救,使她免於落入歹人之手,情誼本應更加親厚。但現下,她因懷疑蘇墨與慕容琅之間有私,心中生出芥蒂,只能勉勉強強維持表面的和氣。

    蘇墨卻沒注意到程玉姝神色的變化,待幾人落座後,他率先愧疚地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不應該讓程姑娘做那麼粗重的活兒。」

    「都是玉姝自願的,與蘇公子無關,你莫要這麼說。」程玉姝客氣地回應。

    「你病了的這幾日,我已讓嚴副將增派人手給謝七和蘇墨。現下所有的藥包都已做完,以後你不必再去幫忙,在府內好生看顧身子吧。」慕容琅關切地說。

    「其實我已無大礙。衛所如有需要玉姝的地方,還請慕容公子切莫推辭。」程玉姝回道。慕容琅的話本是關心之意,但程玉姝卻感覺像是在嫌棄她給他們添麻煩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衛所里都是男子,平日裡不是習武就是操練。程小姐在那裡我擔心無法護你周全。何況衛所乃軍機重地,程姑娘確實不便久留。」慕容琅坦言相告,話音雖然和煦,但落到程玉姝耳中,卻著實不那麼動聽。

    程玉姝見慕容琅挑明讓她迴避,面上不由訕訕的。她似不經意地瞥了眼蘇墨。

    蘇墨也覺得慕容琅的話有些生硬。程姑娘是自己人,偶爾去趟衛所能出什麼事?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青年。

    然而這個眼神落在程玉姝眼裡,卻是另有一番含義。難不成,不讓她去衛所是蘇墨的主意?程玉姝胡亂想著,握著帕子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難道他二人的關係已經到如此地步了?她忽然想趁此機會,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雪葉有些擔心地看著程玉姝。如果不能去衛所,那豈不是以後小姐都很難見到慕容公子了?這樣一來,小姐指不定會傷心成什麼樣呢……

    御風站在慕容琅的後面,將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裡。房內的空氣像凍住了一般,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他悄悄打量了一下慕容琅,見他竟像沒事人一樣,淡定地喝著茶,好像什麼都沒注意到,但又好像所有事都在他心裡。

    「玉姝準備了一些補品,本想過幾日去衛所拿給將士們。既然我今後不便再去,那便勞蘇公子和御風大哥,將補品帶回去吧。」程玉姝說罷,向雪葉使了個眼色。雪葉立刻會意,招呼著蘇墨和御風跟著她一起去庫房,屋內只剩下了程玉姝和慕容琅二人。

    程玉姝穩了穩心神,開口對慕容琅道:「慕容公子,玉姝此番前來朔州,一則是陪同哥哥赴任,見識下邊關的風土人情,二則……二則也是有一個私心。」她慎了慎,終於鼓起勇氣繼續道:「玉姝自幼時見你的第一面,便心生好感。這麼多年過去,我的心意始終未變,篤定公子就是玉姝此生願白首相伴之人。但玉姝不知,慕容公子心裡可也是這麼想的?」

    程玉姝雖是千金小姐,但得益於程家的良好教養,她身上並沒有那種久居深宅、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落落大方、雍容不迫的行事作風令她在京城眾多名媛中一枝獨秀。

    雖說率先向自己心儀的男子表白,對於一個姑娘而言,屬實有些冒失。若被拒絕,不僅會下了自己臉面,以後也很難相處。但對程玉姝而言,她自信於自己的容貌、才學卓然不群,又依仗此行得了父母和慕容夫人的首肯,因此還是有些底氣的。與其在閨房中每日坐臥不安地猜測慕容琅的心思,不如當面問清,而後再做打算。

    慕容琅聽完程玉姝的話,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坐在他對面的姑娘剛剛的一番言辭,是在毫不遮掩地向他表白愛意。他實在沒料到程玉姝竟會有此一舉,就像被將了一軍,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平心而論,程玉姝姿容絕色,才學出眾。她對自己的傾慕之情,慕容琅是知道的。母親和長姐也曾多次向他暗示,希望儘早娶程玉姝過門,最近幾年尤其頻繁。

    其實,慕容琅對程玉姝並不反感,但要說到愛……他總覺得兩人之間少了些什麼?可能是面對程玉姝,他的心永遠是風平浪靜、水波不興,不像蘇墨,總是能輕易地調動起他的情緒,或喜、或怒、或擔心、或疑慮……

    「怎麼又想起蘇墨了……」慕容琅嘆了口氣。他揉了揉額角,暗暗嗔怪著自己。

    見慕容琅遲遲沒有說話,面上又露出了無奈之色,程玉姝心中一空,以為是他在否認著她的提問,只是礙於情面,不好直接說出口。她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鐘情,到頭來竟是一場空!雖然她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當真面對時,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和委屈,淚水霎時湧上眼眶。她有些顫抖地問道:「難不成,慕容公子心中是有別人?」

    慕容琅見程玉姝神色不對,猜到她可能誤會自己了,趕忙解釋道:「程小姐對我的心意,我自當珍之重之。只是婚姻大事並非兒戲,需要慎之又慎。眼下朔州和韃靼關係緊張,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想此事。不過,請程小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輕慢了你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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