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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3:42 作者: 留春令
至於另一部分原因……
夜風清涼,吹起青年的袍腳,他緊緊了外裳。天上星光流燦,明輝爍爍,令人移不開眼。這景象他見過,在七夕夜謝府的屋頂,在與猛虎鏖戰的林中……那,是蘇墨的眼睛。
「逸之兄!」身側突然傳來一個少年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慕容琅的思緒:「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
慕容琅轉過頭,見蘇墨正看著自己,眸中正是天上那副美景。他有片刻的失神。
「在床上躺了一天,現下睡不著,出來走走。」慕容琅回道。他看蘇墨手上拿著些枝葉花莖,像是剛從外面回來,好奇地問道:「賢弟,你這是……?」
「哦,那天去摘花蕊時候,我見這山上有不少藥草,想采一些帶在路上,也許用得著。」蘇墨淡淡地回道,抬腳便要回房。
「賢弟,」慕容琅見蘇墨要走,立刻叫住了他:「我有一事,想問問你。」
「嗯,逸之兄有話請講。」蘇墨第一次見慕容琅和自己這麼客氣。
「你……是否與慕容家有什麼誤會?」感念少年對自己的相救,慕容琅突然不想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想當面問問蘇墨究竟與慕容家有何瓜葛,讓這位少年夜探慕容府,暗闖父親書房,甚至欲置他於死地?若真有什麼誤會,儘快解開也於便日後的相處。
「誤會?」蘇墨沒想到慕容琅問的竟是這個,旋即內心冷笑,暗道,將滅我陳氏滿門之事稱作誤會,可真是會避重就輕。他面色陡然一凜,對慕容琅回道:「逸之兄說笑了!我區區一介草民,怎敢與朝廷重臣有什麼誤會?」
「可你上次……」慕容琅追問。
「上次?不知逸之兄指的是哪個上次?」蘇墨打斷他,故意戲謔著道:「是指我在屋頂上看你練劍那次?還是我遺失香囊那次?亦或是打虎時回來救你那次?還是剛剛為你解毒這次?」
慕容琅沒想到蘇墨竟如此不加遮掩,就連那晚偷窺自己練劍都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一時反而不知該如何接話。
「看你練劍,是為一睹大周第一將軍的風采。遺失香囊,是我的不小心,逸之兄如若拾到,還請還我才好。至於救你這兩次,怎麼?難道逸之兄還要因此而怪罪我不成?」蘇墨咄咄逼人。
慕容琅見蘇墨睜著眼說瞎話,還說得理直氣壯,不由有些氣惱:「賢弟真是好口才!為兄著實佩服!賢弟出手救了為兄兩次,為兄自當感激不盡!只是以後賢弟若想看為兄的劍法不妨直言,我心情好的時候,說不定願意舞上幾招。趴在房頂上窺探,實非君子所為,賢弟以後切莫再做了。至於香囊嘛,我確實撿到了一枚,可惜啊,這枚香囊為兄留著還有用,暫時就不還給賢弟了。」
慕容琅一口一個賢弟、一口一個為兄,與蘇墨兜著圈子。
「哦?沒想到逸之兄這麼喜歡在下的東西?」蘇墨繼續揶揄著他:「難怪七夕之夜都不去觀燈,專門跑來招搖。」
「是啊,賢弟如此神秘,連血都與常人不同,讓為兄實在好奇得很。以後賢弟要多加小心,別再丟三落四的。如若又讓為兄撿了什麼去,恐怕就不是還與不還這麼簡單了!」慕容琅啟唇反擊。
蘇墨如何不知,慕容琅這是將香囊當成了拿住他的把柄,話中儘是威脅。至於血,看來御風連這個細節都記下了,蘇墨覺得自己暴露得越來越多。他不欲再與慕容琅糾纏,輕哼一聲,轉身便向房門走去。
慕容琅其實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他一向不與人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何況蘇墨剛剛救了他一命,自己不應這麼盛氣凌人才是。然而今晚,他卻與蘇墨爭辯了許久,他這是怎麼了?
慕容琅看著蘇墨離去的背影,夜色下,少年身形纖瘦,再次戳中了他記憶中的那道身影。而打虎那夜,他讓蘇墨先走的另一個原因也正是為此——他下意識地生了想要保護蘇墨的心思。
「賢弟!」他喚住蘇墨:「你等等。」
蘇墨腳步一頓,回過頭,沒好氣地道:「還有事?」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去過臥雲谷?」慕容琅語氣緩和了些,試探著問道。
「臥雲谷?」蘇墨一驚,心裡立刻多了道提防:「難不成他也知道幽冥毒?也知道臥雲谷有幽血草?」聯想到臨行前,謝鴻曾千叮萬囑不要對旁人說起,而蘇墨也知道幽冥毒事關重大,恐涉及朝堂。面對慕容琅的發問,蘇墨起了戒心。
「我從未聽說過什麼臥雲谷,更未去過,逸之兄恐怕問錯人了。」蘇墨穩穩了心神,平靜地回道。
「當真沒去過?」慕容琅再一次確認,似乎有些不甘心。
蘇墨嗤笑一聲:「沒去過就是沒去過,我騙你作甚?」說罷,他再不理慕容琅,頭也不回地走回房中。
第41章 初到霍州
次日一早,一行人將行李裝上馬車,再次啟程。臨走時,御風給了扈大哥十兩銀子算是這幾天叨擾的費用,扈大哥和扈娘子哪裡肯收,推拒了半天,最終拗不過,才勉強收下了。扈娘子又給他們帶了些山貨放在馬車上,讓他們路上吃。
此後的行程無比順利,除了蘇墨為了撒氣,幾次將在林中采來的藥草汁水悄悄摻到慕容琅的飯食里,讓他多如廁了幾次,其餘相安無事。一行人加快腳程,二十餘日後,幾人終於來到霍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