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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3:42 作者: 留春令
謝啟暄聽了這話,差點沒把嘴裡的肉噴出來。他趕忙咽下,又喝了口茶,捂著肚子,笑著說道:「哎呦,我說賢弟,你可太有趣了,天底下哪有人會不生病啊?」
「那又是為何?」蘇墨認真地問。
「你剛來京城不久,也難怪你不知道。慕容狄大人很多年前就官升至二品,做到了左都御史。他家與我家是世交,慕容大人與我爹又曾一同在朝為官。雖說我爹後來致仕了,但兩人的關係還是很好的。所以呀,慕容家的人生病都是我爹親自去看。」謝啟暄解釋道。
「哦?是這樣……」蘇墨沒有想到慕容狄已做到二品大員的位子,一想到自己復仇的難度又增加了幾成,而且又沒有機會去他府上探查,便有了失落之色。謝啟暄見他有些不開心,趕忙寬慰道:「你別不高興嘛。我和他家二公子慕容琅是好朋友。他這陣子正好在玉京,你要是想去,等我有空了就帶你去拜訪。」
蘇墨聞言,笑意又重回了臉上幾分:「那就多寫謝兄了!」,但沒一刻,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又問:「不對啊!我聽說慕容琅不是鎮守朔州麼?他怎麼會在京城呢?」
「因為慕容大人去年底病重辭世,陛下恩准慕容琅回京守喪。」謝啟暄道。
「什麼?!」蘇墨大驚!
在蘇墨的計劃中,慕容狄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關鍵人物。當年就是他羅織了一個貪腐的罪名,害死了陳氏一族。他本想找機會接近慕容狄,逼他吐出當年的實情,再稟明皇上,為陳家洗脫冤屈。但沒想到的是,還沒等自己見到他,他竟然已經死了!
蘇墨有一瞬間的恍惚,茶盞也失手掉落在了地上。謝啟暄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讓蘇墨有這麼大反映,被嚇了一跳,有些不安地問道:「賢弟,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對麼?」
蘇墨趕緊定了定神,努力掩下慌亂的神色,踟躕著說道:「額……那個……我只是覺得……慕容大人是朝廷重臣,於國家社稷有功。故而,突聞此噩耗,很是……惋惜,難免有些失態。還請謝兄見諒!」
謝啟暄點點頭:「唉,當初我聽爹說起的時候,也覺得十分突然,我還安慰了逸之兄好一陣子呢。」他喝了口茶,接著道:「哦,逸之是慕容琅的字。他可是咱們大周第一大將軍,戰無不勝,在我心中戰神也不過如此了!」
謝啟暄不吝讚美道:「而且呀,他身姿挺拔,生得極為俊美……」說著他頓了頓,用拇指在小指指尖上比劃了一下:「當然了,要和我比起來,也就強那麼一點點吧。就憑著這副長相還有戰功,慕容琅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玉京的姑娘。就那個你見過的定北侯家的三小姐,還有那個工部侍郎孫大人的六妹妹,聽說都打定了主意,非他不嫁……」
蘇墨聽他越說越沒邊,趕緊給他夾了個鴨腿,想堵住他的嘴:「謝兄,你別只顧著說,多吃點東西。」
謝啟暄正說得起勁,哪裡還顧得上吃飯,乾脆放下筷子,接著道:「不過呢,我覺得他們應該都沒什麼希望。因為啊,通政使程大人家嫡出的四小姐程玉姝一直鍾情於他……要說這位程家四小姐呢,那可真是膚若凝脂,眉目如畫,笑起來就像一朵明艷的海棠,就是禁城御花園裡的百花也比不上她。她可是名動京城的美女,得眾多公子王孫傾慕已久。等你見著就知道了…...」
「你說的程大人,可是當年的通政司左通政程韜?」蘇墨沒心思聽謝啟暄的一通亂扯,他需要抓重點。
「正是正是!」謝啟暄確認道:「不過我說蘇墨,你這都是哪年的黃曆了?程大人早就升官了,如今是正三品。」
蘇墨揉了揉腦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我這不是剛到京城麼?以前哪曾留意這些。」他是知道程大人的。乳母師姑曾告訴他,當年正是程大人向皇帝求情,父親才得以留得全屍。故而蘇墨對程家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朝中那些人的官位都發生了變化,因此,他更要抓緊摸清楚現在的情況。
蘇墨對慕容琅的親事沒有興趣,更對什麼定北侯三小姐、孫家六妹妹不感冒。何況,等他大仇得報,慕容琅有沒有命娶媳婦還不一定,誰嫁他誰倒霉!想到這,他心裡冷哼了一聲,繼續問道:「謝兄,剛才你說慕容琅是慕容大人的二公子,那他上面可還有兄長?」
「沒有,逸之兄只有一個嫡親的長姐慕容琬,其他的就是慕容大人的幾位姨娘生的庶弟庶妹。慕容琬多年前被太子選入東宮,封為良娣,如今已是太子妃。聽說太子對她十分寵愛,慕容大人去世後,除去陛下的恩賞,太子也給了慕容家十分豐厚的賞賜,可說是備極哀榮了。」
「哦。」蘇墨點點頭。
兩人又閒話了一會兒,一餐飯竟吃到了日頭西斜。眼見天光變暗,這才乘馬車回了府。
進到院內,蘇墨見茯苓已給屋裡點上了燈,昏黃的燭火透過窗紗暈出一片溫柔,讓他有些雜亂的心神莫名安定了下來。他讓茯苓送了洗漱的熱水,跟她說自己有些乏,想早點休息。茯苓領會,便轉身退了出去。
蘇墨緩步走到桌旁坐了下來,纖瘦的身形被燭火投在地上,愈顯孤單羸弱。慕容狄去世是他實在沒有想到的,這個關鍵人物的離世使自己的復仇計劃突生變數,不得不重新籌謀。既然彈劾父親的人已不在,那麼當務之急,就是查清他是否曾為父親一案留下過什麼筆記手書或者證據線索。畢竟如今距他去世已半年有餘,這些東西每時每刻都有被人毀掉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