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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嶼冷笑一聲，「願意對他好的人多了去了，差你一個？」

    「你覺得我配不上他，」江一則卸下偽裝，像一匹亮出獠牙的野狼，「是嗎？你們都這麼覺得，覺得我不配。」

    邵嶼雙手抱臂看著江一則，沒有說話。他不喜歡江一則這種人，但他跟趙無眠從小一起長大，其實他是說不出真正傷人自尊的話的，尤其是對著趙無眠愛的人。

    茶几上林聽風的手機響了，趙無眠發微信說梁謂已經走了。

    邵嶼站起身，「你可以回去了。」

    江一則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臨到門口邵嶼又叫住了他，「問題的關鍵不是別人覺得你配不配，而是你自己想過要配得上他嗎。」

    梁謂應該剛走沒多久，趙無眠家的門是半掩著的。

    江一則小心翼翼推門進去又把門帶上，他下意識地朝書房看了眼，門縫裡沒有光。

    趙無眠還沒進書房，他閉目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過來。」趙無眠聽見江一則回來的聲音，睜開了眼睛。

    江一則走到趙無眠身邊坐下，卻不敢去拉他近在咫尺的手。

    梁謂的到來讓江一則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他很擔心趙無眠一個理由都不要就趕他走。

    然而趙無眠只看了他一眼，「酒吧的事情，我替你向梁謂道歉了，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招惹麻煩。」

    江一則一時有點懵，「就……這個？」

    「不然呢？」趙無眠似乎有點不耐煩，「你還準備自己敲鑼打鼓去給梁謂道歉嗎？」

    「……」

    這一刻，江一則突然覺得，邵嶼對他有所偏見，也並非不公。

    他不夠了解趙無眠，而趙無眠的確是個比他好太多的人——哪怕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可能趙無眠不再像當初那樣天真爛漫，但其本質仍然是個有溫熱良心的好人，干不出殺人誅心的事。

    江一則訕訕道，「哦。我知道了，我不會了。」

    趙無眠應該也沒打算跟他說別的，聽完他的回覆就起身往書房走。

    江一則卻依然起身，喊住了他，「趙無眠。」

    趙無眠腳步一頓，「還有事兒？」

    江一則試探著問，「你今天……能不能不要睡書房。」

    江一則的本意，是很純潔的。他真的只是希望趙無眠今晚能夠呆在一個他看得見的地方，梁謂剛走，江一則心裡的確不是很踏實。

    然而由於他心機深沉前科累累，趙無眠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出來。

    冷笑。

    在經歷過身邊人被針對、自己被綁、微信被黑等等一系列事件後，趙無眠怎麼可能認為江一則這句話是只想跟他蓋著棉被純聊天？

    江一則突然心裡發起了怵，「怎麼了，不可以嗎……」

    趙無眠看了他幾秒，又坐回了沙發上，「行，你去洗澡吧。」

    江一則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洗了個澡。

    洗的時候還心事重重，生怕出來的時候趙無眠就不在了。

    然而趙無眠信譽很好，答應的事就會兌現。

    江一則洗完出來，趙無眠還靠在沙發上，正在看一本書。

    江一則想到邵嶼說的那句「你真的了解他嗎」，小心地坐到趙無眠旁邊，「你……在看什麼書啊？」

    這突如其來的反常行為讓趙無眠抬起頭，仿佛覺得江一則有病。

    「我不是干涉你看什麼書啊，」江一則連忙解釋道，「我就是問一下。」

    「大師和瑪格麗特，」趙無眠把書合上，「聽說過嗎？」

    「……」

    趙無眠實在是懶得跟江一則進行這毫無價值的事前對話。

    搞得好像他們倆都是無比純情害羞的十幾歲小男孩一樣。

    想想就膈應。

    趙無眠把書一扔，站起身，「走吧。」

    「啊？」江一則一無所知，生怕自己會被趙無眠扔出門，「去哪兒。」

    趙無眠翻個白眼，實在忍無可忍，「你少給我裝啊！趁著我今天有心情，你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就滾蛋。」

    江一則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我，」

    趙無眠眯了眯眼睛，「你別是不行吧。」

    「怎麼可能，」江一則嗤笑一聲，聲音有些抖，他渾身上下似乎連荷爾蒙都在不懷好意地微笑，「這是你同意的，你不能怪我。」

    江一則伸手抱住了趙無眠，他想去親趙無眠的嘴唇，然而趙無眠一躲，江一則也就不敢再繼續了。

    天際的暴雨像是逃命的餓死鬼，往死里下，噼里啪啦吹得玻璃都像要碎了一樣。

    而屋內，主臥的床很軟、很大，他們像搏鬥一樣糾纏在一起，恨不能勒死對方。

    文章有框架，數據有本質。

    當他們坦誠相見，五年的光陰彈指而過，一片黑暗中，他們還是相擁在八寶鎮下的那對半帶害羞卻赤誠勇敢的相愛的少年。

    只是當初的趙無眠會在強撐著的主動後偷偷說一句「其實我不太會」，而如今的趙無眠動作嫻熟，卻每每會避開落下的吻。

    江一則被躲了好像也沒什麼所謂，他呼吸粗重，逕自吻在趙無眠的側臉，蜻蜓點水般溫柔的一個吻，卻比最深而用力的衝撞更令人心顫。

    這一刻，趙無眠格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忘記江一則。

    在那個溫熱熟悉的懷抱里，近到能聽見呼吸的距離里，他知道自己輸了，皮囊下咚咚跳著的心臟泵出的每一股血液都在說：他還是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