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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27:21 作者: Klaelvira
該景點素有「天空之境」的美譽,近幾年在網絡上頻頻走紅,是個打卡與拍照的聖地。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抵達目的地。這裡也是他們今天要住下的地方,景區內部有民宿,晚上可以篝火看星星,只是一般不對散客開放。
車上的真情侶都比較激動,紛紛叫囂著要讓雪山湖泊和朋友圈見證他們至死不滅的愛情;而車上被坑來的假情侶就比較尷尬了,一個想給另一個介紹對象,另一個根本不想要別的對象。
他們先被一起送到了民宿,卸下行李後導遊宣布自由活動,只要記得晚上回來篝火就行。
趙無眠在房裡放下背包又突發奇想,把三腳架拎了出來,說要坐著小火車去拍今天的日落。
江一則對於旅遊根本沒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只是一路上搜了下延時攝影的注意事項。
冬季的茶卡鹽湖人不多,且大部分都是驢友,一個美到上天的網紅景點忽然質樸了起來。天空之境上日光灑向凍住的鹽湖,像奶油蛋糕抹了一層晶瑩的黃油。
趙無眠把機器架好,開始了他漫長的延時攝影初體驗。
這會兒是下午三四點,青海的時區剛過正午兩小時,是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候。趙無眠和江一則迎著尚未落下的斜陽並肩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不知是趙無眠話多還是江一則好相處,他倆一聊起來就是沒完沒了。
落日是狡猾的小偷,總在不知不覺間讓世界變了樣。天空之境強風凜冽,一個多小時後,江一則把趙無眠拉起來:「站起來活動一下,這兒太冷了。」
人都是惜命的。風景再美,冷到這種不像話的地步也沒幾個人敢留在這兒了。趙無眠放眼望去人丁寥落,鹽湖與夕陽之間只有兩個孤零零的身影。
看起來怪傻的。
自己傻就算了,還拖著人家一起。
趙無眠有點不大好意思,雙手揣兜吸了吸鼻子,四肢已經被凍得不太靈活,「話說,你平板呢。」
江一則:「太冷了自動關機了。」
「哎,謝謝你啊。」沉默了一會兒後,趙無眠突然說。
江一則回過頭,不知何時飄起的小雪落在他眉間眼角,眼眸清亮,面容幽靜。
「怎麼了。」他說。
「謝謝你陪我在這裡看日落,謝謝你……」趙無眠手胡亂地比劃了一下,本來想把記得起來的都挨個兒說一遍的,然後發現就這兩天江一則照顧自己的次數已經過多,強行堆砌起來不僅像在排比還顯得毫不誠懇。
「也謝謝你這次陪我來這趟旅行。」趙無眠最後說「雖然講起來比較矯情,但我這個人從想法到行為一般都比較不正常,很少有人能接受。」
「沒事兒,」江一則抬起頭沖他笑了下,「有需要的話,沒事兒有事兒都可以來找我。」
趙無眠愣了愣,隨即伸出快被凍僵的右手動作遲緩地拍了拍江一則的肩,「從今若許閒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他們這次的日落到最後還是沒能拍個完整。五六點的青海日薄西山,天空之境冷得像冰窖一樣,江一則最終不說二話地把趙無眠連人帶機器一起拖上了回去的小火車。
到民宿後篝火晚會尚未開始,趙無眠回房裹著被子抱著暖水杯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江一則沒他反應那麼強,還去前台幫他要了個暖水袋。
等趙無眠休整完畢,篝火晚會也將將準備好了。
此時的太陽已然完全沒入地平線,老闆的女兒點燃了中心的木桿,四周圍著不多不少的住客。
他們圍著篝火坐下,趙無眠偏過頭,突然發現江一則被火光映著的側臉格外好看。
他的眉眼帶著似有若無的溫柔和笑意,整個人銳而不厲,是不刺眼的熠熠奪目。
趙無眠此刻的感覺很怪異。他明明不是不知道江一則長得帥——就像他知道自己長得帥,卻還是仿若第一次發現這個有目共睹的事實。
好似千百年前種花的古人第一次吟出「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花亘古皆美,但自用其歌詠美人時,這個文明的美學睜眼了。
江一則:「你怎麼了?」
「呃,我……」趙無眠想了想,站起來問老闆的女兒「您好,你們大廳里那個尤克里里能借我用一下嗎?」
趙無眠開始撥弦的時候,江一則有些好奇,「你還會彈樂器呢?」
「嘻嘻,」趙無眠笑了一下,「就會一點點,據說是我小時候我舅舅教我的。」
「據說?」
「因為我自己也不記得了。」
「……」
趙無眠彈了幾下稍微找了點手感,他平時的生活跟音樂毫不沾邊,今天卻突然有股彈琴唱歌的衝動,大概是被凍出來的。
江一則的眼神在興趣中帶著些許懷疑,趙無眠繼續道,「但是,我舅舅他確實是個搞音樂的。外甥像舅舅,你就等著看吧。」
趙無眠站了起來,圍成圈的眾人鼓起了掌。夜晚,湖邊,高原,當帥哥抱起尤克里里,他是個啞巴都沒關係。
何況他還不是。
趙無眠擺出他標誌性的迷人微笑,抱著尤克里里對江一則眨了下左眼,然後開始了:
「Quoi de neuf Quoi de neuf
(近來可好 我的朋友)
Ce soir je suis sur la nune
(今夜我在月球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