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頁
2023-09-01 11:24:19 作者: Klaelvira
信里是一張列印出來的畫,看起來畫質不行,很像是業餘設備臨時拍出來的。
傅岹然一本正經地摩挲著畫上躍出冰窟窿的魚,十分客觀地認為:這幅畫作得實在是好,被手機拍下來都分毫不減其神韻。
傅岹然將這幅列印出來的殘次品疊好收進箱子。他翻到信封的背面,上面寫著一個飄渺的聞字。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關於傅岹然畫室的新聞向來就沒停過。
最近傳得最快的消息是,據說傅岹然可能要搞點新形式的藝術。
推測依據是傅岹然的畫室在空了大半年後終於掛上了一幅「新畫」。這幅畫看起來莫名其妙,懂漢語的說它其實根本就不是畫,而是寫了一個字!
這個字被寫在一個信封上。傅岹然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把信封拆拆裁裁,竟裱起來
掛在了店裡。
曾有人小心詢問過傅岹然這件作品的來歷,傅岹然卻只會淡淡地回一句,「這是非賣品。」
大雪花了四個月融化。
草長鶯飛的季節,某個早晨,傅岹然店門前的鈴叮鈴一響。
「我是來畫肖像的。」 聞九天環顧了一下這間畫室,在給模特專門準備的椅子上坐下——來之前,他專門做過功課。
「20 dollars.」 傅岹然抬眸看了眼聞九天,一陣風吹了進來。他在畫架前坐下,平靜地拾起了畫筆。
作者有話說:
其實我本來想過要不要在這裡完結,但是後面還有一丟丟事情要講,But確實快完結了。
本文完結後我會陸續寫完這篇文及之前兩篇文欠下的番外,謝謝一路支持的姐妹。
第129章
一幅嶄新的聞九天,在傅岹然筆下緩緩落成。
畫上那人神色靈動。一陣春風料峭拂過,他臉側幾縷碎發揚起,淡然的面容上眸子亮而堅定。
「你畫的是我的側臉。」 接過畫,聞九天上下打量了一遍。
「嗯。」 傅岹然嗯了一聲,起身走向收銀台。
「可是我剛剛是正對著你的。」 聞九天捲起畫,拿出一條淡藍色的絲巾,系了起來。
傅岹然面無表情,指了指一旁碩大的公告板。上面用漢語、英語、法語分別寫了一份免責聲明,大概意思是不對肖像畫作任何保證,不滿意也不重畫,一切解釋歸傅岹然本人所有。
根據這則聲明,傅岹然就算是對著一個妙齡少女畫出一條癩皮狗,你也拿他沒辦法。
聞九天撇了撇嘴,從兜里拿出二十刀。
傅岹然看看那兩張紙幣,瞟了聞九天一眼,「還有稅。」
「……」
沒有其他零錢的聞九天刷卡付了稅。
「石若磊死了。追悼會定在五天後,桐州。」 聞九天說完,冷著一張臉轉過身。他瞥了眼大剌剌掛在牆上的那幅「聞」字,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傅岹然目送著那個背影,看著他迎風推開門,一陣風鈴為他響起;看著他揣兜站在路邊、左右張望,最後走向了側邊的一條小路。
直到背影消失,傅岹然才拾起那兩張紙幣。他三指摩挲,面容看似分毫未動,實則眼波流轉、睫毛微顫,唇角不自覺地抖動著。
他捲起這沓紙筆,攥在掌心,極緩慢地躬下身。攥緊的拳頭抵在胸口,臉側滑下一滴淚。
石若磊的死訊,並沒有引起多少轟動。很多人知道後的第一反應都是:他居然才死?他聽起來像一個早已不在的人。
某種程度上,這個說法也不算全錯。石若磊作為一個畫家的生命早在多年前便已終結,之後的他猶如一道不能見光的鬼影,纏在聞愚白的陰影下不肯離開。而他生命的最後幾年,已與行屍走肉無異。
中風讓他無法表達,退化的四肢讓他無法行動;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半分掙扎的鬥志。
哪怕是醒著的時候,石若磊也是一個人愣愣地向著窗外發呆,似乎在等待死亡的突然降臨,賜他一個解脫。
他仍舊是很喜歡聞愚白的畫,有時在客廳里那幅聞愚白的畫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身旁的護工怎麼說話他都聽不見。
何同光告知了傅岹然更為詳盡的信息,包括石若磊去世時的情形、追悼會和葬禮的具體時間地址,以及遺囑。
遵循石若磊的遺囑,他的財產里除去聞愚白畫作後剩下的所有東西,均由傅岹然繼承並分配。
「那聞愚白的畫呢。」
「他說...物歸原主,給聞九天。」
三天後,傅岹然踏上了飛回上海的航班。
排隊上飛機時,他沒什麼意外地看見了聞九天。聞九天正雙手抱臂望著窗外發呆,似乎對機場挺感興趣。
傅岹然沒說話,拖著行李箱向後走。等他放好自己的行李箱,再暗戳戳朝前看時,聞九天已經不留情面地拉下了眼罩,嘴角抿得很平。
傅岹然忍俊不禁。
某些人表面上好像是長大了,實際上私底下還是那個半點委屈都不能受的小貓咪。
浦東機場。
傅無聞等在到達層的接機處,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李開。
「我問過何同光了,他說傅岹然也是這趟飛機。」 李開來回踱步,神情躍躍欲試,「不知道他倆是不是一起買的機票。」
「不一定吧。」 傅無聞沒抱什麼希望,「最近的一趟飛機就是今天這班,他們倆都買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