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2023-09-01 11:24:19 作者: Klaelvira
    「那哪能一樣。」 傅無聞輕踩油門,向前滑行,「上次你自己還說呢,你以前能被傅岹然洗腦是因為孤立無援。要是你跟我關係好,那傅岹然還怎麼繼續給你洗腦。」

    聞九天聽得愣愣的,眼睛不自覺睜大了些許。他像是開啟了一個新的醍醐灌頂加載項,進度條磕磕絆絆地往前進了起來。

    -

    回到橫店後,聞九天恢復了忙碌卻平靜的工作生活。

    對他來說,這裡的日子過得飛快。

    他輾轉於編舞、美術和後勤等各個部門,從一開始格格不入的「小聞老師」逐漸變成了大家都願意喊來幫忙的「小聞」。

    「小聞」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他不太喜歡跟人說話,但是辦事還不錯。人們如此評價道。

    從橫店這個小小的劇組,聞九天看到整個人生的地圖像畫卷般在自己面前徐徐展開。

    上面有溝壑縱橫、蜿蜒曲折的路,沒有一條是橫平豎直的,每條路上有不同的風景在等著被探索。聞九天學會了看地圖、學會了走路;他回頭時已經看不見過去,因為那不是他想要回去的地方。

    傅岹然的周身光芒萬丈,可聞九天寧願自己爬出一條黑暗泥濘的小路向前。

    他爬著爬著,他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向從前那麼可怕。它不完美,也不絕望,它充斥著各種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但最根本的基石卻是合理。

    18歲在紐約面對林序時,聞九天曾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傅岹然不會有任何人接納自己;後來他發現自己好像錯了,他和傅無聞一起拯救畫廊,他認識了任可野、跟夏霧和好;

    他在《殺死羽毛》里第一次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工作夥伴、第一次成功融入群體,美術部會喊他一起聚餐,午飯時會有人他聊八卦,電影快拍完時很多人來找他合影...

    然後忽然有一天,聞九天的進度條加載完成了。那天他正在整理上高原的裝備,《殺死羽毛》最後的一場舞將在那裡完成。

    旁邊的幾個同事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孩子。

    「我女兒現在三歲,每晚打視頻都非要吵著跟我睡。」

    「你就知足吧!等她長大了,就沒這麼黏你了。」

    ...

    聞九天把幾個氧氣瓶分好,挨個兒裝進登山包里。瓶身有些滑,他一個沒拿穩掉到了地上,就在彎腰撿起的這一刻,他霎那間明白了一件早就該明白的事。

    他早就該明白的,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如此愚笨,到今天才明白?

    自始至終,傅岹然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他所有的行為都基於一個目的:將聞九天牢牢攥在掌心裡。

    傅岹然少年老成,多管齊下。他呵護聞九天,不喜歡聞九天跟旁人相處;而他最高明的一招是:毫無底線地包庇聞九天。

    傅岹然的包庇從來就不是呵護的極致體現。他故意把聞九天縱容成一個無法無天的性格,讓聞九天的頑劣淋漓盡致地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聞九天不是生來就孤立無援的,他是一步步自己走向孤立無援的,是傅岹然把他推上了那條孤立無援的路。

    所以傅岹然討厭傅無聞、討厭任可野,尤其討厭閆飄颻;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聞九天,他要把它鎖在懷裡,永遠當自己的玩物。

    從一開始,這段關係就沒有任何愛與包容可言——至少對於傅岹然來說是這樣的。他只是在滿足自己的掌控欲,他掌控聞九天,與他掌控阿貓阿狗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聞九天聽話時,就是傅岹然捧在掌心的「寶寶」;等有一天傅岹然猛的發現這個「寶寶」竟然不是屬於我的,他就會丟棄他,像扔掉一根不想抽的煙。

    聞九天橫衝直撞的性格、屢屢碰壁的人生…都源於傅岹然刻意為之的縱容。他對聞九天的好,甚至比他對聞九天的壞更加罪惡。

    從這個意義上,他或許真的毀滅過一個聞九天。

    低頭的瞬間,聞九天的眼前伴隨著一陣光暈浮現黑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重心不穩是什麼時候了。

    傅岹然?

    你等死吧。

    作者有話說:

    之前看評論區似乎有些姐妹產生了疑惑,可能是我寫得不太清楚吧…聞九天在第一卷 中完成了自我獨立+對如今的傅岹然放棄幻想,聞之後的行為是全部基於自己的目的的,而不是對傅岹然余情未了或無法逃離,傅目前也知道所以並沒有上當(也就是上一章的內容)而本章中聞是徹底明白傅從一開始對自己就是以控制為目的(與控制畫壇等可以本質區別),而不是由愛產生了控制欲。

    第72章 緩緩自閉

    這一場夢,做了很久。

    聞九天仿若置身於更高維度的生命里,在不同時空間穿梭跳躍。

    上一秒他還和傅岹然一起坐在公寓的地板上打遊戲,窗外沒有風的聲音,卻暴雨如注,他靠在傅岹然的身上,溫暖又安心;

    下一秒他就被扔到了北風怒號的雪夜裡,一個人拖著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公寓樓下抽噎,臉上掛著的淚痕快被凍起來了,眼角每流出一滴新的淚珠就更冷一分。

    聞九天回到了童年的噴泉旁,在那裡傅岹然摸著他的頭說要玩一個「提線木偶」的遊戲;

    聞九天坐到了紐約的畫架前,傅岹然脫光他的衣服,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作畫。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