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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24:19 作者: Klaelvira
    聞九天環顧四周,一切都是按照白天鵝演出最標準的要求來的,只在幾個細節上做了變動,點出主角的身處囚籠和悲劇結尾。

    這裡讓聞九天想起他摔斷腿的18歲。他為了在聖誕節時去見傅岹然,自己從舞台上跳了下去。

    當時的聞九天以為自己是在追逐愛與自由,卻沒意識到從頭至尾都是身陷囹圄。

    他在舞台上踮起腳,天快亮了。

    「你跳得真好。」 等聞九天從舞台上下來,飾演白不沉的沈醉已經到了。他換上了演出服,笑著說,「希望這場電影結束,你也還會繼續跳舞。」

    「我注意到,你剛才跳的和你之前教我的,有一些區別?」

    「那個...」 聞九天渾身發燙,臉頰粉嫩得像塗抹了胭脂,「是我自由發揮的,你不需要學。」

    「我覺得挺好看的。」 沈醉說。

    「那是一份不及格的編舞作業。」 聞九天神色微動,卻沒有多說。他轉身去找鄭負責人,「你們有臥式的天鵝玩偶嗎?有些許殘缺更好。我想在鏡頭能拍到的地方放一個。」

    馬上就要開拍,鄭負責人和一眾人火急火燎地找起了天鵝玩偶。

    聞九天坐在一旁,聽周達非最後給沈醉講戲。

    「這場戲的關鍵在於,他已經被壓到了一個臨界值;」 周達非說,「他終於下定了不死不休的信念,但其實外面迎接他的不是自由,而是更殘酷的世界。」

    「現在他是憎恨自己的舞蹈的——也就是殺死羽毛,但舞蹈...或者說羽毛是他無法分割的一部分,甚至是他的全部。」

    「這是一個用盡全力、卻只能奔向死亡的故事。」

    ...

    ...

    ...

    不知何時,傅岹然站到了聞九天身邊。他身上泛著似有若無的菸草味,被風吹淡了。

    「有事嗎。」 聞九天說。

    傅岹然偏頭乜了聞九天一眼,又看向遠處正在處理玩偶的鄭負責人,「有人欺負你?」

    「沒有。」 聞九天斬釘截鐵道。

    「這麼辛苦還強撐著...真不是你的風格,小時候咳兩聲都要我抱著睡。」 傅岹然打量著聞九天,語氣波瀾不驚,「是因為不想連累整個劇組的人等你嗎?」

    出乎意料的是,聞九天搖了搖頭。

    「這可以是一個原因,但我當時沒想到。」 聞九天語氣平靜,「只是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僅此而已。」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瞞著我的事。」 傅岹然望著前方忙碌的眾人。

    「你來橫店幹什麼?」 聞九天反問道。他眼神有些咄咄逼人,「再送我一幅畫?或者打斷我的一條腿?」

    傅岹然沒有直接做辯解。他沉默良久,「開幕式前看見你被潑油漆,我馬上就去了現場。」

    「我猜到了。」 聞九天挪開目光,語氣很硬,「大藝術家缺席開幕式,這可是個爆款新聞。」

    鄭負責人似乎已經搞定了天鵝玩偶的事,眾人都在為開拍做著最後的準備。傅岹然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他幾乎沒有什麼置身人海卻不被注意的體驗。

    天邊的月愈發淡了下去。傅岹然沉默良久,「我不怪你了。」

    「你說什麼?」 聞九天的注意力一直在舞台上。他沒聽清。

    「我說,我不怪你了。」 傅岹然轉過身,指背輕輕蹭了下聞九天的臉。他的眼神溫柔得讓人幾乎可以溺斃,「你想——」

    「聞九天!」 遠處跑來一個工作人員,渾身是汗,他招呼道,「過去吧,馬上開始拍了,」

    「哦,好的。」 聞九天不是十八歲了。這次他轉身朝舞台跑去,沒有再看傅岹然一眼。

    第45章 從身到心

    傅岹然話未說完,聞九天便跑遠了。

    聞九天有一雙很長的腿,以及敏捷而輕盈的身軀。傅岹然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背影無聲地抿了下唇。

    「哎,」 丁寅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傅岹然的手機。他把手機遞還給傅岹然,「好像一直有人找你。」

    「不用等拍完再還我?」 傅岹然問。

    丁寅無奈地撇了下嘴,「瞧你也不像是會偷拍的人。而且我這邊太忙了,待會兒不一定能想起來還你。」

    傅岹然點點頭,接過手機,又道,「之後我還能來嗎?」

    「之後?」 丁寅一時沒完全明白,只以為傅岹然是在擔心聞九天的身體,便道,「接下來幾天都沒有要跳舞的戲,聞九天可以好好養養身體。」

    「雖然原則上工作時間需要隨時待命,不過...」 丁寅頓了下,笑笑,「我跟周導說了,聞九天這幾天可以不來。」

    「我說的是之後。」 傅岹然掃了眼手機上堆積的消息和未接來電,大多是詢問沈杯相關事宜的。有人表達關切,更多的則是旁敲側擊地勸他不要太任性妄為,其中不乏在美術界頗具地位的前輩。

    「之後?」 丁寅愣了下,疑惑中帶著匪夷所思,「您...不會是打算陪著聞九天拍戲吧?」

    「之前惹他生氣了,」 傅岹然無視了所有消息,也不在乎是不是會得罪人。他比平常更加肆無忌憚,「我得哄哄他。」

    「呃...」 丁寅欲言又止的表情,說明他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他斟酌片刻,「我們劇組一般是不開放探班的,投資商都不能隨便進來,今天是情況特殊。」

    傅岹然無所謂地聽著,順手定了附近的賓館。他說,「行,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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