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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24:19 作者: Klaelvira
聞九天並沒相信。他頓了頓,「我看了你參加沈杯的那幅畫,正常來說不可能不入圍。」
聽到這句話,夏霧沉默了。他輕咳兩聲,故作輕鬆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當年我參賽的時候,沈杯的人看我畫得好又長得好,想好好包裝我,再順便安排我去跟資方睡覺。」
「我沒答應。然後我就被從沈杯踢出去了,還背了一腦袋罵名,在桐美也混不下去了。」
聞九天想起,夏霧是桐美肄業,他是沒能正常畢業的。
「行了,都是陳年老黃曆。」 夏霧說完吸了吸鼻子,又自己覺得沒趣,「沒什麼好提的。」
「還是說說你吧。」
「我怎麼了?」 提起自己,聞九天卻不怎麼上心。他暫時不想回家,因為手機上堆滿了傅無聞的消息。
聞九天找了個沒人的馬路牙子坐下,路燈籠罩著他的身影。
「你最近正在風口浪尖上,」 夏霧說,「那個什麼電影的編舞...我建議你就不要去了。」
「畢竟你確實很多年沒跳舞了,人家質疑你也正常。萬一你編得不是太好,真就萬劫不復了。」
「這種時候要先苟著,來日方長嘛。」
聞九天一手舉著手機,面無表情地朝遠方發呆。
苟著?
我聞九天的字典里就沒有這倆字。
「不用。」 聞九天的聲線硬了些。他好像真的有點大人的風範了,不再是個張牙舞爪的小瘋批。他學會了沉著,「對於我的編舞,我很有信心。」
第37章 你將如何墜落神壇
由於時差,聞九天頂著晚高峰站在廣場看採訪時,傅岹然所在的城市才剛剛甦醒。
傅岹然其實可以選擇更符合健康作息的時間接受採訪,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可他沒有,他選擇了北京時區的傍晚,這意味著他需要早起。
採訪結束,傅岹然把椅子搬到《聞九天》旁,坐著抽了根煙。屋裡沒有旁人時,他習慣讓布始終保持拉開的狀態,只要偏個頭就能看見《聞九天》。
一支煙畢,傅岹然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他拾掇了一下自己,挑了一套灰白格子的高定西裝,戴一塊略顯成熟的表,穿上辦公室限定的昂貴黑色皮鞋,出門前再次捋了捋領帶。
今天傅岹然有個約,遊戲公司的一位前同事約他一起吃早午餐。
「傅,好久不見。」 約定的餐廳就在公司樓下,玻璃牆外人來人往。一個東亞面孔的人站了起來,氣質十分冷峻,「你還是把自己穿得像個花孔雀。」
這人名叫孫正,說是傅岹然前同事,其實就是競爭對手。他渾身上下的線條都既直且硬,這是傅岹然從第一眼起就覺得他不是善茬兒的原因。
傅岹然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算不得笑的弧度。他徑直在對面坐下,先喝了口冰水,「你的組今天休息?還是說,已經全部被砍了。」
「你的項目被裁撤,是因為你本人辭職,與其他人沒有直接關係。」 孫正說話不苟言笑,他挺直背坐下,「我以為,我們東方人與人相處,是很講究禮儀的。」
「我向來不管這些。」 傅岹然無所謂地翻著菜單,「你我師出同門,但這不代表你能以我的師兄自居。」
孫正和傅岹然畢業於同一所大學,導師也是同一人。他和傅岹然同為一家公司的遊戲製作人,不對付已久。
然而與空降的傅岹然不同,孫正毫無背景。他畢業後靠寫代碼起家,勤奮肯干、不斷學習,多年穩紮穩打才有了今天。
「剛聽說你回到紐約時,」 孫正也並未被傅岹然觸怒,「我以為你要回來上班了。」
「怎麼,你怕了?」 傅岹然點了瓶酒,順手給侍應生簽了個名。
孫正笑了一下。他面部的肌肉牽扯得有些緊,「你不是在中國籌備新遊戲嗎,就這樣丟開了?」
「那個遊戲我並不實際參與,」 傅岹然懶得多解釋,「我另有別的項目。」
「你那個被斃掉的方案?」 孫正毫不避諱,「這個方案當年我就投了反對票。」
傅岹然冷哼一聲,不置可否。他切開北非蛋,胃口似乎並不太好。
「誰沒有些自己獨一無二卻不被人看好的想法?」 孫正一眼看出傅岹然的自命不凡,「你並不特殊。」
傅岹然停住手,刀叉撞擊盤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抬起頭,採光良好的餐廳里忽然騰起了些許火藥味兒。
「我見過很多才華橫溢、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孫正說,「你是站在頂端的那一批,但你並不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你得到了太多太多與自身並不匹配的優待,同時失去了幾乎所有你應得的懲罰。」
「孫師兄。」 傅岹然定定地看著孫正,不緊不慢地露出一個笑,「你比我大幾屆?」
「七屆。」 孫正說。
「也就是說,你比我大七歲。」 傅岹然放下刀叉,故作若有所思,「可是,我成名的時候,你還是個無名小卒。」
「那又如何。」 孫正依舊很嚴肅,「我聽說,在中國有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叫傷仲永。它講的是一個小時候很聰明的孩子,長大了卻泯然眾人的故事。」
「我知道什麼是傷仲永。」 傅岹然做了個打斷的手勢。他一手搭著椅背,「孫正,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