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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24:19 作者: Klaelvira
讓別人來決定方案...理論上傅岹然不是這麼謙虛的人。
「他們比我更了解市場。」 傅岹然說。他有一雙頗具蠱惑力的嘴,「世界上從不缺少有想法的聰明人,我喜歡跟一群聰明人一起工作。」
旁邊的李開訝異地皺了下眉。明明幾天之前,傅岹然還在說自己不喜歡太有個性的人。
「...行吧。」 傅無聞不太相信,但也不關心這些。他拿起鋼筆,簽字前又頓了下,「不過我得先說清楚,公司日常經營都是我在管;也就是說,之後主要跟你對接的是我,不是聞九天。」
傅岹然漫不經心地笑了聲,仿佛是聽了個笑話。
「合同條款里又沒規定聞九天必須為我做什麼,你有何擔心。」 傅岹然站起來,悠閒地伸了個懶腰。他走到落地窗前,「至於其他的...合法自願的事,你也要管?」
「.........」
傅無聞大筆一揮簽上了字。
「那...」 傅岹然似乎對這次合作的達成頗為滿意。他笑了下,「大家晚上一起吃個飯?我把任可野那邊的人也叫上。」
這是商業慣例,傅無聞點點頭答應。
「聞九天呢。」 傅岹然故作無意,好像他才注意到聞九天不在這間會議室里。
「小聞總中午就走了,」 一個員工略顯小心地補充道,「可能是回家了吧。」
「行,」 傅岹然像是無所謂,表情隨意道,「那就不叫他了。」
半下午是幼兒園和小學低年級放學的時間,開放的公園裡行人多了些。
路邊的長椅上,聞九天剛剛醒來。他四腳朝天地躺著,感到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絕望了。
傅岹然回來了。
而且沒有一絲絲改變。
興許傅岹然是故意的,他知道這樣更容易擊潰聞九天的心理防線。
似曾相識的相處模式會讓人腦海里塵封的記憶翩躚舞起,而聞九天對傅岹然服從的依戀、自以為是的反叛,以及由此滋生的巨大恐懼都已經刻進血液里。
林蔭道上不時有人朝躺椅上瞄一眼,像是好奇這麼精緻的人怎麼會在路邊流浪。
聞九天麻木地坐起來,在來來往往的人聲中,望著椅腳處的小草出神。
剛剛睡著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噩夢。
在聞九天的夢裡,聞小七變成了黑色。
聞九天伸手想去抱它。可黑化的聞小七光滑得像一匹綢緞,從聞九天的掌心滑落,乘風躍起。
聞九天跟著它跑啊跑,從四十七街跑到七十六街。耳邊掠過警鈴和槍聲,穿過一團霧霾藍的濃霧,聞九天坐在了一個木製的高腳凳上。
「別動,」 傅岹然走到了聞九天面前。他伸手摸上聞九天的臉頰,安撫道,「小心,掉下來很危險的。」
一片未知中聞九天迷茫驚恐,只能本能地信任傅岹然,「哦。」
傅岹然往後退了幾步,微微歪了下頭,「我不太喜歡你身上這件衣服。」
「脫掉它,我來給你畫一件,好嗎。」
夢裡的聞九天像個提線木偶。他乖乖地坐在人群以外的高腳凳上,一動也不敢動。
傅岹然抱著調色盤,一筆一筆往聞九天身上塗顏料。
他曼妙修長的雙臂是高傲潔白的天鵝,肌骨勻稱的鎖骨盛開緋色的玫瑰;
到最後聞九天只剩下一張屬於自己的臉。
聞九天左右看看,似乎想說什麼。
可傅岹然拿筆刷在聞九天正欲張開的嘴上輕輕一按,「寶寶真漂亮。」
傅岹然牽著聞九天從高腳凳上走下來,濃霧散開後是一整面巨大的參天落地鏡。
聞九天無措地走到鏡前,精緻的框間是一幅色澤濃烈的畫:玫瑰,白天鵝,美人。
不能跟傅岹然合作。
絕對不能。
傅岹然是故意的。
傅岹然不會放過自己。
清醒下來的聞九天立刻撥通了傅無聞的電話。電話沒接通,聞九天等不及直接打了個車往公司趕。
路上他收到了一條微信。
任可野:「你跟傅岹然認識?還能攀上親戚?」
聞九天皺了下眉。他跟任可野是在酒吧里勾搭上的,深情厚誼是肯定不存在。
任可野是個頗為典型的社會精英,聞九天第一反應是他想通過自己搭上傅岹然這根線。
聞九天:「認識。關係不好。沒辦法介紹你們認識。」
任可野:「...?」
任可野:「那什麼,其實傅岹然已經聘請我給他做遊戲方案了,還選了你們公司做外包。」
聞九天:「???」
任可野:「現在我正跟你哥一左一右陪傅岹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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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九天和傅無聞合夥開的這個外包公司,其實算是個畸變產物。
當年聞氏畫廊瀕臨倒閉,聞九天死咬一口氣拒絕破產。他和傅無聞東拼西湊變賣家產,好容易熬過死關,他倆開始思考干點什麼能賺錢。
由於聞愚白的醜聞,干畫廊這條路已經堵死。傅無聞是個十足的風險厭惡者,不願意再做任何風險較高的生意;聞九天拾掇拾掇自己,不得不撿起了渾身上下唯一能賺錢的技能:給遊戲寫代碼。
雖然這是傅岹然教的,但寇可往我亦可往。
傅無聞當時已經畢業,每天都在談業務和借錢;聞九天邊上大學邊幹活,還靠臉做起了自媒體,最嚴重的時候差點被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