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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14:07 作者: 子醉今迷
說罷,他竟是一個字兒也不願和酈南溪多說似的,快步離去。
想起前些日子他無事就會來尋了她說話的情形,酈南溪暗道應當是因為自己與梁氏針鋒相對,終歸是讓九爺難做了。九爺和她疏遠,原本也是自然而然的。
酈南溪暗暗嘆息著自己許是又少了個友人,慢慢轉回了石竹苑去。
過了兩日,梅太太果然依照約定帶了兒女前來國公府。
這次與她同來的,除了梅江影、梅江婉兄妹倆外,還有梅家的二公子梅江毅。
酈南溪頭一次見到梅江毅。
說實話,她沒料到梅江毅和他的弟弟、妹妹相貌截然不同。高大,魁梧,說話聲量很大,仿如洪鐘。
見禮過後,梅太太帶著兒女們依次落了座。
梅江婉不願和酈南溪坐的那麼遠,就和梅太太說了聲,想挨著酈南溪來坐。
梅太太低聲叱責:「沒大沒小的。當這是在自己家麼?由著性子亂來。」
梅江婉在家裡是嬌寵慣了的,平日裡想要怎樣便怎樣,所以剛才提起那個提議的時候無所顧忌。如今被梅太太一說,她方才發現座次不合適。
重家待客的時候,梁氏還是頗為注重規矩的。最起碼要在人前的時候注意臉面。因為重家男子一個都不在,故而原本酈南溪的座位在側邊的最上首,旁邊坐了重芳苓。
如果她去酈南溪那邊坐,重家的女眷們少不得要挪動許多。
可她們這邊是母親和哥哥們在前面,她在最下首。如果讓酈南溪過來挨了她坐,以國公夫人的身份來說又不太合適。
酈南溪卻並不顧忌這許多。
待客之時,若是不相熟的人家就罷了。經了梅家的那一遭後,她對梅家人很有好感。無論梅太太還是梅家兄妹,都是極其和善的。她瞧著就覺得親切。
如今好友說出這個提議,即便是不合規矩,酈南溪依然主動行了過來,握了握梅江婉的手挨著友人一同坐了。
「規矩又如何?」酈南溪笑著與梅太太道:「規矩再大也大不過情意去。」
「這話說得好。」梅江影在旁輕笑,搶在梅太太之前開了口。他眼波流轉,往酈南溪身上一掃,「六奶奶好氣量。」
酈南溪但笑不語,拉了梅江婉一同起來,與梁氏、梅太太道:「江婉如今初次過來,我想和她說說話,去花園裡看看。還望太太們莫要介意才是。」
她知道梁氏在人前的時候慣愛裝作慈愛模樣,對庶子庶女一向和善。
就比如那日在梅家的時候,重芳柔和重芳苓起了衝突。如果當時是在重家,定然是重芳柔無論對錯都會擔下責任。偏偏那時候梁氏在沒有證據前並未特意訓斥重芳柔。
因此酈南溪知曉,自己這樣說,梁氏定然會同意。
果然,梁氏只遲疑了一瞬,就頷首應了下來。
梅太太眼中閃過了一絲錯愕,但看兩個女孩兒言笑晏晏,就將話咽了回去。
一般說來,招待賓客的主人是不得隨意離開的。若是沒猜錯的話,這府里梁氏當家就也罷了,竟也沒有讓國公夫人幫忙主持中饋?
衛國公和嫡母不和之事,京中高門俱都知曉。但是,如今國公夫人進了門卻還沒有得到相應的尊重,這事兒就有點費思量了。
梅太太看了看女孩兒們的背影,面上笑容不變,繼續和梁氏說著話。
梅江婉離開了花廳,顯然鬆了口氣。
「你不知道,我二哥還想把他那球球帶來呢。」梅江婉低聲道:「只不過我娘不同意,他才作罷。」
酈南溪奇道:「二公子這般疼愛那個貓兒?」
「倒也不是。主要還是帶它來道個歉。」梅江婉說:「幾年前的時候,貓兒被刺卡了喉嚨,還是你們府上的四姑娘幫忙把魚刺弄出來的。如今倒好,它闖了禍,卻害的四姑娘被人冤枉。二哥氣得不行,把它打了一頓。到現在那貓兒還耷拉著腦袋提不起精神來呢。」
這事兒酈南溪倒是頭一回聽說,就多問了幾句。
梅江婉對那事知曉的也不多,三言兩語說完了,就沒了話。
兩人本就無意間提起此事,稍稍說了後便轉而聊起了旁的。
梅江婉早就聽梅江影說起過,衛國公府的花園要比他的暖香院還要大上許多。只不過稀奇的植株或許沒有那麼多,畢竟衛國公並不擅長此道,沒有認真打理過。
但,對於這京城最大、有著最多花的後宅,她還是十分好奇的。就央了酈南溪四處走走看看,想要瞧一瞧這裡究竟是個怎麼樣的。
兩人說說笑笑,約莫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方才走到了那兩個花園旁邊。因著梅江婉說要看最大的花園,所以經過那個較小的園子時,酈南溪未曾停步,而是和她一同繞了過去。
繞過去前,酈南溪無意間往裡看了眼,便見重芳柔身邊的一個婢女正往花園深處去。只不過當時梅江婉拉了她一把,酈南溪就未曾多想,徑直越過了。
兩人在花園裡待了有一刻鐘的時間,看著時間不早了,怕太太們久等,這便往回行去。
她們倆剛剛跨入廳堂落了座,便聽梁氏在安排午膳的事情。
梅太太趕忙婉拒。
梁氏笑著說道:「既是來了,斷然不能立刻就走。咱們也有好些時候沒有往來了,如今正好能夠說說話,我們定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方可。」
梅太太想了想,就笑著應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府里忽然有人來稟,說是常安常大人來了,還帶了好些東西過來。
常安他是皇上默許的重廷川身邊近身四侍衛之一。府里外院也有他們四個的住處。只不過平日裡這四個人來府里都是悄無聲息的。如今怎的這樣大動干戈?
偏偏今日有客在。總覺得這事兒太過蹊蹺了些。
梁氏細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婢子也不知曉。」丫鬟在旁恭敬答道:「常大人並未明說。」
梁氏剛才和梅太太說話時揚起的笑容就慢慢收斂了起來。
不多時,常安大跨著步子急急的行進了屋子裡。而後,在他的吩咐下,兩口大箱子被抬進了屋子。
向屋內眾人抱拳行了一禮,常安說道:「聽聞梅家客人來訪,我們奶奶十分歡喜,特意讓人去訂了東西來。」
他朝了那兩口箱子一指,「當日承蒙太太和姑娘照拂,奶奶與姑娘一併換了衣裳來。我們奶奶說,舊的衣裳再還過去著實不夠妥當。倒不如送了新的過來。這裡是錦繡閣的夏衫十二套,梅家太太和姑娘們選三套合心意的,權當是抵了那日相借的三套衣裳了。」
大家都看向了酈南溪。
酈南溪面上平靜無波,暗自錯愕不已。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不過……既然是過來的是常安,那麼做這個事情的是誰,她不用細想也能知曉。
酈南溪默不作聲,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自己腳前三尺地,心裡將某個霸道至極的人暗搓搓的腹誹了無數遍。
就在這個時候,有抬著食盒的僕從絡繹不絕的去到隔壁廳堂。
看到那食盒上的刻字,莫說是梅家眾人了,即便是梁氏,也面色微變。
「這些是珍味閣的吃食。」常安面上笑容依舊,「我們奶奶說了,梅家姑娘是她到京城裡新近結交的好友,極其難得。既是梅家人來了,自然要好好招待。旁的東西不合適,也就這珍味閣的膳食稍稍能夠拿得出手了。」
這些話一出來,不只是酈南溪,就連旁人也都聽出了點味道來。
錦繡閣和珍味閣是京城裡最頂尖的繡坊和酒樓。若他們說第二,真沒人敢說第一。
重六奶奶脾氣和順,哪就是能說出這樣話的人了?
不過,要仔細琢磨下這狂妄的口氣,還真像是國公府里的某個……
梅家眾人還不知曉緣由,梁氏和重家的女眷們俱都曉得是怎麼回事。
----重六爺分明是已經知道了那天早晨梁氏給酈南溪難堪的事情。
所以,他給他新過門的小嬌妻撐腰來了。
梁氏當眾言明不用酈南溪幫忙打點招待客人?
可以。
他就將這京城裡最好的東西送了過來。而且,還是以酈南溪的名義。
就看梁氏還能拿出什麼比這些更好的東西來招待人了。
第51章
梅太太最先反應過來,與酈南溪道:「六奶奶太客氣了。原本是我們過來道歉,反倒讓奶奶忙活了一場。」
酈南溪看了看常安,扯出個笑容,簡短說道:「聊表心意。」
梁氏的臉色不太好看。可梅家人在場,她也不好擺臉色,只能強笑道:「既是有珍味閣的東西,那我自昨兒起就讓人開始準備的膳食倒是等不得台面了。早知如此,倒不必如此費事。」
這話顯然是在說酈南溪太過於不尊重她這個嫡母。
酈南溪笑道:「並非我不告訴太太。實在是珍味閣那裡沒有把握能不能訂上。若是提早告訴了,結果沒訂上,豈不麻煩?如今能成,也是運氣好。」
珍味閣的東西是一頂一的貴,也是一頂一的好。但是,那裡有個規矩。每天只做二十桌。中午十桌,晚上十桌。
故而酈南溪這話倒是很有道理的。
梅太太笑道:「原也是六奶奶和大太太的一片好心,真是多謝了。不若先將昨兒準備的用了,珍味閣的晚些再說?天氣酷熱,若是食材擱的久了,也是不妥當。」
她是聽出了梁氏針對酈南溪,所以退而求其次幫酈南溪轉圜一下,說是要先用梁氏備下的那些。珍味閣的則是晚上再用。
梁氏哪裡聽不出來?忙道:「昨兒備下的本也不多。在旁擱著便擱著。珍味閣的既是送來了,倒是免了再收拾的麻煩。」
梅太太含笑道:「但聽大太太的意思。」
看到梅太太這般尊重自己的主意,梁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既是到了晌午,重廷暉今日的課也上的差不多了。
梁氏遣了身邊的向媽媽去把重廷暉叫了來,在院子裡設了兩桌,男女分桌而坐。
陸續入座的時候,梅江影湊到酈南溪這邊問道:「那珍味閣的東西,你怎麼訂上的?」
酈南溪曉得珍味閣的東家隱在後頭從不讓人知曉。
她自然不好說出來那就是自家夫君開的酒樓,含糊答道:「用心些就也訂到了。」
「敷衍我不是。」梅江影哼道:「我日等夜等,早也去過晚也去過,都沒訂上。拿銀子砸都沒戲。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