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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盧老太太連聲道:「快,快把人都請進來,這麼冷的天兒,可不能怠慢了。」
博榮府里來人跟荷花那邊來的待遇又有所不同,盧亞輝直接迎了出去,把人迎到花廳喝茶說話兒,禮單和信直接都送到了裡頭,芍藥看過少不得又要與盧老爺子和盧老太太念叨幾句,水兒就徹底被人晾在了一邊。
水兒乾笑著插了幾句話,卻也沒人回應,乾脆也不再開口,自個兒退到後頭不再吭聲,想著晚上如何跟盧亞輝撒撒嬌討要些好東西過來,誰成想直到三十兒都沒見到人。聽下頭的人說,爺這幾日都歇在奶奶屋裡,大過年的這也是應當的,水兒也不能說什麼,暗自咬碎了一口的銀牙,絞壞了幾條帕子,也只能自個兒都忍了下來。
年後的日子盧亞輝過得十分舒坦,芍藥不再病歪歪的也不再耍小性兒,做事井井有條處事也大度,水兒依舊是嬌柔可人,日子一時間過得很是滋潤。
日子一天天暖和起來,二月里水兒懷了身孕,在家中的地位一下子就尊貴起來,盧老太太也對她格外寶貝起來,生怕有個什麼不當心傷了孩子,行動坐臥都得圍著好幾個人伺候著。
盧亞輝也歡喜得很,但是當著芍藥的面兒卻從不表現出來,因著那邊有孕,留在芍藥房裡過夜的日子反倒多了起來。
祝永鑫五十大壽前後,水兒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盧老太太請了城裡的幾個大夫來診脈,都說根據脈息應該是兒子,可把老太太高興得不行·自己手裡那點兒壓箱底兒的好東西,也漸漸都到了水兒的箱子裡。
芍藥也不多話,只著人好生伺候著,她自己半點兒不上前·也約束房裡的人不許過去打擾,吃食什麼更是從不送,什麼都吩咐廚下準備,自己從不插手,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祝永鑫壽宴過後,荷花如信里所說的登門拜訪,而且還是拉博榮一道來的提前也沒知會一聲,把盧家上下忙了個四仰朝天。
盧亞輝在前面陪著博榮說話兒,荷花跟芍藥還有盧老太太一道在後面說話,先說了些家裡都好,孩子如何的閒話,荷花就慢慢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扯。
盧老太太本來就想探聽一下祝家如今的情形,見荷花很是配合,問什麼說什麼就越發不拿自己當外人了,越問心裡越是痒痒,心道怎麼自己就沒多生幾個說不定哪個出息了,就把全家都帶得發達了,免不得又在心底羨艷不已。
荷花見火候差不多了,便笑著對芍藥說:「我聽說姐夫的屋裡人如今有了身孕?」
「正是呢,出了正月才診出來,如今月份不小了,請了好幾位大夫來診過脈,都說是男胎呢!」芍藥答道。
「這下總算是了解心事了,傳宗接代是要緊的事兒,馬虎不得。
」荷花扭頭笑著對陸老太太說。
當著媳婦的娘家人說姨娘有孕盧老太太還是有點兒抹不開面子的,不過見荷花有說有笑的,芍藥也不甚在意似的,就也漸漸放開了,笑著說:「我家那小子年紀大了,芍藥身子又不太好我這老太婆也是想孫子想得不行,這才給納了個妾回來,不管生下來什麼,總歸是管芍藥叫娘的。」
「老太太這話說得極是,一聽就知道是明白人。」荷花突然正色道,「姐,我跟你說,這次你一定得聽我的,等孩子生下來就抱到你自己屋裡養著,不管對外還是對孩子,都得說是你親生的······」
這話說得芍藥一愣,盧老太太更是有些發怔,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荷花跟沒看見似的繼續道:「咱們自家姐妹,我也不跟你說那些虛的客套的東西,這麼多年,雖說我們都不在老家,但是姐夫和你這裡,能幫襯能拉扯的,我跟大哥都是記在心裡的,只不過姐夫無意仕途,但是孩子卻不同,誰能保以後不是個狀元郎的坯子,孩子若是你生的那沒的說,以後不管是進學還是科考,咱們能幫得上的絕對不會含糊,但帶出去一說是庶出,前途可就要大大的打折扣了,且不說我們幫起來不夠硬氣,就是說出去也要被人瞧不起。」
芍藥已經聽出來荷花是在幫自己,盧老太太更是被荷花說的一愣一愣的。
「姐,不是我說話嚇唬你,哪怕是經商的人家,人家聽說是庶子接手家業,都還要在背後嚼舌根子,更不要說是進學走仕途。」荷花說得一板一眼,煞有介事的模樣,「多少人做了個小官兒就止步不前,有時候未必是沒那個本事,一來是沒有背景門路,二來也是自己出身不夠爭氣,卻也怨不得別人。」
盧老太太呆了半晌才問:「這……這可是真的?」
「老太太,我還騙你不成,不然咱們這麼說,若是別人來求您辦事兒,是說這是給我姐的兒子求門路好聽,還是說這是給我姐夫的庶子求門路好聽?」荷花也不遮掩地說,「說句難聽的話,若是我姐的親兒,跟我們那是連著親呢,若是庶子,可是沒血緣關係的,就算我們肯拉下臉來幫,人家也未必賣這個臉給我們。」
盧老太太在心裡咂麼咂麼,心想也的確是這麼回事兒,當即開口道:「荷花這話說得有理,芍藥,你若是不嫌棄,等水兒生了孩子便直接抱在你屋裡養著,以後對外都說是你兒子,咱老盧家的血脈,不能虧待了去。」
三個人在老太太房裡又說了會子話,盧老太太覺得有些乏了,又不好讓荷花一直陪著自己,便道:「你們姐妹好幾年沒見,雖說時常通信,但也少不得有許多體己話要說,荷花你就跟著芍藥到她房裡坐坐,也看看然姐兒,然後晌午留下吃飯。」
芍藥領著荷花一路往後面走,到了沒外人的僻靜處,幾個字在舌尖滾了幾滾,到底還是說出來道:「荷花,謝謝你。」
「都說了是自家姐妹,姐姐這樣豈不是生分了。」荷花淡淡地說
「如今得了許多教訓,也早就知道以前做的許多錯事,難得你們還眷顧照拂著我,越發顯得我當初不識好歹。」芍藥言語間略帶苦澀地說。
「都說了是過去的事兒,那就也別再提了。」荷花扭頭正好看見芍藥的髮絲間已經摻染了幾根銀絲,年少時候的介懷似乎也沒那麼要緊了,「就算我不看著你,也要看著然姐兒,到底是我的外甥女。」
說罷荷花轉過來略有些嚴肅地看著芍藥道:「你的身子如何,你自己心裡也有數,以後能不能再有孩子已經是個未知數,姐夫其實並不是個花心濫情的人,只要你別耍性子,到時候一兒一女在膝下,他定然能跟你安安生生的過日子。那兒子雖說不是你親生的,但是到時候把姨娘打發了,從小養在身邊,就要把他當新生的待,就算不為了自己老了傍身,也要為然姐兒今後打算,你不能照看她一輩子,嫁人後娘家有沒有得力的兄弟依靠,或多或少都會關係她的日子過得如何,這點兒你應該也是深有體會的,想來也用不著我再多說什麼了。」
「你事事都替我打算到了,樁樁件件又都是為了我和然姐兒好,我怎麼會不聽你的。放心吧,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我會好好待那個孩子,好好過日子的。」芍藥說著眯起眼睛去看迴廊外的陽光,然後又猛地低下頭,扯出帕子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道,「今個兒的太陽真好,看得直刺人眼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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