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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開始還是氣勢洶洶的,後來就越說越傷心,「我爹今年開春兒因為挖糙藥摔傷了腿,為了多採藥還拖著傷腿進山,我娘每天在家挑揀藥材,年頭兒不夠或是不好的都挑揀出去,還要晾曬……我爹總說,採藥賣藥做得是良心買賣,我家從不做那缺斤短兩、以次充好的事兒,你們幹啥還要來騙我家……」
小丫頭不過十五六的年紀,說著說著乾脆哭了起來。
栓子這才有些無奈起來,站在路中間,對著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滿街人的眼神兒都往身上招呼,好像做了始亂終棄、拋妻棄女的惡事一樣。
「好了好了,你先別哭了,杵在這裡也不嫌累,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吧。」博榮沒法子,四下看看,選了個看上去還算乾淨雅致的茶館兒,進門便道,「一個雅間兒,一壺碧螺春,隨便撿幾樣兒精細些的點心上來。」
「好嘞,您二位樓上請。」這裡的夥計人沒見識過,對二人連半點異樣的眼神兒都沒有,直接領著人往二樓去,還給挑了個窗外景色不的雅間兒,很快便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
栓子抬手丟了塊兒銀角子道多的賞你了。」
夥計接住銀角子,歡喜得眉開眼笑,連聲道謝地躬身退了出去。
雲依見狀冷哼一聲,杏眼一翻,「果然是坑蒙拐騙得來的錢,花起來都不心疼。」
栓子笑眯眯地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雲依面前,也不管她的態度,自個兒抿了口茶,然後道姑娘,咱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你我今日不過初識,我自個兒清清白白賺來的錢,清清白白的花,有問題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你少抵賴,牙行的夥計都說了,那日到我家以次充好退貨的人就是你,我今個兒就是要討個公道。」雲依認準了死理兒不肯罷休。
栓子看著雲依滿臉的淚水,也對著這麼個小姑娘也著實發不出脾氣來,只得耐著性子地說你若不信,我可以回家跟你爹娘當面對質,看看那日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雲依聽著這話似乎有理,思索了片刻,便點頭應諾道好,那你跟我回家對質。」
栓子跟著雲依一路往城北,越走路兩邊的房子越是老舊,看來她的家境果然算不得太好。又轉了兩條巷子,雲依終於在一個門前停住了腳步,推門進去道爹,娘,你們快出來看看,那日坑了咱家貨的可是這個人?」
屋裡聞聲出來兩個人,看著雲依的年紀猜想,這二人最多也不過四十歲上下,看著卻是比祝永鑫和方氏還要老上許多,雲老漢的腿腳似乎還有些不太靈便,手裡拄著拐杖還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道伊兒,我早跟你說,別去找了,你偏生不聽,咱們這樣的人家,沒錢沒權沒勢力的,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爹,你別管那麼多,你就來看看是不是這個人。」雲依著急地扯著栓子上前。
「老人家您好啊!」栓子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
雲老漢眯起眼睛對栓子掃了一眼就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差遠了!那幾個人都是壯實的大漢,也不是中原的口音,你別去街上瞎轉了,就算讓你碰到你也不是對手,更何況人家也未必還在這裡了。」神色十分無奈說勸道,「都是我和你母親太信人了,以後我們會加的,這回就算了吧,只當是花錢買個教訓。」
雲依還有些忿忿,聲音裡帶著哭腔地說爹,那些糙藥是你辛苦那麼久采的,我……」
雲依娘上前拍拍雲依的後背道好了,大不了的事兒,讓客人看笑話。」說罷轉頭對栓子道我家丫頭被慣壞了,性子太潑辣,不過本性不壞,請不要見怪,若是不嫌棄便進來喝杯茶再走。」
栓子無視雲依的眼色,抬腳跟著雲依娘進屋,還問道大娘,你們那日被騙到底是回事,我看雲依急得不行,你們說出來我沒準兒能幫得上忙。」
兩個老人嘴上雖然說著算了,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放不下的,如今有個人可以說道說道,不管有沒有用,就你一句我一句,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說了個遍。
栓子還沒聽完心下就已瞭然,走南闖北這些年,這種上不太的台面的騙局也見過不少,一般都是幾個魁梧大漢同夥,以次充好的退貨,若對方不細查也就罷了,若對方了便仗著這邊人多,威脅恐嚇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的騙局各處都時有發生,即便你們當時了貨有問題,那麼幾個大漢往前一圍,你們是要保錢還是保命?」栓子這話明著是對老兩口說,實則是在點醒雲依,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無法避免的,就不要再繼續糾結了。
看著對面坐著的兩位老人,栓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祝永鑫和方氏,若是自家的日子沒有越過越好的話,的爹娘估計也該是這樣,未老先衰,每日為了討生活累彎了腰、累垮了身子,還要到處受人欺凌。
想到這兒,栓子忍不住說叔,嬸兒,你們若是能信得過我,我幫你們把討樣?」
「這……」雲老漢聞言跟雲依娘面面相覷,也不栓子的話可信不可信,但是轉念一想,左右自家也沒值得讓人騙讓人惦記的,便點頭道,「這位小哥兒古道熱腸,小老兒跟全家都感激不盡。不過聽小哥兒的口音也是外鄉人,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的一番心意我們領了,但凡事也要量力而行才好。」
栓子看得出這戶人家本性老實,越發想幫一幫忙,笑著道放心吧,那個牙行的掌柜我認得,我心裡有數,不過還得請雲依姑娘配合一下,不姑娘可否願意。」
雲依聞言挑眉道只要能給我家討回個公道,配合你自然是應該的,只是……我如何你是不是在說大話?」
栓子聞言問道你家這回大概損失了多少錢?」
雲依在心裡略一掐算道少說也有十七八兩銀子。」
「那好,我把這個押給你,若是不能給你家討回公道,這些就歸你了。」栓子從懷裡掏出張銀票拍到雲依面前。
雲依定睛一看,竟是張五十兩的銀票。
「這可使不得,依兒你……」雲老漢忙攔。
雲依卻一把將銀票疊好揣進懷裡道左右我不會吃虧,那我就信你一回,走吧!」說罷一甩辮子就往外走去。
栓子對雲家老兩口告辭後追了出去,一路上對雲依交代了幾句等下如何配合,也不多加解釋,掏出懷表看了看時辰,便領著她往東升樓走去。
雲依聽了栓子的要求之後沒表示反對,微垂著頭跟在他身後,看起來似乎神色如常,細看才能,細碎髮辮下的耳尖泛著微紅。
【栓子番外】★(下)
東升樓是太邑府最大的酒樓,三座三層小樓成品字形分布,酒樓東家乃是知府的娘家弟弟,來這裡吃飯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是太邑府極少數沒有打架鬥毆事件的地方。
雲依早就聽說過這個去處,卻是從來都沒進來過,只聽說裡頭的都貴得不行,隨便一盤家常菜就要好幾百個錢,聽得人都只咋舌。這次跟著栓子進來,忍不住就有些好奇,
栓子這次雖說是來談生意的,但畢竟還只是個接洽意向,對方自然不會請他在這麼高級的地方吃飯,但是他既然要為雲依家找回這個場子,姿態自然就要做足些。
所幸二人來得算早,所以還有空的雅間兒,擇了處窗外景致不的,進屋坐定後,栓子丟給夥計一塊銀角子道勞煩小哥兒跑個腿兒,去興旺牙行把邢掌柜的請,你只需說我姓祝,他便了。」
東升樓的夥計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得了賞錢雖說也歡喜,卻也不至於多喜形於色,行了個禮出去安排了個打雜兒的小廝去傳話。
邢掌柜早就在天香樓訂了雅間兒,正等著祝家來人呢,這會兒聽說對方自作主張地換了地方,選的還是城裡最貴的地方,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心裡琢磨著,對方到底是拿當冤大頭還是看不上訂的地方。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也來不及再細想,便多拿了點兒銀子出了門。
到了東升樓,跟著夥計來到栓子所在的雅間兒門口,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有些懶散地靠在走廊的欄杆上,看到夥計領人上來,忙上前笑著問邢掌柜?」
「正是在下,祝有禮了。」邢掌柜拱了拱手,正想著如何委婉地試探一下,順便表達一下的不滿,不想栓子卻先賠笑開口。
「邢掌柜,著實抱歉,臨時改了地方我也著實是有難處的,今個兒的晚飯我請,算是給您賠罪。」栓子笑著拱手道。
邢掌柜聽得越發疑惑,但還是客氣道祝這麼有誠意的大老遠,能不讓邢某儘儘地主之誼,只是不口中的難處是何,若是有邢某能幫得上忙的,請一定不要客氣地開口。」
「您若是不嫌棄,我便喚您一聲大哥,您叫我一聲祝老弟,咱們相稱也來得親熱些。」栓子臉上笑意更濃,「來之前就聽人說,西北民風彪悍,沒想到女子也是潑辣得緊,著實對我的口味,今個兒在街上遇到個小姑娘,那股子勁兒真是與南方女子不同,別有一番風味,只不過脾氣大得很,老弟我為了討美人一笑,這才來了這處,不過也不敢忘了跟邢大哥的相約,只得選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
邢掌柜聽了這話頓時釋然,臉上也露出了瞭然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栓子的肩膀道咱們這處的小妞,的確有股子跟中原女子不一樣的味道,老弟好眼光。」
二人在外面說了會子話,距離似乎一下子拉近了,相攜進了雅間。
邢掌柜對栓子口中的女子很是好奇,進門的時候眼神兒就不自覺地往裡面掃。
栓子笑著指了指裡面套間的門道咱們先談正事兒,等會兒吃飯了再叫她出來。」
「是,是,正事要緊。」邢掌柜連連點頭,把剛才那點兒好奇也都收了,對方看上人都與他無關,他最要緊的還是賺錢。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彼此試探了幾句,互相把想要交代給對方的底兒都交代出來之後,邢掌柜的心思就越發活泛起來。其實當初介紹栓子來找邢掌柜的人,正是邢掌柜在南邊兒做生意的姨表弟,所以他對栓子的背景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一直想要往南邊兒發展生意,但是水路生意看起來容易,私下卻很多門道,除了沿途各處要拜碼頭之外,還要與江上的幾股勢力打好交道,另外一個要緊的就是在通商口岸處,要走通官府的路子才好,不然就算官府不來壓榨,只是同行之間的排擠,就讓新手很難立足。
邢掌柜的打算其實也很簡單,先跟栓子做幾次買賣,把沿途的關係都摸清理順,與通商口岸那邊的人搭上關係,以後就可以跑這趟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