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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你若是砸了就讓你賠。」齊老五笑著嗔了一句。

    眾人嘻嘻哈哈了一陣兒,便都挽起袖子開始幫著幹活兒。

    博榮已經把爛醉的祝永鑫搭進屋去了,小秀把早就預備下的醒酒湯熱了一碗,方氏捏著祝永鑫的鼻子硬給灌了進去,然後把人往炕上一丟,聽他哼呀一聲,便滿臉不樂意地道今個兒真是瘋魔了,喝成這樣不說,那滿嘴的牛吹得,人家說你當官女兒賺錢的你就也跟著說,那些個不盡不實的話也往外扯,我掐你幾把你都不疼?」

    祝永鑫翻過身,滿臉通紅、醉眼朦朧地對著方氏看了半晌,然後咧嘴笑道荷、荷花,當年那個算命的婆子說得真准,你一準兒就是那菩薩跟前兒的金蓮,落道咱家來了,咱家日子就越過越好了……」

    方氏一巴掌打開祝永鑫伸的手,啐了一口扭頭就走了。

    荷花在外頭聽見說名字才進來,見狀笑著說娘,你跟個喝醉的人計較。」說罷擰了溫熱的毛巾進來給祝永鑫擦了臉和手,安置他睡下,這才又出去幫著掃尾的收拾活計。

    祝永鑫的酒足兩日才醒透了,頭疼了兩日,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方氏氣他那日胡說八道,這兩天也不管他,只忙自個兒的事。

    眼瞧著博榮兄妹幾個都不能住太久,都開始收拾準備要啟程了,晚上熄了燈,方氏伸手捅了捅祝永鑫的腰眼兒道睡了沒?」

    「你用這麼大的力氣,睡了也讓你捅醒了。」祝永鑫嘴裡咕噥著,翻身面對方氏問,「大半夜的你又咋了?」

    「荷花和茉莉都跟我說,讓咱們把家裡的地和鋪面都租出去,跟著她們去南邊兒,你覺得咋樣?」

    「孩子們的一片心意,那就跟著去唄。」祝永鑫一點兒都沒猶豫地說。

    方氏氣惱地擰了他一把,「你這人沒心沒肺的,家裡親戚的都在齊家村兒,去了南邊兒咱們誰也不認識,吃的住的也不能不能習慣,咱倆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跟著往外奔……」

    祝永鑫的語氣卻忽然認真起來道孩子們都在南邊兒,回趟家來回就要一個多月,過個生辰還要大人孩子的都折騰,他們一個個兒的都忙,哪裡抽得出這許多功夫。咱倆在這兒日子過得是不,可是孩子們在外頭能不惦記嗎?而且你在家不也三天兩頭地念叨著他們?倒不如跟著,這樣咱們省事,孩子們也省心。不然你說咱倆如今收租子弄飯館兒是要幹啥,還不都是為了給孩子留著用,如今也為了孩子們,去南方又能有啥不適應的,別人還不都是一樣的活。」

    方氏被祝永鑫一番話說得心裡一陣觸動,登時沒了響動,半晌才有些回過味兒來,猛地翻身問你這老頭子,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別是誰教給你的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咳咳……」祝永鑫尷尬地咳嗽了幾下,然後低聲道,「栓子那小子跟我說的,我覺著挺有道理。而且你剛才也說了,咱們都這麼大歲數了,再不出去走走,等黃土埋上脖子可就走不動了。」

    方氏聽了這話,在心裡掂量了半晌,最後一咬牙道:行,那就這麼定了!」

    【茉莉番外】★兩個人一個家(上)

    義新府地處江南旱路入京的必經之路上,不算大的一座城池卻是異常繁華鼎盛,幾條主路上除了商鋪就是客棧,每日行人往來如織,端得是熱鬧。

    茉莉跟隨蔣世彥到這裡落腳已經有兩年多的光景,蔣家老爺和太太都已經回鄉去伺候老太太了,如今這五進的大宅子只住著一家四口,茉莉本以為總算是能清閒度日,沒想到每日往來交際的事兒卻也著實不算輕鬆。

    她本來就是個直筒子的性子,一遇到這種須得笑臉相迎、假意客套的事兒,總是最不耐煩的。好在義新府的知府是個極慡利的北方女子,兩個人脾氣相投,相處得很是不。

    蔣世彥得了賢內助的襄助,兩年多生意上一直很是順利,小日子也越過越有滋有味。

    不過茉莉最近幾日總有些愁容不展,眼瞧著知府大人任期將盡,不新上任的父母官是個樣的人品性情,原本打點好的關係,如今又要重新來過,少不得又要往裡填塞銀子。

    蔣世彥對這事兒倒是看得極開,早晨臨出門之前見茉莉眉心微蹙地坐著發呆,上前摟住親了一口道你也用不著想那麼多,做生意在哪裡都是這麼回事兒,你這次運氣好跟知府交好,可別人家的生意不也是一樣做?就算新來的大人不好相處,咱們只需把銀子給足了,還能故意為難咱們不成?」

    「你說得輕巧,那銀子不也是一分一厘賺的。」茉莉明白蔣世彥說得有理,卻還是忍不住嘟囔了兩句,伸手推他道,「行了,你趕緊出門兒吧,每天都起個大早趕個晚集。」前腳剛把蔣世彥送走,後腳就接到知府送來的帖子,讓她下晌兒過府一敘。

    茉莉拿著帖子在屋裡掂量了片刻,官員交接也就在這幾日了,後個兒是城裡官員鄉紳們置辦的送行宴,今個兒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次跟知府私下見面,想到她這兩年對自家的照顧和兩個人之間的情誼,覺得也不能空著手去。

    「蘭芝,你把前些日子南邊兒新送來的那些什物照出來我看看。」茉莉轉身吩咐道,那些都是博榮送的,讓她先挑著喜歡的留下,剩下的看看這邊有沒有銷路,若是有銷路便幫她牽線。

    蘭芝得了吩咐趕緊叫了兩個粗使婆子,把四口大箱子抬到東次間的地上一字排開,從茉莉處拿了鑰匙開鎖,這才一一掀開箱蓋。

    茉莉的眼睛在幾口箱子裡來回地逡巡,取出一套紅珊瑚的頭面,兩個金項圈,幾個新花樣的蘇繡荷包,裡頭各放了一個白玉的手把件兒,最後又取了個紅木盒子,鋪好軟錦裝上一對兒金壘絲的。然後又取了幾支湖筆,兩塊上好的徽墨,一個鴛戲荷塘的琉璃水承,總覺得還差了點兒,皺眉尋思半晌也沒個頭緒。

    一旁的丫頭蘭蕙忽然開口道奶奶,您瞧這個筆架如何?」

    茉莉入手一看,這是個紫檀木的筆架,做成了相對的摺扇模樣,開口處正好架著一個筆擱,上面雕的是大氣的捲雲紋,看著十分順眼,不由得連連點頭,吩咐與其餘的文房用具包好放在一處。

    有分量的看著差不多了,又加了些繡帕、插屏,竹掛簾等家常用的小物件,吩咐丫頭一一包好,正好裝了兩個抬盒,左右看看沒疏漏不妥,便著人研磨寫了禮單擱在一旁晾著。

    邵世彥晌午不會來吃飯,只有茉莉領著兩個孩子在家。棗兒如今已經是十二歲的大姑娘,梳著家常的雙環髻,一身兒杏子紅的夏裳,襯得膚色格外瑩白水嫩。

    「到底是年輕的小姑娘,襯得起來這樣亮的顏色。」茉莉見閨女難得穿得這樣鮮亮,忍不住摟親昵道。

    「是這回大舅送來的新料子做的,我喜歡上頭織出的花紋,料子還剩下好多,娘也做一身兒吧!」棗兒偎在茉莉身邊道。

    「娘這個歲數穿成這樣還不讓人笑話死,這是你們小姑娘穿的。」茉莉說到這兒也忍不住感慨,女兒家沒有不愛美的,小時候家裡沒這樣的條件,等到日子越來越寬裕,自個兒卻也過了能穿這些鮮亮顏色的年紀。

    「哦……」棗兒不是很明白地應了一聲,然後皺眉道,「卍兒還不出來,每次吃飯都要對他三催四請的,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

    茉莉扭頭去看丫頭,蘭芝趕緊道奶奶,奴婢已經去請過哥兒了,哥兒說等看完這頁書就來。」

    「每次都這樣說。」棗兒起身兒風風火火地朝跨院跑去,不多時兩個人就拉拉扯扯地了。

    卍兒手裡還拎著書,被棗兒扯著踉踉蹌蹌地走著,眼睛卻還是忍不住黏在書頁上。

    「你們兩個著點兒!」看著差點兒一個跟頭絆倒在門檻兒上,茉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棗兒你不會跟他好好兒地說?卍兒你也是,讀書不是壞事,可也不能像你這樣廢寢忘食的,每日除了吃飯都不出門,看看你那臉色,都白得跟紙似的。」

    卍兒見娘親發了話,這才放下了手裡的書,蹭到茉莉身邊道娘,姑姑給我送了好些書,都是以前沒看過的,我拿起來就忍不住想看完。

    「我下次寫信跟荷花說,不能再給你送書來了,你二舅就已經夠是個書呆子了,你如今比他還要呆了。」茉莉伸手在額頭上戳了一記,

    卍兒趕緊把書摟在懷裡,生怕被茉莉收走。

    「都給我老實吃飯,我等會兒還要出門辦事,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地在家呆著。」茉莉的臉一板,兩個小的頓時就不敢再造次,都乖乖地坐好吃飯。

    用過午飯,茉莉把家裡交代好了,叮囑不許讓棗兒偷著跑出去玩兒,這才備了轎子往知府府。

    這條路是走熟了的,轎子直接停在後門處,知府身邊兒的丫頭翠屏已經在門口候著,見到轎子忙上來行禮道奴婢見過蔣。」

    「翠屏姑娘快免禮,又不是外人,還用得著這樣客氣。」茉莉下轎伸手虛扶了一下,跟著她一路朝內室走去,家丁把抬到門口,便連禮單一起交代給了門子。

    「蔣這邊請,今個兒有些悶熱,我們在後院兒的水榭等著您呢!」

    剛踏入水榭,就聽見知府慡朗的聲音我之前就在猶豫,要不要這個時候叫你,就你定要備禮,可這些事兒又不得不跟你分說一二。」

    翠屏笑著說真是料事如神,蔣果真是帶著禮的。」

    「咱們這麼久的交情了,我是樣兒的人你還不。」茉莉也沒太客氣,進去行了個禮也沒推讓便在下首處坐定,「也沒值錢的玩意兒,不過是我大哥從南邊給我送來的,我跟你交心,如今你家大人高升,我來賀你外加送你罷了,若這兩年的交情不是假的,你就莫要跟我推辭。」

    「罷了,我總是說不過你。」蔣果然就也沒再多說,只揮手屏退了所有的丫頭,這才道,「我如今才得知接替我家老爺上任的是誰,就忍不住趕緊著人叫你,這位大人倒是個勤勉的,只不過有個大家皆知的毛病,就是懼內!他家的那位,算不上心地不好,卻是個頂難纏的,當初我家老爺跟這位大人在一處為官,我也免不得與她多接觸了幾年,性子陰晴不定還極眼兒,旁人說個一句半句的話,她就能琢磨許久,總能琢磨出點兒人家本沒有的意思來,時常為了這個鬧得不歡而散,那會兒我們兩家的老爺差不多是平起平坐,後來我家老爺來了義新府,她家老爺卻在當地又呆了三年,如今又來頂我家老爺的缺,她心裡難免要不痛快,你得應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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