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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齊母想到這兒,就再也坐不住了,顧不得自個兒腳下還有些發軟,領著人過去看荷花的情形。
產房裡已經小心翼翼地通風換氣過,但屋裡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卻還是揮之不去,小秀坐在外間的榻上整理桃花眼送來的藥材,只見門帘子一掀,外頭小丫頭的問安聲也同時傳進來。
「奴婢給夫人請安。」
小秀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兒迎上去道:「嬸子的身體還沒好,大冷天的怎麼還過來了。」
齊母見到小秀,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兩個人一併到榻邊坐定,這才道:「荷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家裡竟把我瞞了個嚴實,到現在才知道消息,就趕緊過來看看,人這會兒如何了?」
小秀抬手指了指屋裡道:「血是止住了,可一時半會兒的,怕是難補回來,大夫不讓隨意挪動,就只得還將就在這兒住著,人一直昏睡著沒醒過來,錦棠在裡頭一起歇著呢!」
齊母本來還想說進去看看荷花,聽說兒子也在這兒一起歇著,眉頭忍不住皺起,男人進產房本就是不吉利,尤其還是這樣出過大紅的,不過人都已經在裡頭了,這話說出來不過平白得罪人。
「正好有事想跟嬸子商議呢!」小秀何嘗看不出齊母的這點兒心思,也不好點破,只得轉了話題道,「原本我是打算跟荷花她大哥一起回去的,到滿月的時候再來接她們娘倆兒,可如今荷花這樣,我著實放心不下,只得腆著臉來跟嬸子商議,住下來陪著荷花直到滿月,我陪著她一起過去。」
「這還有什麼好商議的,大家都是親戚,我本就想開口留你,卻又怕你多心,覺得我家連媳婦都照顧不好,如今你主動開了口,倒是幫了我的大忙,別說是住一個月,住幾個月住幾年都求之不得。」齊母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連連點頭,又問了些荷花身子上的事兒,最後走前道,「我如今還在病里,也不好進去免得過了病氣兒給她,孩子那邊有辱母帶著,我看顧得過來。我就也不多待了,還要準備洗三兒那日的事兒,等荷花醒了,你打發人去說給我知道,讓我也好放心。」
手打txt 第四百三十章 荷花轉醒
第四百三十章 荷花轉醒
荷花昏睡到第二日才慢慢轉醒,只覺得肚子裡餓得難受,嗓子也火燒火燎的,渾身的筋骨都酸痛得難受,像被人打碎了又重新揉捏到一起似的,所有骨頭fèng兒都颼颼的疼。
屋裡不知道攏了幾個炭盆兒,悶熱得讓人難受,門窗都掩得嚴實,也瞧不出是什麼時辰了。
荷花習慣性地伸手想摸枕下的手錶,不料卻摸了個空,反倒驚醒了身邊的人。
「荷花?」齊錦棠的聲音帶著些許睡意的沙啞,伸手拿掉一旁黑色的燈罩,屋裡頓時亮起來,他伸手摸摸荷花的額頭,語氣裡帶著失而復得的慶幸,「總算是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現在什麼時……」荷花話沒說完,忽然驚醒似的,猛地扭頭看向齊錦棠,眼睛裡翻湧出複雜的情緒,蒼白的嘴唇哆嗦了幾下,「錦棠哥……真、真的是你嗎?不是我做夢嗎?」
荷花伸手想要撫上齊錦棠的臉,卻又生怕把眼前的美夢戳破,遲遲地不敢去碰。
齊錦棠看著荷花那渴望又擔心的神色,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抓住荷花的手擱在自己臉上,沙啞著聲音道:「是我,我回來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齊錦棠把荷花的掌心貼在自己臉上,摩挲著荷花的手背,語無倫次地說著,「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以後都待在你瞧得見的地方,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滾熱的眼淚滑落在荷花的手上,燙得她的心都跟著抽痛起來,直接側身湊上去,吻去他的眼淚,低聲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齊錦棠用力把荷花摟進懷裡,恨不能揉進自己的身子裡,兩個人從小一路順利地走過來,雖然也有過分離,但從未有過這樣的大悲大喜,那種痛徹心扉後又失而復得的感覺,回想起來都覺得心在打顫,覺得這輩子都承受不起第二次。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似乎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十指交叉相握,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氣息,只覺得大悲大喜之後,還是這樣的靜靜相守更覺安心。
「荷花,我想……再清溪鎮任滿之後,就辭官不做了可好?」齊錦棠思忖良久,終於開口說道。
荷花聞言抬頭與他對視,似乎想要看看他這話是否真心,見他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頓時心軟得不行,柔聲道:「你只要記得,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只要是遵從你的本心,我都支持你。別為了我委屈自己,那樣我也不會開心的。」
「為了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委屈。」齊錦棠在荷花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但是辭官的確是我自個兒本心的想法,以往讀書的時候,把事情都想得太簡單美好,可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清溪縣,就這般藏污納垢、勾心鬥角,若非有建羽幫襯,我想給百姓做點兒實事兒都難於登天。」
齊錦棠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幾日被困在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揣度著自個兒的性子,既不夠圓滑又不會鑽營,還時不時地冒出些不合實際的書生意氣,著實不適合這官場。」
荷花聽了他這話,覺得也有些道理,頷首道:「若你當真不再留戀,這官辭了也不打緊。」
「嗯,辭了官之後,咱們尋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開個書院,前院幾排瓦房,後院兒幾畝菜地,院兒里種幾藤葡萄,玉蘭、桃樹,海棠、石榴、桂花、梅花……你喜歡什麼花咱們就都種些,一年四季都有花開,前面再挖個池塘,種半塘荷花,養些個錦鯉……」
齊錦棠聲音略低沉地描繪著,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近在眼前一般。
荷花被他說得心都醉了,忍不住也跟著憧憬道:「咱們初春去地里種菜,夏日裡在葡萄架下看星星,秋後賞桂釀酒,冬日裡踏雪看梅……咱們還有孩子……」
「孩子……」荷花忽然間慌亂起來,伸手摸向自個兒的小腹,驚慌地抓著齊錦棠的衣襟,「孩子,咱們的孩子……」
「孩子好端端的,辱母哄著呢,你別著急,全家都好好兒的呢!」齊錦棠趕緊安撫荷花,雙臂緊緊地箍住她的身子,怕她亂動再引起出血,「明個兒一早我就叫人把孩子抱來給你看,聽話,你現在要靜養,不能亂動。」
荷花聽著齊錦棠的心跳,慌亂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腦袋蹭進齊錦棠的頸窩處問:「這幾日在外頭,遭了不少罪吧?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來的,路挖通了嗎?」
「在那邊困了幾日,遭罪倒不覺得,只是擔心家裡,生怕娘和你急出什麼事兒來,身子上累點兒髒點兒都算不得什麼,心裡煎熬卻是壓也壓不下去,恨不得能飛回來報個信兒。」齊錦棠想起那幾日的煎熬,忍不住又緊了緊攬著荷花的胳膊,「也算是我命好,被困幾日倒讓我遇見了廠衛的那位大人,跟著他的人馬繞了條小路回來……結果,一回來就幾乎讓你嚇得丟了魂兒。」
「對不起……」荷花將頭埋進齊錦棠的胸前。
「傻丫頭,你有什麼可對不起的,都是我的錯,我若是不去河堤,就……」齊錦棠的話沒說完,就被荷花用唇堵了回去。
兩個人的唇輾轉磨蹭著,沒有深入,卻安慰著彼此那顆驚魂未定的心。
荷花轉了話題道:「那些事兒都過去了,咱們以後都不提了,你想想給兒子取個什么小名兒才好?」
齊錦棠換了個姿勢,讓荷花靠在自己胸前,認真地想了半晌道:「這回的事兒讓我覺得,多大的成就都比不過自家團團圓圓、平平安安的好,兒子小名兒就叫團團,以後再生幾個,就叫圓圓、平平、安安……」說到這兒卻心裡忽然一顫,不等荷花開口又道,「若是還想再生要孩子,也得緩幾年,你這會失了那麼多血,得把身子好生養幾年。」
天亮後辱母果然抱著孩子過來給荷花看了,雖說是早產了,可孩子看著還算壯實,讓荷花安心不少,看著孩子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兒,覺得自個兒之前的罪都沒白遭。
荷花生完孩子失血太多,沒別的法子補血,只能靠喝湯藥慢慢調理,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稍稍說會子話就覺得累,跟小秀一起逗了會兒孩子,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小秀見狀從她懷裡抱走孩子,轉身交給辱母,伸手給荷花掖了掖被角道:「你累了就睡會兒,大夫說了,多睡覺能恢復得快些。」
「沒事兒,我不困。」荷花強打著精神道,「嫂子,你叫人弄些熱水來給我擦擦身子,出了那麼多汗難受得緊。」
「你且忍一忍,出了月子再說。」小秀聞言連連搖頭,「月子裡最怕受風沾水的,你好生歇著,家裡在準備給孩子洗三兒,我還得出去幫襯著點兒。」
小秀說罷就走了,荷花只得喚了苗兒進來吩咐道:「去燒水,我要擦身子,還要洗頭。」
苗兒聽得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奶奶,這可使不得,收生婆婆還特意交代過,不能洗頭的。」
「你的主子是她還是我?我說能洗就能洗,怕我著涼就多擺幾個炭盆兒,若是讓我這樣髒一個月,我寧願即刻死了去。」荷花渾身不舒服,再一想到若是整個月子裡都不能擦身洗頭,那可真是沒法活了。
「呸呸,奶奶何苦說這些個不吉利的話。」苗兒被荷花生孩子的時候嚇慘了,這會兒一聽什麼死啊活啊的就心驚肉跳,見荷花執意如此,也不敢在多勸,只得出去吩咐丫頭燒了開水,把屋裡又添了幾個炭盆,又取了厚實的床幔把荷花圍在中間,這才兌了溫水給荷花擦拭了身子,可是說到洗頭,卻怎麼都不肯答應。
荷花一著急,撐著床就想坐起來,但是腰酸背痛的壓根兒使不出力氣,剛抬起身子就跌回了床上。
苗兒被她逼得幾乎哭出來,央求道:「奶奶,洗頭當真是不行,您若是頭上發癢,奴婢拿篦子來給您篦篦可好?」
回到古代之後雖說做不到天天洗頭,荷花卻也一直堅持著兩三日洗一次,這回生產出了那麼多汗,如今都黏黏膩膩地粘在頭上,之前是絲毫提不起精神來,這會兒能動彈立刻就受不了了,到底還是逼著苗兒重新兌了熱水,慢慢掉轉身子,頭探出床沿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