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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苗兒一路小跑地出去,見還是先前那個差役,這會兒連蓑衣都沒了影子,只歪戴著個斗笠,渾身濕淋淋地,正站在門口用力擰著衣袖。

    「差爺,前頭有什麼新的消息,可找到我家爺了?」苗兒衝過來急切地問。

    「姑、姑娘,對、對不住,我……」差役見苗兒著急的模樣,一想到自個兒帶來的又不是什麼好消息,頓時就侷促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句整話來。

    苗兒見他這樣還只當是找到了齊錦棠的屍首,眼前一黑就摔在地上。

    「姑娘,你……」差役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扶苗兒,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慌亂地收回了手,也顧不得別的,一股腦地道,「姑娘,你別急,現在前頭雖說沒有什麼好消息傳回來,但是也沒有壞消息,齊大人應該還安全的。」

    苗兒聽了這話,一口氣才勉強緩過來,抬頭淚眼朦朧地看向那差役問:「那前頭到底怎麼樣了?」

    「這場雨太大了,還一直都沒停歇過,本來就極為難挖,結果傍晚的時候又塌了一大塊,砸傷、摔傷了好幾個人,如今前頭已經停下了挖掘,我趕回來給你送給信兒,免得你們著急。」差役低頭看著苗兒,手足無措地說。

    「多謝您了。」苗兒這才發現自個兒的樣子太過失態,急忙起身兒漲紅著臉道,「我進去給奶奶送個信兒,您若是不急著回去,就在門房這兒暖暖身子,喝口熱茶……」話沒說完人就已經走得沒了影兒。

    那差役站在門口看著苗兒的背影,整個人都呆住了似的。

    門子在後頭嚷道:「爺,苗兒姑娘都走了,您趕緊把門兒關上,雨都潲進來了,屋裡這點熱氣兒都讓您給放跑了。」

    「苗兒姑娘……」差役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把這個名字在嘴裡反覆地念叨。

    第四百二十章 苗兒姑娘

    手打txt 第四百二十一章 孫建羽心焦

    第四百二十一章 孫建羽心焦

    入冬後的這場大雨,足覆蓋了江南的大部分地方,凌源縣也未能倖免,好在凌源這邊都是平原水鄉,讓各處保長里正領著青壯們多挖排水溝,倒也沒造成什麼太大的麻煩。來往的船隻因著風雨過大,大多都停靠下來躲避,鎮上反倒是比平常更加擁擠熱鬧。

    衙門裡這幾日也沒什麼大事兒,偶爾有個喝醉了打架鬥毆的,捕頭帶著人也都能解決停當,孫建羽便也了的清閒,躲在後宅拉來博榮聽著雨聲下棋。

    「許久沒這麼清閒了,一下子倒是讓人不適應。」孫建羽歪在榻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時不時抖兩下,手裡還抓著幾顆黑子拋著玩兒,半點兒也沒有對弈的嚴肅,輪到他的時候便歪頭看看棋盤,擱下個黑子。

    「大人興致好,好歹也注意點兒形象,讓下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博榮坐在榻邊,故意打趣道。

    「你少來!」孫建羽手指彈動,飛出枚棋子兒,只衝著博榮的腦門過去。

    博榮急忙一個閃身躲開,卻跟門外跑進來的小廝撞了個正著。

    「哎呦!」博榮腳下一歪,伸手按住榻邊才穩住身子。

    這小廝才十三四的年紀,人瘦個矮的,被撞得原地轉了兩圈兒,一屁股坐在地上。

    「毛腳雞似的沒規矩!」孫建羽以為又是李氏生事,不悅地把棋子丟回棋罐里,「說吧,她又折騰什麼?」

    「爺,清溪縣出事兒了!」小廝胡亂跪好回道。

    孫建羽頓時慌了,手裡一帶,整罐棋子摔落下來,噼里啪啦砸了滿地,一把抓住小廝的衣襟扯起來急道:「出什麼事了?你他**倒是說啊!」

    博榮也聽得心裡一沉,勉強保持冷靜地上前,按住孫建羽的手道:「你這樣勒著讓他怎麼說……」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小廝好容易喘過氣來,生怕孫建羽再發火兒,語速極快地道:「爺,就是因著近日的大雨,清溪縣下得比咱們這邊大得多,塌了大半座山下來,齊大人到河堤探查情形,至今生死未卜,只挖出來隨身小廝子華的屍首,如今雨還不見停,挖開的那點兒又都塌了回去,如今找人越發艱難……」

    孫建羽一口牙幾乎咬碎了,一疊聲地道:「叫人,備馬,去清溪鎮!」

    博榮連忙開口攔道:「建羽,你是父母官,還要看著公務,如今那邊情形危機,你怎麼能親自去冒險,我帶幾個人去看看如何就是了。」

    「衙門裡那麼多屬官呢,平日裡閒養著,如今不用什麼時候用,我走幾日有什麼打緊,我決意要去,你能攔得住我?」孫建羽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衝破皮肉跳出來,扭頭回房就招呼人收拾東西。

    博榮見狀只能嘆氣,心裡惦記著錦棠和荷花,也顧不得再多耽誤,回去吩咐小廝準備馬匹,又叫小秀趕緊給收拾行李,三言兩語把事兒一說,滿屋子的人都驚得不輕。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兒!」小秀跺腳道,「衙門裡那麼多人,錦棠他何苦自個兒親去查看,荷花如今有孕在身,指不定要急成什麼樣子了。不行,我也得跟去,我著實不放心。」

    博寧和栓子更是不肯落後,話也不說,都各自回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跟著一道過去。

    「如今外面連日大雨,路一定更加難走,我先過去看看情形,你們就別都跟去添亂了。」博榮頭疼地按著額角道。

    「你自去管外頭爺們的事兒,荷花那邊你能幫得上忙?我左右早就打算過幾日去陪她,不過是提前幾天,多雇幾個人跟著,路上當心些也就是了。」小秀手下一邊收拾著東西,嘴上一邊說道,「博寧和栓子,我看你也是攔不住的,又不是只有你擔心,讓他倆跟著我在後頭坐馬車就是了。不然若是把他倆擱在家裡,難不成還叫人成日介跟著不離開?」

    「唉,也只能如你說的這樣了。」博榮聞言思忖片刻,也覺得小秀說得有理,便又出去安排。

    小秀收拾好東西,才想起寶兒和栗子,招呼媳婦子把人領進來囑咐道:「爹娘和兩個叔叔有事必須要出門一趟,你們兩個在家好生跟著辱母,不要調皮惹事,若你們都乖乖的聽話,等爹娘回來,便帶你們出去玩兒。」

    寶兒眨巴著眼睛看著小秀,見她眼圈兒紅紅的,擔心地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道:「娘,你和爹是不是不要我和栗子了?」

    「瞎說什麼!」小秀沒想到寶兒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急忙一把抱起孩子,放在自個兒腿上,扯出帕子給擦擦眼淚,柔聲問,「怎麼好端端的問這樣的話?你和栗子是爹娘的心肝兒,爹娘怎麼會不要你們,這話都是哪裡聽來的?」

    「前兩日,徐媽媽跟紅兒說話,我聽見紅兒哭著說,她爹娘不要她了,把她丟在外頭,後來被人拉去賣到咱家……」寶兒把那日聽到的話都學了給小秀聽。

    跟著寶兒的兩個婆子聞言都嚇得跪下請罪,誰也沒成想這話竟會讓寶兒聽了去,不知道小秀會不會怪罪。

    「我讓你們幾個看著姐兒和哥兒,是因為看你們幾個平日裡穩重,竟還出這樣的紕漏。」小秀不滿地蹙眉斥了幾句,把栗子也摟到自己身前,親了親兩個孩子的臉蛋兒,「爹娘只是去看姑姑,如今外頭雨大路不好走,你們兩個太小,所以讓你們跟著媽媽們留下,爹娘最疼你們了,永遠都不會不要你們的。寶兒是姐姐,要好生照看弟弟,知道嗎?」

    「知道了!」寶兒見小秀不是不要自己,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雖然也很想去看姑姑,但也知道這幾日雨下得太大,爹娘既然說了不帶自個兒,撒嬌估計也是沒用的,便也老老實實地點頭應諾著。

    讓人把兩個孩子領下去,小秀也忍不住嘆氣,若非如今路上著實不安全,她哪裡捨得把兩個這么小的孩子留在家裡,尤其是栗子,從小就沒離開過自己,想著就覺得放心不下,但是此時也不得不做這樣的決定。

    博榮這邊準備得順利,孫建羽那邊卻是又吵了起來。

    李氏原本在屋裡哄著孩子玩兒,就聽見房門一響,孫建羽衝進來就嚷:「來人,趕緊給爺收拾行李,爺要出門幾日。」

    「爺,怎麼突然就說要出門,之前也沒聽您提過。」李氏抱著孩子從裡間出來問道。

    「有急事,一會兒就走,什麼時候回來也說不好,你帶著孩子好生在家就是了。」孫建羽嫌丫頭收拾得太慢,開口又是好一頓斥責。

    孩子被嚇得癟嘴要哭,李氏連忙拍了幾下哄著,轉身交給辱母抱下去,忍著脾氣上前道:「爺,到底是什麼差事,竟急成這樣?是要去哪裡?下頭都誰跟著去?如今雨大路不好走的,您自個兒千萬要當心。」

    孫建羽見包袱里的衣裳都放好了,又回身去拿了些現銀塞進去,「我公事在身,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好歹說句去哪裡,讓我心裡有個數也好!」李氏皺眉道。

    「去清溪鎮!」孫建羽丟下這句話,抓起包袱就往外走。

    「你……」李氏被這話氣得幾乎背過氣去,兩三步上前,抓住孫建羽手中的包袱,「好好的去什麼清溪鎮,你心裡擱著她也就罷了,如今她也是嫁了人要做娘的了,你還上趕著去個什麼事兒?你就算不想著我,好歹也想著自個兒已經做了爹了……」

    「錦棠那邊出了事,我過去幫襯一下,怎麼到你嘴裡就變得這樣不堪。」孫建羽被李氏的長指甲抓了手背,惱得一把推開她,「我做事心裡有數,用不著你在一旁多嘴嚼舌,娶你過門的時候原以為你是個大家閨秀,如今看起來,跟那市井潑婦又有什麼區別。」

    「你,你竟這樣說我……」李氏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孫建羽,上下牙嘚嘚打顫,滿肚子的話說不出來,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氣極抄起身邊的花瓶就沖孫建羽砸了過去。

    孫建羽一個閃身躲開,花瓶在地上砸了個粉碎,臉色越發難看,拎著包袱冷眼看著李氏,沉聲道:「我早就說過,你是我的正妻,也是兒子的親娘,我該怎麼對你自會怎麼對你,但是你也要自重身份,看來我的話你是全然做了耳旁風的。如今我再說一句,正妻可以再娶,兒子也可以管別人叫娘,你若是硬要鬧得大家難堪,就別怪我不顧念夫妻情分。」說罷也不管李氏是什麼反應,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氏被他這一番冷語刺了個透心兒涼,看著他的背影癱軟在地,捂著臉痛哭失聲,口中喃喃地道:「夫妻情分,你我之間又何曾有過夫妻的情分,若不是我心在你身上,又怎會這樣三番四次地討你的嫌,只怕我們娘倆兒加起來,在你心裡也比不過她的一根兒頭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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