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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苗兒聽了這話就覺得心裡發寒,手腳瞬間變得冰冷,扶著牆才勉強穩住了身子,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說出話來,「先別慌,那差役人呢?我問問再說。」

    開了二門之後,苗兒定了定神兒,到門房先給那差役行了個禮道:「奴婢見過差爺。」

    「可當不起姑娘的禮。」差役這會兒已經脫下了斗笠和蓑衣,看面相倒是個老實人的模樣,放下手裡的茶碗趕緊回禮道,「姑娘有什麼事兒儘管問就是了。」

    「那山塌下來是什麼時辰的事兒?按著我們大人出門趕路的時辰,可就那麼巧能趕上?」苗兒心急地問。

    「姑娘,這什麼時辰塌下來的可真不知道,有沒有人砸在下頭也說不好,如今正挖著呢!」差役見苗兒的眼睛都紅了,只得更加小心地說,「如今也沒人知道那邊的情形,小的也不過是來傳個信兒,並不是說齊大人就傷了,您也別太著急,若是前頭有什麼消息,肯定還會再有人來給您通傳的。」

    「多謝您了,若是有什麼消息,您趕緊給傳個話兒來。」苗兒往袖子裡一摸才發覺沒帶銀子出來,情急之下從頭上拔下個銀簪子塞給那差役道,「我家奶奶如今有孕在身,可萬萬不敢驚動,有勞您多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姑娘不用這麼客氣。」差役連連推辭,但是最後到底拗不過苗兒,只得將那簪子揣進懷裡,披上蓑衣戴好斗笠,起身兒就往外走,「我再去前頭看看情形,姑娘也別太著急了,齊大人福大命大,定然會沒事兒的。」

    苗兒叮囑了門子和二門處的婆子,有事直接進去找自個兒,不許驚擾了夫人和奶奶,不然出了事兒誰都擔不起。

    她強打著精神安排妥當,但是心裡如何能放的下來,心神不安地回到內宅,備茶鹵摔了茶盞,兌洗臉水燙傷了手,最後見自個兒這樣著實不行,荷花起身後定然會被看出破綻的,便藉口身子不舒服,把差事都交給小真,自個兒回房去定定神。

    荷花一上午沒瞧見苗兒,到中午的時候忍不住問道:「小真,今個兒怎麼一直沒瞧見苗兒?難道外頭下那麼大的雨還出去了不成?」

    「苗兒姐姐說身子不舒服,昨晚又是她值夜,便回房去歇著了。」小真也不知道山體滑坡的事兒,只當苗兒是真的不舒服,這話說得也絲毫沒有破綻。

    荷花聽了信以為真,囑咐道:「你過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不舒服,不行的話趕緊請大夫來給看看,別耽誤了。」

    小真應諾著下去,到苗兒屋裡卻沒瞧見人,便問在門口玩兒的小丫頭:「桂兒,可知道苗兒姐姐去哪兒了?」

    「剛才二門處的婆子來傳話兒,說有什麼差爺來了,苗兒姐姐就趕緊出去了。」桂兒歪著腦袋答道。

    「差爺?」小真聞言覺得奇怪,若是有公事,也不該是叫苗兒出去,尋思片刻,臉上突然露出個笑容,難不成是有什麼暗生情愫的事兒,自己跟苗兒這麼好的關係居然都不知道。

    想到這兒,小真快步朝二門處走去,正迎上苗兒失魂落魄往回走,臉色比書房的宣紙還要慘白,腳下的步子都有些飄浮。

    「這是怎麼了?」小真快走兩步一把扶住苗兒,伸手就朝她的額頭摸去,入手冰涼cháo濕的一片,「還真是病了?奶奶剛還說呢,若不舒服趕緊給你請大夫,都這樣了還到處走,也不知道在屋裡好生歇著。」

    苗兒這會兒心裡難受得緊,剛才那差役來報信兒,說是在目前挖通的地方發現了屍首,看著似乎是齊錦棠身邊的子華,衙門裡的人對子華都是極為熟悉的,幾個人看過都說應該無錯,又拿了外衣和身上的佩飾給苗兒辨認。苗兒一眼就看出,衣裳和東西都是子華的,衣裳的肩頭當初颳了個口子,還是小真給補起來的,雖然如今又是泥又是水的,那針腳還是依稀可辨。

    捧著這些東西,苗兒的腳都軟了,心裡一陣陣地抽緊。子華肯定是跟在齊錦棠身邊的,如果他出了事,齊錦棠難不成也……這樣的想法幾乎把她折磨瘋了,牙尖打顫地說:「麻煩您了……前、前頭還在繼續挖嗎?若、若是有什麼新的消息,您記得回來給送個信兒……」

    苗兒還沉浸在那種不知所措的慌亂中,連小真湊上來都沒看見,自個兒繼續踉蹌地往屋裡走,心裡惦記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荷花,不知道荷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這樣的消息。

    「苗兒姐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小真被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嚇得不行,從沒見過她露出這樣絕望的神色,伸手扶住她的身子,半拖半抱地把人弄回屋裡,急得恨不得跳腳地問,「這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啊?是不是那個差役對你不好?他辜負你了?是哪個?我去跟爺說,讓爺給你出氣……」

    「哇……」苗兒聽了這話,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伏在炕桌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卻死死抓著小真的衣角不讓她離開。

    好不容易哭得順過氣來,苗兒才抽噎著把事情大致說給小真聽。

    小真聽罷也兩眼發直,幾乎跪坐在地上,嘴唇哆嗦著道:「這……這可怎麼是好,爺出門的時候還好好兒的,子華……奶奶那邊可怎麼說……」

    「要不,咱們先去跟夫人通個信兒?」苗兒沒了主意地說,「或者先找劉夫人拿個主意?」

    「拿什麼主意?」荷花過來只聽了半句話,站在門口探頭問。

    「啊……」

    屋裡兩個丫頭嚇得幾乎跳起來,扭頭看見荷花一手搭在白芷的胳膊上,一手扶著後腰,有些吃力地站在門口。

    「奶奶怎麼過來了。」小真趕緊上前扶著荷花進屋坐下,然後略帶不滿地掃了白芷一眼。

    白芷訥訥地說:「奶奶午飯後散步,惦記著苗兒姐姐的身子,便說順路過來看看。」

    荷花已經看出兩個丫頭有事瞞著自個兒,在椅子上坐穩後開口道:「有什麼事兒就說吧,我雖然有孕在身,可也不是個瓷娃娃,一碰就碎的,家裡的事兒還能照管得過來。你們兩個也不是頭一天當差了,紅佩姐姐是客,就算跟我關係再好,也沒有自家的事兒去找客人拿主意的道理,傳出去像什麼話。」

    第四百一十九章 瞞不住了

    手打txt 第四百二十章 苗兒姑娘

    第四百二十章 苗兒姑娘

    苗兒咬牙搓了搓臉,把今天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跟荷花說了,然後提心弔膽地看著荷花,生怕荷花被刺激的厥過去似的。

    荷花聽罷,深吸了一口氣,垂眸想了片刻道:「去把那差役追回來,我有話要問他。」

    小真趕緊跑出去傳話,門子也顧不得下雨,領著人快馬去把那差役追了回來,領到花廳等著荷花問話。

    荷花表面看著冷靜,其實心裡也緊張得不行,但她明白此時自己決不能亂,硬撐著走到花廳的屏風後坐下,聲音略微顫抖地問:「你們發現子華的時候,他的馬頭是衝著什麼方向的?是去河道的方向還是回城的方向?」

    那差役聽了這話一愣,尋思片刻才道:「回夫人的話,是衝著回城方向的。」

    荷花微微吐了口氣,衙門領人從城門這邊過去開始挖,若是齊錦棠去的路上遇到塌方,那馬頭應該是背對回城方向的;若是回城的時候遇到塌方,那定然先挖到的是他然後才是隨從,就算有差役在前面打前站,也不會是子華一馬當先。

    腦子裡電光火石地想了這許多的事兒,其實也不過是勉強勸自己安心罷了,一雙手緊緊地捏起來,又努力讓自己放鬆,知道苗兒給了賞錢把人打發走了,荷花坐在椅子上還尚未緩過勁兒來。

    「奶奶,夫人那邊……」苗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夫人那邊先別提這事兒了,現在也沒個准信兒,說了平白跟著擔心,你囑咐屋裡的人,把嘴都給我封嚴實了。」荷花厲聲吩咐道。

    荷花回房後把事情與韓紅佩說了,然後嘆氣道:「如今也不知道情形到底如何,姐姐也別太憂心,要不要先回家安置一下?若是出了什麼亂子可不好。」

    韓紅佩一臉擔心地看著荷花,扶著她到床邊坐下,「你還有心思擔心我,我家裡能出什麼亂子,打發個人回去看看也就是了,倒是你可千萬要當心身子,如今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回家。」

    「我心裡清楚得很,能撐過去的。」荷花苦笑著說。

    「笑得跟要哭出來似的,你倒不如哭一場,別把什麼都憋在心裡,鬱結於內更是不好。」韓紅佩看著荷花漸漸紅起來的眼圈兒,伸手把她攬到自己懷裡,拍了拍她的背,「難受就哭出來吧!」

    荷花開始還咬牙忍著,但是伏在韓紅佩的懷裡,被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背安慰著,最後到底沒能忍住,眼淚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順著臉頰浸濕了韓紅佩的衣襟。

    這樣肆無忌憚地哭了一場,倒是把這段時日的委屈和壓抑都宣洩了出來,哭完雖然有些頭暈眼花,但心裡卻敞亮了許多,齊錦棠那邊還沒有任何確切的消息傳回來,自個兒何苦就先亂了陣腳。

    荷花哭完了才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扯著帕子胡亂擦了擦臉頰,對韓紅佩道:「今個兒讓姐姐笑話了。」

    「你這樣才像是你這個年紀的樣子,什麼都擱在心裡活著多累。」韓紅佩招呼丫頭打水來給荷花洗臉,這才出去吩咐貼身的婆子回家一趟,看看府里可得了消息,如今情形如何。

    外面的雨還在不停歇的下,府里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荷花給韓紅佩安置了客房睡下,自個兒直等到半夜都還沒再有任何消息傳回來,苗兒勸荷花歇著的聲音都帶了哭腔:「奶奶,您好歹要惦記著肚子裡的,不能這樣糟蹋自個兒的身子……」

    「如今這樣,你讓我怎麼能睡著。」荷花身子已經很累了,但是精神上絲毫都放鬆不下來,躺在床上也是盯著帳頂發呆。

    「那……奶奶好歹閉著眼睛養養神兒,不然這樣一直熬著,鐵打的人都受不住,更不要說您如今的身子了。」白芷也幫著勸道。

    荷花只得闔上眼睛,努力地培養自個兒的睡意,但是耳朵卻還是聽著外頭的雨聲,嘩啦啦地如同都砸在心裡似的,讓人絲毫不得安生。

    這廂剛迷迷糊糊略有些睡意,二門處的婆子又來找苗兒,說外頭有消息傳回來。

    荷花一個激靈就清醒了,一疊聲地催道:「苗兒,趕緊出去看看,有什麼新的消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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