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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荷花扶著欄杆慢慢地走下來,苗兒又趕緊起身兒上前去扶,好容易把人安置在羅漢床上坐定,這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奶奶可是餓了,想吃什麼奴婢吩咐廚下給您準備。」

    「白芷這是什麼了?」荷花抬眼就看見白芷那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便開口問道。

    「沒事兒,她剛才眯眼了。」小真脫口而出道。

    荷花眯起眼睛看向小真,「瞎話如今說得越來越順口了是不?張口就來?」

    小真一下子被噎了回去,垂首站著不敢再隨便插話。

    荷花伸手招呼白芷到自己身邊兒問:「你自個兒說,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就……就是……」白芷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荷花的臉一板,沉聲道:「白芷,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也從來都不會撒謊,我要聽的是實話,你少學那些個么蛾子回來。」

    白芷撲通跪在荷花腿前,伏在荷花的膝蓋上哭道:「奶奶,求奶奶給奴婢做主,表少爺今個兒扯著奴婢的袖子,說了好些混不吝的葷話,還說要找奶奶討了奴婢去做小,求奶奶給奴婢做主……」

    荷花聞言緊緊抓住羅漢床的扶手,用力得指關節都隱隱泛白,露出條條細碎的青色血管。

    「奶奶,您當心身子,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的……」苗兒急忙上前勸慰道,心裡越發焦急,心道爺每日這個時辰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怎麼今個兒還不見人影,左右想瞞著卻還是沒瞞住,若是把奶奶氣出個好歹,自己幾個丫頭的命都不夠賠的。

    荷花慢慢地鬆開手,咬著牙道:「好,很好!打量我有孕在身,管不了家裡是不是?什麼牛鬼蛇神都敢出來鬧一鬧,我倒要看看,他可真敢來求……」

    「求什麼?」齊錦棠挑起門帘子進去,見幾個丫頭都是一副惶恐的表情,便上前兩步問,「這是怎麼了?」

    荷花看見齊錦棠就有些繃不住勁兒了,眼淚忽然就滾落了下來,把齊錦棠嚇得趕緊上前將她攬在懷裡,伸手擦著眼淚溫聲問:「這是誰惹你生氣了?」說著目光掃向三個丫頭。

    三個人急忙搖頭,最後小真一咬牙道:「奶奶生氣是因為,表少爺今個兒調戲了白芷,還說要來找奶奶求了白芷去做小,奴婢們本是要瞞著奶奶的,不巧卻被奶奶撞見問了出來,奶奶便動了怒。」

    齊錦棠一聽是齊鵬的事兒,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不悅道:「早就說還不如攆了出去,偏生娘和你都說不妥,如今擱在家裡可好,越發不成器了。」越說火氣越大,轉身就往外走,「我這就去把人攆出去。」

    「罷了,還嫌外面口舌不夠多嘛!」荷花一把抓住他。

    「哪有什麼口舌,你又胡思亂想了。」齊錦棠站定身子道,「外面什麼都有我呢,你只要安心養好身子就是。」

    「我只是覺得自個兒沒用,什麼都幫不上你,還淨給你添亂。」荷花說著鼻子又開始發酸。

    「瞎說,你做的蜜漬楊梅賣得極好,這些日子許多人都到衙門來詢問開林伺弄楊梅樹的事兒,如今許多人家的男丁都從外頭回來了,縣城裡就有地方能賺錢養家,誰還樂意往外跑呢!」齊錦棠摟著她哄道,「這不都是你的功勞嗎?怎麼能說自個兒幫不上忙呢!」

    「上回周夫人的事兒,我只叫了紅佩姐,給你惹麻煩了。」荷花將頭埋在齊錦棠的身前,帶著鼻音地說。

    「沒有的事兒,那些不過都是他們的藉口罷了,如今我把疏通河道的銀款看得緊,他們一個個搜刮不到油水,便開始找茬生事,不過你放心,工程到後面還會有上面的官員來查驗,更何況現在全城的百姓都惦記著河道的事兒,誰敢在這上頭使壞,豈不是上下都不討好?」

    「你沒騙我?」荷花抬起有些哭花了的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齊錦棠,抽了抽鼻子道,「我最近是不是特別抽風?」

    「沒有,我就喜歡你這樣。」齊錦棠從荷花衣襟上扯過帕子,給她擦拭滿是淚痕的小臉兒,然後朝泛紅的鼻尖兒上親了一口,「齊鵬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去找娘商議個主意,不肯讀書也就罷了,品行還越發成問題了,不能再這樣放他在家裡住著了。」

    齊錦棠陪著荷花少用了些吃食,哄著她歇下了,便去齊母房中道:「娘,表叔一家不能繼續留在家裡了。」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齊母本以為兒子是過來與自己親近親近的,沒想到劈頭就是這樣一句話。

    「齊鵬今個兒扯著我房裡的丫頭不放,說些混帳話,還說要去找荷花討去做小。」齊錦棠一撩衣襟坐下道,「越發沒有規矩了,已經弄大了一個丫頭的肚子了,還不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反倒眼饞肚飽的,吃著碗裡瞧著鍋里。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與咱家早就分了家,雖說是同宗同姓卻也算不得實打實的親戚了,何苦非要留著他們在家裡裹亂。」

    「你知道是分了家的,外人卻不知道,如今不比在家裡,拿不出憑據來,若是被他們反咬一口,鬧得不可收拾的話,你這個官還要不要做了?」齊母在這種事情上卻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雖然這種事兒是自家有理,但是鬧出去以後卻就說不好了,她跟著齊老爺也算是去過幾個地方為官上任,對這種事情也著實見過幾例。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是外人卻只會說你家是做官的,都不提攜親戚,還要把人趕出去,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有嘴都說不清。若是遇到個想要整治你的上峰,那這就是最好的把柄和藉口。

    所以她雖然也不喜歡齊永正一家,卻不敢讓兒子貿貿然地趕出去,聽了齊鵬的所作所為又著實氣惱,抬手扶額半晌,忽然想出個法子來,一拍腿道:「我正惦記著想要送東西回家,正好便讓你表叔一家跟著押船回去,就說讓他們回去拜拜祖宗和宗祠,他們若是不肯,那自然是他們無理,若是肯了,便把人都弄回老家去,你另外著人捎封信回去給你爹,讓你爹和族裡的那些老人兒們處置便是。」

    齊錦棠聞言眼睛一亮,連聲道:「還是娘的主意好,我竟是都沒想到。」

    「那當然,我是你母親,雖說你書讀得多,可這些個人情世故、家長里短的事兒,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齊母難得被兒子這樣讚許,心情大好,拉著兒子說了些平時要如何為人處世,在衙門裡如何與別的官員打理好關係之類的話。

    齊錦棠聽著有理,自然都認真地記在心裡,母子之間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回房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屋裡已經掌上了燈,臥房的紗幔還是籠著的,苗兒坐在床腳處低頭繡著手裡的肚兜。

    齊錦棠沖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床上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問還沒起身兒嗎?

    苗兒點點頭,自個兒退出去幾步低聲道:「剛開始睡得不安穩,精神也不好,後來取了上回大夫給留下的安神香燃了一點兒,這才睡熟了。奴婢瞧著奶奶的腳有些浮腫,平素穿著稍大的繡花鞋都套不上了,要不要明個兒再請大夫來看看?」

    「上回大夫來說過這事兒,你多用溫水給她泡一泡、揉一揉腳,平時沒事兒歪著或者躺著的時候把腳架起來,就能好上許多。」齊錦棠輕聲吩咐道,「若是還不見好,就趕緊請大夫來看看。」

    手打txt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產

    次日齊母張羅著擺了一桌酒菜,叫了齊永正一家過來一起用飯,吃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大哥在家也總提起你們,說許久沒聯繫也不知道都過得如何了,又說當年分家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如今既然重新尋了親上門,依著老家那些長輩們的意思,最好再回去認祖歸宗,以後大家也更親近些。」

    齊永正聽了這話,琢磨了片刻,也沒覺出什麼不對勁兒,當初分家的原因他也說不清楚,細想想也該回去拜祭一下祖宗才對,畢竟如今投奔到這裡,總不能還一直分著家,這裡雖說沒人知道,但在老家難免不讓人背後議論,於是便道:「嫂子這話說得在理,如今大哥大嫂都給我們打算好了,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只是此地離著老家甚遠……」

    齊母不等齊永正說完就笑著道:「所以怎麼說可巧呢,正好有東西要送回老家,託付旁人我也不放心,倒不如自家親戚來得安心。你們一路跟著船走,到了京城再換旱路,跟著的車夫和下人都是走過的,一切都會料理好,不用你操心的。」

    聽得齊母這樣說,齊永正也沒了法子,只得點頭答應了下來,順帶便商議了出發的時日,回去就得忙著收拾東西。

    齊鵬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一不留神就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北邊兒?我還想跟表嫂把白芷求過來呢……」

    「求什麼白芷!」王氏一聽就急了,伸手揪著大兒子的耳朵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行不行?上次半夏的事兒,都已經讓你老子娘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了,如今你還有臉再求別的丫頭,看上誰不成,還偏偏看上白芷,你可知道白芷是夫人想要給你表哥收房的,你也敢伸爪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

    「娘,表哥不是沒要白芷嘛!」齊鵬好容易從王氏手裡掙脫出來,躲得老遠道,「表嫂那麼厲害的一個人,表哥那裡敢隨便納妾,半夏那是她勾搭的我,不然誰能看得上她那模樣,比白芷差得……」

    話沒說完就聽見外面嗷的一嗓子,半夏猛地撞開門撲進來,看準了齊鵬上去就連抓帶撓,恨不能撕下一塊皮肉來,嘴裡哭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如今吃著碗裡還惦記著鍋里,白芷那個小賤蹄子,生得一副狐媚樣子,去勾搭爺也就罷了,居然來勾搭別人的男人。」

    「你嘴裡放乾淨點兒,什麼叫勾搭別人的男人,你不過是個妾,只因為你有孕在身給你點兒臉,少自個兒找彆扭。」齊鵬怒道,伸手把半夏甩到一旁。

    半夏腳下一個沒站穩,側身就撞在屋裡的桌角上,頓時就捂著肚子呻吟起來。

    齊鵬開始還以為她在裝相,也沒搭理她,後來見王氏已經撲上去了,又見半夏的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身下的裙擺也被血水浸透了,這才發覺事情鬧大了,趕緊過來想要把人抱起來,卻又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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