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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後面的院子又交給馬勇和洪民兩口子輪流負責,比宅子裡晚半個時辰鎖門,每晚鎖門之前要清點人數,誰若是敢出去吃喝嫖賭或是夜不歸宿的,一定都要報上來。
把下人的事兒安頓好了,荷花才叫人把新買的兩家下人叫過來,讓苗兒給講了規矩,自己也叮囑了幾句,這兩戶都是些窮苦人家,沒了活路才出來做事的,所以只安排了一些灑掃和院子裡的粗活,交代王嫂子管著,就也不再多說什麼。
晚上等齊錦棠回來,趁著吃飯的時候跟他商議了表叔一家的住處,最後安置在了西面騰出來的跨院裡,雖說地方不算太大,但是一家五口人住是綽綽有餘了。
飯後荷花便跟齊錦棠商議了找人做零活兒的事兒,齊錦棠不在意地說:「你自己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做,用不著來問我了,你做事我當然放心的。」
「才不是找你拿主意呢,我是要找你借人。」荷花從苗兒手裡接過茶盞,把丫頭打發下去又說,「要開始做事總要貼告示的,而且很多窮人家的都不識得字,還有其他鄉里村裡的,總是要有人幫著去宣傳宣傳才好。」
「我說今個兒這麼殷勤,原來是有求於人了。」齊錦棠聞言就笑了,「這個簡單,明個兒我讓巡街的衙役去幫你各處說說,這種事兒傳得快著呢,至於村里鄉里,到時候找幾個人到一些大的村子裡找里正說說,讓他們再四下去告訴就是了。」
荷花見狀便到桌邊起糙了一個差不多的告示,遞給齊錦棠看,兩個人斟酌著又改了改,便就此敲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荷花便把先前買回來的樣品就都讓人抬到新房子的院子裡,用木板架起幾條簡易的長桌,讓人取了麻繩,把竹編的東西都拴在桌上,免得被人趁亂摸走了去。
繡品都擺在第一進的一樓屋裡,也都是用絲線綴在一起的,屋裡交給了洪民家的看著,只招待女的進來看樣子領線和料子,外頭交給洪元看著,暫時安排小真在屋裡記帳。
這才叫了齊永正兩口子過來,荷花把里外的情況都跟二人說明白,然後交代了應該怎麼做,便告訴里外的人都聽表老爺和表夫人的吩咐,自己說要做甩手掌柜,什麼就都不管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告示上說的開始的那天,荷花還是不放心地悄悄過來,到二樓的房裡坐著,準備看看院子裡的情況。
一來是擔心齊永正和王氏沒管過事兒,不知道能不能壓得住場面,下人們能不能聽他們的吩咐;二來也是擔心自己這麼折騰,萬一沒有幾個人來,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帶著這麼兩重的擔心,荷花一大早就領著苗兒和白芷到了新房的二樓屋裡,下面的人除了小真,誰也不知道荷花也在。
荷花伸手推開朝南的窗戶,院子如今大門還沒有開,卻能看見外面的巷子裡已經有人等著了,大部分都是年紀不一的女人,零星的也有幾個男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
到了時辰齊永正起身兒去開了院門,一堆人呼啦就擁了進來,齊永正不知道從哪兒拎出來一面鑼,哐哐哐一敲,院子裡吵吵鬧鬧的聲音頓時就小了許多,他扯著嗓子嚷道:「要看繡品的都進屋去,一樓裡頭放著呢,看竹編的都在外頭,可以看,可以摸,不許亂鼓搗,誰弄壞了都得照價賠錢。你們來都是想要賺錢的,別錢還沒賺到兜里就得往外掏了。」
一番話說得氣氛頓時活躍了不少,有幾個人也還笑了起來,有人套近乎地問:「老哥兒,聽口音是北方人?」
「是啊,老家北方的。」齊永正推開了對方遞過來的菸捲兒,拍了拍自己腰間的菸袋鍋子示意自己有。
「一看老哥就是個實誠人,北方人都實在仗義,你給咱們透透底,安安心,這買賣靠譜不?」那人見遞出去的煙被推了回來,也不覺得尷尬,直接自己叼進嘴裡吧嗒起來。
「你們也不用套話,我也不怕明告訴你,這也不是什麼買賣,不過是縣太爺的夫人心腸好,知道縣裡沒啥產業,地也不多,好多人都沒活兒干,家裡也緊巴,這是從外頭聯繫了幾家店,給你們找門路換錢兒花。夫人說了,只要能按著樣子做出來,東西做得好,我們就直接拿錢收,然後攢得多了一起運出去給外面的店家,這開頭可都是縣太爺自己墊錢的,就算賣不出去也不會再找你們要回來,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洪元在一旁開口解釋道,「竹子啥的漫山遍野都是,你們平時也砍了回去用,該咋弄也不用我再廢話,回去做好了東西送來,只要驗貨過關,當場就直接給錢,還有誰不明白的?」
聽了這話所有人也都放心了不少,都連連點頭表示明白了,三三兩兩地散開,看著桌上的竹編和其他竹子器物,偶爾小聲商量這個該咋做,那個好做些的話。
「自己看清楚了,每個器物上面都用紅繩兒栓了銅板,自己數好了,就是說東西做好了能換幾個錢兒,自己掂量能不能做出來,價錢合適不合適,別等來交貨了編得歪七扭八的或是跟我們矯情價錢。」洪元的嗓門也不比齊永正小,扯著嗓子嚷了兩遍才作罷。
門口陸陸續續還有人繼續進來,有人直接上前詢問,還有人見到認識人就過去交談,不一會兒就有人看完了,一邊盤算著一邊出門去了。
荷花見院子裡進行的井井有條的,輕聲對苗兒道:「平時看著表叔挺悶葫蘆的,今個兒那幾句話說得倒是不錯。」
苗兒抿嘴笑著說:「畢竟是走南闖北的人,哪能就真的笨嘴拙舌了,不過是在奶奶面前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那倒也是。」荷花說著輕手輕腳地從樓梯下去,掀開簾幔的一角看屋裡的情形。
屋裡的女人們也聚了不少,擠擠插插地湊在桌前看繡品,王氏果然是不怎麼會說話,只有人家問到她,她才解答幾句。
小真見人湊得差不多了,也沒人再進來了,便輕聲問王氏道:「表夫人,用不用奴婢說幾句?」
王氏自然樂不得地讓給了小真說話。
「大家都看了桌上的東西,有繡帕、腰帶、抹額、荷包、絛子,自己看好了花樣兒和繡工,想清楚自己做不做得出來,誰也別瞎逞能。看好了自己能做啥,就到我這兒來領東西,絲線、料子、花樣子我這裡都有,只要把名字或者家裡男人的名字還有住處留下,就能領了東西回去做,做好了把東西送來,我們按東西旁邊拴著的銅板數兒給錢。」小真揚聲說道,「不過咱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家夫人好心好意給你們找這個賺錢的門路,做不好可是拿不到錢而且還要賠料子和絲線的錢。大家都是頭一遭來,肯定有些不放心,怕做了以後拿不到錢,所以絲線和料子都是讓你們免費領的,每個人最多領五套,做好了拿回來結錢兒,以後再領東西就要押銅板了,都聽明白沒有?」
屋裡的一群女人們聽完了小真的話,頓時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有人沒聽清楚要再細問的,有人互相討論和研究的,屋子裡頓時吵得一塌糊塗。
小真扯著嗓子道:「誰看好了要領東西就到我這兒來,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們表夫人,聲音都小著點兒。」
不一會兒就有個三十出頭的婦人來小真面前說了住址和名字,說自己要做繡帕和荷包。
小真從身後的箱子裡給她拿了五個花樣兒,問她都會繡嗎?
見她點頭這才取了料子和早就配好的絲線,用個粗紙包好,遞了過去又囑咐道:「活計要做得細一些,若是做得不好可是拿不到錢的。」
一屋子的人大部分是在觀望,見有人先領了東西出去,又突然間一窩蜂地湊上前領,把小真鬧了個手忙腳亂。
荷花見狀也放心了下來,王氏雖說有些束手束腳,可慢慢應該也能練出來的,而且這事兒也就是開頭麻煩,以後大家都清楚了就好做了。
手打txt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迎春打春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迎春打春
荷花這邊忙得熱鬧,齊錦棠卻也沒閒著,回家後眼瞧著就是立春了,跟縣裡的幾個官員大致溝通了一下修整河道的事兒,大家自然都很是高興,沒想到齊錦棠出去過個年還能帶回來這麼好的消息。
齊錦棠自然不會說自己花了多少功夫,所以縣裡的人全都以為是荷花的大哥那邊有什麼本事和門路,對他的態度也與以前大不一樣。
不過現在還在年裡,公務上的事兒就也暫時放在了一邊,馬縣丞就跟齊錦棠開始講立春的儀式,南方特別重視立春,每年的迎春禮各地都會辦的很隆重,雖說清溪縣不是農業為主的地方,但是也馬虎不得。
齊錦棠聽了馬縣丞的講解,這才明白縣衙大堂東側的那個青石開鑿的石頭池子是做什麼用的,原來那池子還有個名字叫做迎春池。欽天監的官員去年六月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今年春牛和芒神的樣式、顏色,圖紙已經發到了各府州縣。縣裡的迎春節目都是早就選好排好的,如今只剩下立春的前一日,從迎春池中取無根水和泥塑好春牛和芒神,由百姓送到縣衙安置,然後在立春這日由縣太爺住持打春牛的儀式。
初八這日,縣裡的各級官員都按照品級穿著朝服,坐著各自的轎子,全都擺起儀仗,按照品級高低一路浩浩蕩蕩地來到城門口迎請芒神和春牛。
芒神和春牛是當地的巧手匠人前一日就做好的,泥胎塑身,彩漆勾畫,中空的裡面裝著五穀雜糧和各色乾果。芒神身長三尺六寸五分,手上鞭長二尺四寸,衣顏和帶色都是按照每年的天干地支確定的。春牛身長八尺,尾長一尺二,繪著各色的圖案。除了前面最大的一個春牛之外,後面還有許多大小不一的,也有用竹篾編織又糊上彩紙的,都是百姓們自己做了來湊熱鬧的。
齊錦棠下轎後,率領眾官員上前,衙役高舉儀仗和「春」字牌,領著迎春的隊伍,擁著芒神和春牛到縣裡的農壇,祭祀芒神和春牛。上前跪地展開「喜報陽春」的紅貼來報春,聽完贊禮官誦讀祝詞,隨後到農壇後的一小塊特意開闢的春場內扶犁耕了兩壠地,表示代御親耕,勸民農桑,以迎春氣而兆豐年。最後迎春的隊伍把芒神和春牛一起抬到迎春池邊安放,等著第二天的鞭春大禮。
荷花白天雖然聽見外面熱熱鬧鬧的,但是也沒顧上問是怎麼回事兒,晚上回家見齊錦棠一副疲憊的樣子,忙打發人燒熱水,伸手接過他的朝服問:「怎麼,今個兒忙什麼了?怎麼還穿了朝服出去?」
「明天是立春,南方重視這個節氣,有好多儀式,今個兒跑到城門去折騰了一圈兒回來,又到田裡去耕了兩壠地,回來之後他們硬要出去喝幾杯,結果就弄了這麼晚才回來。」齊錦棠說著脫掉沾了泥巴的鞋子,伸了個懶腰躺在榻上,有氣無力地說,「你明個兒忙嗎?若是不忙也領著下人出去看看熱鬧,聽說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