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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兩三天做下來,方氏就越發覺得累乏,如今巧然有了身孕,後廚就這麼幾個人著實忙不開,想要請人來做事,可又覺得這般急著找人,怕是尋不到合適的。
枝兒便給出主意道:「二嫂,我尋思著,要不找金巡捕去問問,他總在城裡走動,想來都是熟悉的。」
方氏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可又怕給人添麻煩,心下就有些猶豫。
荷花扯了她一把,然後搶著應承道:「這樣也好,可我跟娘還要上街去買東西,枝兒姑姑幫著去說一聲吧?咱家只要那老實肯做的,工錢方面肯定不會虧了人,每日中午和晚上管兩頓飯,唯一要記牢的,人可千萬要知道乾淨才好。」
「好,我省得了。」枝兒笑著點頭應道。
方氏被荷花拉著出了門才問:「你又搞什麼鬼?」
「娘,你沒瞧出來,年前的時候,金大叔就總喜歡往咱們鋪子裡跑,我上回不小心瞧見,他送給枝兒姑姑兩條絛子,枝兒姑姑給了他個扇套兒,我估摸著,說不定上半年,金大叔就得托人來提親了呢」荷花悄悄地跟方氏咬耳朵說。
「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個害羞。」方氏捏了捏荷花的鼻子,不過也是真心為枝兒覺得高興地說,「若是當真如你所說,那丫頭也總算是熬出來了。」
母女二人在街上買好調料,荷花又去逛了一會兒書齋,回家路上遇見賣烤紅薯的,買了幾個打算拿回去大家分了吃。
還不等走到鋪子門口,就見圍了一圈兒的人,裡面吵吵嚷嚷的似乎不可開交。
方氏和荷花忙繞過眾人,打算從後院兒進去,有識得方氏的人提點道:「方二嫂子,趕緊進去瞧瞧,有人在裡頭鬧事呢」
擱下東西,方氏三步並作兩步地到了前面,就見枝兒埋頭在一個幫廚的媳婦懷裡抹眼淚兒,廳里站著幾個穿著還算體面的年輕哥兒,祝永鑫沒在,只有博凱在支應著,便上前去問怎麼回事。
那為首的哥兒穿著一身兒寶藍色的團花棉袍,披著翻毛的大氅,腳蹬一雙滿繡的厚底靴,只不過一副紈絝子弟的嘴臉,撇著嘴道:「這小娘兒們,不過是個出來賣的,跟爺這兒裝什麼裝,來你家吃飯是給你家面子,摸一下手就哭哭咧咧,大過年的真是掃興,讓爺在朋友面前也丟了面子,你家看看,打算這事兒,是怎麼了斷?」
荷花聽了這話氣得要命,差點兒就要衝出去理論,被後面幫廚的一個婆子死死地拉住道:「你可別去,你一個定了親沒出門子的大姑娘,這會兒出去了算怎麼回事兒,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
手打txt 第三百二十九章 貴人相助
第三百二十九章 貴人相助
荷花理智上明白她說的沒錯,但是看著枝兒被這般欺負,又著實來氣,跺腳道:「這是什麼人,青天白日的跑到這兒來撒野。」
方氏也在店裡輕聲朝博凱了解情況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博凱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嘆氣低聲回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今天樓上雅間兒都滿了,這幾位客人也沒提前訂了桌兒,我給周全了一下,擋了個折屏就在窗邊吃的,本來許就是有些不太樂意,後來正趕上後廚出來送菜,人手不夠,枝兒便說她給送過去,我尋思著是大廳里就也沒在意,誰知道進去就吵嚷起來了,那幾個人嘴裡都不乾淨,越發鬧得沒邊兒了。」
「可知道是什麼來頭?」方氏在一旁也聽到那幾個人嘴裡的話,心下有些擔心,怕那些人該不是知道枝兒的底細的,可隨後又想著,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水靈的姑娘如今也是個小媳婦了,再加上自家手裡也有良民的戶籍,也不怕別人來查驗。當下心裡又鎮靜了幾分,上前道:「這位小爺,我們店裡的夥計粗手笨腳又不會說話兒,也不知是怎麼得罪了您,您看要不這樣,您瞧著是頭一次來的,也不知吃得好不好,這頓飯便算小店請您,您賞個臉,別跟他們那些不懂事的一般見識可好?」
這幾年開鋪子,方氏也算是有些歷練出來了,不管怎麼說,人情場面的話是比以前說得溜到多了,幾句話說得還算是很給面子。
鬧事的小子朝方氏打量了一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這么半天了也就這個說話中聽幾分,若是沒什麼旁的事兒,今個兒算了倒也罷了,可這小娘們兒給了爺一記耳刮子,今個兒要麼你讓她來在爺臉上香一口賠禮,要不咱就衙門裡見。」
方氏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剛才在屏風後面,還指不定怎麼對待了枝兒,想到這兒她兩條眉毛也越發的擰了起來。
以往有孫建羽的照拂,鋪子裡鮮少有來鬧事的,如今孫建羽去了南邊兒,她也不知道來人是什麼路數,一時間倒是有些犯難起來。
廳里頓時靜了下來,只有枝兒抽抽噎噎的哭聲。
對方一夥兒的人里,忽然有個揚聲道:「小娘們還裝得挺是那麼回事兒,哭個屁啊哭,你當你老了幾歲爺就不認得你了?當年在倚紅樓里,爺還點過你的牌子,好歹說也算是你的舊孤老兒,如今換了個良家裝束,反倒跟爺拿起喬來,可真是*子無情、戲子無義,今個兒算是見著了。」
方氏原本還做著息事寧人的打算,但是一聽這話,火氣頓時就上來了,若是這件事不弄個清楚,枝兒怕是也沒臉再活著了……想到這兒,方氏伸手抓起一旁桌上的茶盞,哐啷一聲摔到了那小爺的腳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這位爺說話可太難聽,我們這兒是正正經經吃飯的館子,在城裡也開了快一年,上到縣令老爺,下到街坊鄰里,我們都是開門迎客,規規矩矩地做生意。不管是自家人還是雇來的人,全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兒,可經不起爺這樣虹口白牙的埋汰。女兒家名節大如天,我家妹子守了七八年,規規矩矩老老實實,靠自己的雙手吃飯過活,怎麼到了爺嘴裡就說得這般不堪了,這不管到什麼地方,咱們也得說出個道理來。我豁出去這張臉,即便是對簿公堂,也得找個主持公道的地方。」
幾個人被方氏的一番發作驚得楞了一下,但隨即就有人反應過來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跟馮大爺摔盤子摔碗的?你可知道馮大爺是什麼來頭,這可是咱們新來縣丞家的大公子,得罪了馮大爺,以後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罷抬手掀了一張桌子,上面的杯盤碗盞碎了一地。
「縣丞大人的公子又如何,也不能欺壓百姓不講理,你既然這麼說,咱們就到衙門去說理。」方氏見也只能潑開鬧了,自己朝後頭喊道:「荷花,去取了咱全家的戶籍簿子出來,咱今個兒就上衙門,看能不能說出個道理。」
那個馮大爺見方氏沒被嚇住,自己反倒是有些額頭冒汗,他在外頭胡鬧也都是背著家裡的,若是被家裡老爹知道,怕是又少不得一頓好打。
這邊正僵持著,忽然門口的眾人嘩啦閃開一條三四人寬的通道,一個熟悉的身影背著手踱步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博凱一看就面露喜色,趕忙迎上去道:「爺,您今個兒得空來吃飯?樓上的雅間兒一直給您留著呢,小的引您上去」
馮大爺忽地受了冷落,又聽說還有雅間兒,頓時火氣上來,衝過去朝著博凱就打:「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爺要雅間兒就說沒有,他是個什麼東西,來了就有?我看你們這店也別打算做了,爺今個兒就給你砸了省事。」
手還沒等打到博凱,就被他自己的跟班兒一左一右地架住拖了回去,那幾個人都是識得真佛的,滿臉苦瓜樣兒地點頭哈腰道:「見過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抬抬眼皮朝這邊掃了一眼,看見除了領頭的不認識,後面幾個都是衙門裡主簿或是捕頭家的兒子,那前面這個不言而喻,定然是新來的縣丞家的。
方氏心下思忖片刻,一咬牙上前給縣令大人行禮道:「大人,小店今日怕是招呼不得您了,還少不得要去衙門裡打個官司,望大人不要怪罪。」
「好端端大過年的,打得什麼官司」縣令大人以前對祝家照拂一二,不過是看在孫建羽的面子上,可如今卻又與以前不同,且不說祝家出了個舉人,就單說這個新來的縣丞,還正找不到機會收拾他呢,如今正好借了這個力,所以對方氏的態度倒是和善。
他身後的人自然是很能體察他的心意,頓時道:「祝二嫂子你家做生意一向和氣,就算是打官司也定然是給人欺負了去,你有什麼委屈只管跟說,大人定然給你做主的。」
方氏一把拉過枝兒,抹著眼淚道:「大人,這是婆婆家的一個遠房表妹,沒了爹娘公婆又死了男人,著實活不下去了投奔了我家,這足有個六七年的光景了,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靠繡活兒賺錢養活自己。我瞧著她孤苦可憐,便叫來我家鋪子裡幫忙,一來免得她自己在家苦悶,二來讓她賺幾個今後立身保命的錢兒,可誰知道剛才那幾位公子,嘴裡說些個不三不四的話不說,還污衊我這妹子以前是個粉頭,大人您給評評這個理,這可讓我這妹子以後怎麼活啊……」
方氏邊說邊抹眼淚,枝兒撲在方氏的懷裡也是放聲大哭。
縣令大人沉了臉色,扭頭看看馮家老大,厲聲道:「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馮家老大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成樣子,他就是再傻也已經知道這人的身份,扭頭再看自己的幾個跟班兒,早就跑的沒了影子,只剩自己還在店裡站著,腿肚子都不由得有些發抖,半晌才吐出來一句道:「我、我也不知道,剛、剛才是劉捕頭家兒子說得,我、我初來乍到的,怎、怎麼會知道這些。」
荷花這會兒早就找到了戶籍簿子,遞出去給了方氏。
方氏立即拍在身旁的桌上道:「大人您看,大家都來看看評評理,我家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麼就被他們污得這般不堪」
縣令大人兩道濃眉緊鎖,這縣丞本就是被貶至此的,到了以後就開始裝瘋賣傻的,只來打了個照面兒,就推說水土不服告了假,到現在年後了還不見個影子,縣令心裡本就已經不喜,這會兒見到這樣,越發的不悅起來。
「哼真是胡鬧」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你爹說水土不服告假在家,你身為人子不在家侍奉榻前,反倒來這飯館來抖威風,可真是好家教,好門風」說著走到馮家老大的身邊兒,聲音稍稍壓低滿是怒氣地說,「回去告訴你爹,說我下午去帶同僚去你家探病,讓他裝得像一點兒,別大家臉上難看。」說罷一甩袖子,大踏步地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