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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方氏聽那媒婆每說一句,臉色就沉下一分,神色變幻不定,最後強撐起笑來說:「麻煩嬸子了,我家先合計合計,然後再給答覆。」

    那媒婆人似乎還不錯,不過也許也是因為拿了方氏給的賞錢,所以說話倒是顯得有幾分貼心:「要說他家提的這要求,可當真是高了些的,要說置辦財禮不許拉饑荒到還算說得過去,可是這房子……漫說良子無父無母的還是個鄉下人,就算是這城裡的小哥兒,除非家裡就那麼一個獨苗兒,不然哪家能給兒子都置辦得上房子?」

    方氏也深有同感滴點頭,不過許多話也不方便當著媒婆的面兒說,一起寒暄了幾句,送走了媒婆回來才跟楊氏嘆氣道:「娘,這可怎麼辦才好?財禮什麼倒還好說,可這在城裡置辦宅子,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這倒是好事多磨了。」楊氏聞言也搖頭嘆氣,兩個人商議了幾句,卻也說不出什麼好法子來,只商議了先瞞著老爺子,等祝永鑫回來一起想想法子再說。

    方氏晚飯後跟祝永鑫商議良子的事兒,祝永鑫聽了他家提的條件也是直咋舌,抽著煙道:「別的都好說,即便是買宅子銀錢不夠,咱家也能先借給他,可如今說不讓拉饑荒,良子那孩子還是個實誠的,必定不肯撒謊騙人,反倒是難辦了。」

    「我聽媒婆的意思,倒像是……」方氏嘆了口氣又接著說,「倒像是盈雙爹瞧不上良子,又怕嫌貧愛富傳出去名聲不好,才故意說這話刁難的。」

    「自然是這樣。」祝永鑫嘆氣說,「即便是咱家嫁女兒,也想著挑個殷實的好人家,免得閨女嫁過去受苦,更何況人家好歹是城裡人,盈雙也是個模樣端正的,自然是盼著好的。」

    「不管怎麼說,咱們得幫良子想個好主意才行。」方氏很是為難地念叨著,不過這話也不是嘴上說說就能想出來的,一時之間為難得很。

    荷花洗完了碗筷,出來聽見爹娘念叨,便也湊上去出主意道:「爹娘,不如,把咱家這院子按照買來的銀錢,直接按照買來的價錢,再賣給良子哥便是了,咱家如今有鋪子那邊勉強能住,實在不行在鋪子那邊再接兩間偏廈也不算麻煩。這兩年賣蘑菇的銀錢帳目都是從我手裡走的,三十兩銀子,良子哥還是拿得出的。」

    祝永鑫點頭說:「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倒是沒想到,左右有地方種蘑菇便是,也未必非要住在這裡。」

    不過方氏還是有些憂慮地說:「不過跟老丈人家住隔壁,總歸是不太方便,尤其盈雙爹若當真是個勢利的,以後總還是少不得摩擦的。」

    荷花倒是並不擔心地說:「娘,即便是自己的兒女,也沒有跟著一輩子的,你也操心的太遠了。良子哥不是個蠢笨不會處事的人,而且他家只要答應了婚事,也沒有再給女婿甩臉子的必要不是?再說以後日子越過越好,相處不好便再換地方就是了,如今這不是手裡缺錢嘛」

    「這話說得倒是在理,是我想太遠了,總覺得在這兒就是過一輩子了,得好生慎重些。」方氏點頭,「等明個兒把博凱回門的事兒忙過了,我去找良子把這事兒合計合計。」

    因為過了正月十五之後,書院也就都開始上課了,所以博寧和栓子都被打發回了村里,家中有枝兒照應,學院那邊有傅先生和祝大姐,自然是也沒有什麼可不放心的。祝老四兩口子,正月十七一大早天不亮就趕著車到了城裡,天剛蒙蒙亮就到了門口。

    楊氏見面便嗔道:「大冷天的,不說昨個兒下晌過來,早晨貪黑趕路若是摔著可怎麼好。」

    「娘,我們知道二哥這兒沒地方住,昨個兒下晌來還得跟你們擠擠插插的,倒不如早點起來,今天沒下雪,路上也算不得難走。」祝老四笑著進屋道,「二嫂,早飯多做點兒,順便給燙壺酒,」

    林氏進屋給老爺子打了招呼,便去幫方氏做飯,全家吃過早飯,等天光大亮的時候,博凱便領著新媳婦上門來請安磕頭。

    長輩不好出門去迎,所以博榮和小秀迎了出去道:「堂哥,堂嫂,快進去來,家裡都等著呢」

    小秀也伸手拉著新媳婦往裡走,進屋之後見老太爺坐在上首的主位,老祝頭和楊氏順著坐在他的下首,隨後是祝老大、祝永鑫夫妻和祝老四夫妻。

    博凱跟新媳婦一起上前磕頭,然後新媳婦從小秀的手裡接過茶,雙手舉到老爺子面前道:「重孫媳陳氏巧然見過祖爺,給祖爺磕頭」

    「好,好孩子」祝老爺子伸手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掏出袖子裡的紅包遞給陳巧然,而後她又依次給下面的長輩磕頭敬茶,最後跟平輩見禮,儀式結束屋裡就熱鬧了起來,楊氏拉著陳巧然的手上下打量著模樣,見她臉龐圓潤白皙,臉頰飛紅的,身材也比小秀豐腴一些,覺得是個好生養的模樣,很是滿意地拉著她的手道:「進了咱家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公爹跟小叔都在鄉下,就你們小倆口在城裡生活,所以倒也省心省力,不過家裡家外的就要你倆自己撐起來了。我家博凱別的我不好夸,但心地不壞,過日子要兩個人相互體貼的,我家都不是事多挑理的人,只要你們小倆口過得好就是最好的。」

    「是,奶,孫媳一定記牢您的話,以後一定在家操持好家務,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陳巧然紅著臉低頭說。

    方氏跟林氏也都場面上地說了幾句吉利話,大家和和氣氣地吃了午飯,博凱小倆口回家去了,祝老大也跟老四兩口子回齊家村。楊氏在城裡其實也有些住不下去了,以往在村里,每日還能去找些婆子媳婦的聊聊天,可是在城裡都每個人能嘮嗑,更別說是在城裡呆著也沒什麼村中的閒話來攀扯,更是覺得無聊,不過老爺子總是想看見良子的婚事定下來才安心,也不肯提回家的事兒,她便是也不好多說什麼。

    正月十八鋪子就正式開門開始做生意了,家裡這邊就都要託付給楊氏照料,方氏抽空找良子去談說親的事兒。

    良子果然是搖頭不肯道:「嬸子,你家已經幫了我太多,這院子本就是你家買的,如今要轉手賣出去也肯定不止三十兩銀子,我不能這樣做的。」

    「傻孩子,說這麼見外的話幹啥,即便是你把院子買了去,難道就不許我家種蘑菇了?」方氏嗔道,「我就是知道你這脾氣的,不然那房子就先給你住著又能如何?」

    良子還是搖頭不肯,只說如果是因為自己沒錢買房,那就證明緣分不到,自己再拼幾年就是了。

    「胡說,你這孩子,平時看著老成,怎麼今個兒這麼不懂事,你和盈雙之間的心思,你以為你不說嬸子就看不出來?就為了銀錢這些身外之物,就辜負了人家的心思?」方氏板起臉訓道,「嬸子自己也是有閨女的人,人家怕閨女跟著你吃虧也是正常的,咱既然能湊得起來,為啥就不努力一下?」

    「嬸子教訓的是。」良子低著頭不再說話,半晌才道,「一切聽憑嬸子安排。」

    「這才說的像話」方氏見把良子這邊說通了,又問了他如今手裡有多少銀錢。

    良子平時跟著祝永鑫家吃住,自己除了做衣裳鞋襪,其餘也不大用錢,平時弄山貨也賣了些,如今手裡還真實打實的有幾十兩銀子,心下盤算了一下,花三十兩買房子也只能用掉一半左右。

    方氏聽了這話頓時就放了心,笑著說:「這就好,再有十兩銀子也就足足地夠了,這還得是往好里辦呢,其實十兩怕是都用不上的。」

    「嬸子就可著十兩銀子花吧,盈雙不嫌棄我沒有身家,我也不能委屈了她。」良子這會兒心裡也想明白了,等以後日子過好了,便好生孝敬祝永鑫夫妻倆,這些情分總有一輩子的時間去還,又何必計較這一時的短長。

    方氏怕盈雙爹再起什麼刁難,第一次的登門禮便置辦的很是體面,閒談間又跟媒婆透露了良子如今做著給城裡孫府供貨的生意,這才做了兩年,每年忙不過半年,便能置辦得起這院子和財禮。

    媒婆自然是很醒事的,更何況方氏這邊出手大方,每每都給賞錢,到了盈雙家卻是每每一杯粗茶便唄打發了,她自然是明白該如何說話。尤其是她在城裡還是有些人脈的,這小几日也大致打聽到,祝家的老大跟孫府少爺過往甚密,到了盈雙家,便是把方氏的話又添油加醋了幾分,吹得很是熱絡。

    盈雙爹原來聽盈雙說過,知道良子是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所以開了個很高的條件,原以為給嚇跑便是了,誰知道如今竟是這麼快就置辦了起來,聽那媒婆話里話外的意思,這良子倒似乎像是個攀上高枝兒賺了錢的,心裡頓時也就鬆動了起來,雖說沒有痛快的答應,還是說了些什麼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捨得委屈嫁了之類的話,但是語氣早就沒有開始那麼強硬。

    盈雙見他態度有便,心裡也是極高興的,只盼著能成了這樁美事。

    媒婆又上門去攛掇了兩回,盈雙爹許也是出去打探過,所以便也沒有再刁難地應了。

    方氏高高興興地找人寫了婚帖,置辦了定聘之禮,一一按著城裡的規矩辦了個周全,粗粗地定下轉年再過門。

    老爺子看著良子的婚事有了著落,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定聘之禮下完這日,拉著良子的手說:「看著給你定了個人家,我這老頭子就算是把心放進了肚子裡,以後好好過日子,我瞧著你們過得好,心裡就舒坦的很。」

    「都是老爺子和二叔二嬸成全我,不然若是就我自個兒,如今怕是還吃了上頓沒下頓,別說是媳婦了,怕是啥啥都沒有的。」良子對老爺子是打心眼兒里敬重的,雖說當初的確是他救了老太爺,但那也不過只是搭把手的功夫,比對著如今自己得到的,就更是不值得一提的。

    不過他這話還沒等說,就似乎被荷花瞧破了心思一般,偎在老爺子身邊說:「良子哥,其實你的心思咱們都知道,雖然對你來說救了祖爺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我家來說,那可是天大的恩情。再說現在的日子是你自個兒努力掙來的,用不著覺得受之有愧。咱們兩家能相識也是老天爺註定的緣分,難得這麼投緣,興趣上輩子就是一家呢,以後互相幫襯著才能越來越興旺。」

    祝老爺子連連點頭,抽了兩口煙說:「荷花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我當初瞧著你就覺得親近,是個好孩子,以後就當親戚處,別總這般客氣。如今事兒定下來,這幾日天氣還好,今個兒收拾收拾,我們明個兒就回村里去,你爺奶都呆不住了,若不是怕我不樂意,早就跑回去了。」老爺子倒是心裡各種清楚,覺得乏了就又上炕躺下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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