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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茉莉被小秀說得有些心動,扭頭看看方氏又道:「娘,那……要不我去問問世彥的意思?」
「去吧去吧。」方氏以往總怕茉莉性子不好,蔣世彥又是家裡嬌慣的性子,成親後短時日也許瞧不出什麼,但是時候久了就容易起摩擦衝突,可如今見小倆口好的還蜜裡調油似的,遇事也是有商有量的,心裡自然是放心了不少。
茉莉去東廂房找蔣世彥,拉著他到裡屋去商議,把方氏的話說與了他知道,又覺得說這事兒有些尷尬,便說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蔣世彥不等茉莉說完,便已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上前一步拉著茉莉的手道:「我知道祖母是急切了些,不過咱們身為小輩的也該體諒才是,只是委屈了你。」
「我有什麼可委屈的,祖母對我一直都跟自個兒的親孫女一樣疼,我這也是自個兒心裡著急罷了,讓長輩寬心是咱們應盡的孝道。」茉莉說得倒也不算違心,除了緊盯著肚子這事兒,蔣家老太太對她的確是不錯的,不過她在心裡也忍不住地擔心,若是這頭一胎得了個女兒,日子也許就沒得那麼好過了。
蔣世彥見茉莉還是有些心事的模樣,以為她是擔心去診脈的事兒,便寬慰道:「今個兒是回門的日子,你好生陪著岳父岳母,咱明個兒單獨套車去城裡找鄭大夫,而且大過年的,回家得備一份兒禮去才不算失禮。」
得了蔣世彥這樣貼心的話,茉莉的心裡覺得舒服了許多,小倆口在屋裡又說了幾句貼心話,栓子便過來招呼吃飯。
家裡也沒有外人,便只在東屋裡擺了個大桌子,蔣世彥和茉莉回門是客,跟祝永鑫和方氏一起坐了上首,小秀要照應寶兒,荷花便拘著栓子在自己身邊,幫他夾菜什麼的,免得他人小胳膊短的夾不到想吃的,也怕他起身兒夾菜什麼弄得湯湯水水,磕磕碰碰的。
一家人說說笑笑吃得很是高興,栓子扯扯荷花示意要吃排骨,荷花知道他喜歡吃有脆骨的,便細細端詳了一下才給他夾了一塊兒。
結果栓子下口一咬,忽地就「啊」地一聲,苦著臉捂著嘴。
「咋了?」方氏皺眉道,「吃個飯還一驚一乍的,當著你姐夫的面兒真是沒規矩。」
栓子癟著嘴不吭聲,荷花扯開他的手去查看,見嘴唇上掛著點兒血絲,便取笑道:「最近過年天天吃好的,你這小子還至於饞得咬了嘴?上灶間漱漱口去。」
結果栓子沒動地方,忽然從嘴裡吐出個還帶著血絲的辱牙。
荷花一見就笑了:「呦,咱們栓子這是換牙了。」說著便捏著他的下巴道:「張嘴給二姐看看。」
見栓子張嘴是下面的門牙掉了,荷花便道:「掉了下牙,等下扔到房頂上去,若是掉了上牙便丟到屋後的溝里,這樣出牙快。」
茉莉也囑咐道:「掉了牙以後別舔,當心新牙長出來都跟狗啃的似的。」
栓子掉了牙之後吃東西不方便,荷花便多給他盛些軟糯好嚼的東西,看著平時最愛吃的骨頭啃不了,栓子一頓飯也吃得有些懨懨,荷花趕緊吃完了拉著他道:「走,二姐領你出去扔牙去。」
茉莉卻是問起了博凱的婚事:「娘,博凱哥那邊是怎麼個章程?是在城裡成親還是在咱家村里?大伯家也沒給個信兒,我這兒還想著該怎麼備禮呢」
方氏聽了這話臉色就有些掛不住地要往下沉,覺得茉莉當著女婿的面兒問這事有些不太合適,不過祝永鑫卻是嘴快,直接道:「你大伯家還沒下帖子呢,到底怎麼辦咱家也不清楚呢,不過應該是在城裡擺酒吧,你祖爺說在家過了初五之後就進城去,也幫著張羅張羅。」
茉莉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樂意地說:「他們連個信兒都沒給,咱家還上趕著的去攙和什麼,攙和好了也落不得個好,若是再有個什麼沒攙和好的,反倒落人埋怨。」
方氏的眉頭越發的擰了起來,當著女婿的面兒不好說什麼,只沉聲道:「行了,先吃飯吧」
小秀身為媳婦自然不好說什麼,抱著寶兒餵飽了便藉口孩子困了,起身兒去尋荷花道:「剛才茉莉跟娘問博凱的婚事,我瞧著娘似乎是不高興了,我帶著栓子和寶兒,你進屋照看點兒,別大過年的再娘倆頂起來。」
荷花開始覺得奇怪,後來心思一轉便問:「大姐是當著姐夫的面兒問的吧?」
「是……」小秀聽了這話自個兒也回過味兒來,笑著搖搖頭道,「娘最是在外面講面子的人,偏生茉莉是個有啥說啥的直性子,也難怪有時候不對付。」
荷花伸手接過寶兒道:「大嫂還是去收拾收拾東西,娘不是說讓大哥跟你吃過中飯進城去回門的?」
「三十兒都一起過了,初二還回什麼門,等初六回去就見著了。」小秀回來之前就跟鄭大夫說過了,初二就不回門了,而且這回瞧著家裡,連老爺子,老祝頭和楊氏都要進城,就算加上鋪子裡,也都是住不開的,博榮和自己少不得要抱著孩子回家住,哪裡就還差個回門的一天半天,「你先哄著寶兒少玩兒一會兒再讓她睡,我再進屋去陪著點兒。」
下晌方氏自然是把茉莉叫到屋裡教訓了幾句,自家的醜事遮掩還來不及,當著女婿的面兒說嘴,當真是沒規矩的。茉莉雖說覺得夫妻之間沒什麼可顧忌的,但是也知道不能大過年的跟娘口角,忙喏喏地認了錯,哄得方氏心情轉好,娘倆歪著又聊了半晌,怕夜路難走,便早早地送出門去。
初三俗稱赤狗日,不宜外出拜年,方氏一早就囑咐幾個孩子,出去玩兒可以,但是不許亂串門子,不管親的疏的,都不去進屋,不然一年都要惹口舌是非的。又囑咐家裡的人,不能亂開箱櫃,說是「正月初三,老鼠娶親」,若是開箱櫃,就要一年都鬧老鼠的。
荷花聽得直吐舌頭道:「娘,你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以前咱家咋沒這樣的講究?」
「年前在城裡聽那些婆子媳婦說得,寧可信其有,又不礙的你什麼,哪兒那麼多可嘟囔的。」方氏笑嗔了一句,自個兒又去院角屋角撒了米鹽糕餅,給老鼠做米妝。
之後初四迎財、初五送窮,初五這日要把里里外外都徹底的灑掃一遍,過年不許掃地,都等著初五這天破五,把垃圾都掃到院兒門口,堆做一處,在上面扔了個炮仗炸響,把垃圾付之一炬,算是把家裡的窮氣都趕走,日子越過越紅火。
家裡都打掃乾淨之後,方氏便去老院子幫著準備三個老人去城裡的行李,寶兒晚上睡得沉了,白日裡怎麼都不肯睡午覺,攪擾得小秀也沒法歇會兒,荷花便哄著寶兒背了出去溜達,正瞧見有人騎了馬匆匆地從村口跑過來,直奔了齊家大院。
荷花看著這陣勢,心裡不知怎麼的想起前幾日孫建羽奇怪的樣子,一種隱隱的不詳感從心底升了起來,見那人從齊家出來之後,沒有轉身出村反倒是朝著山邊過去,心裡一動,想該不是去自家送信吧?
手打txt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方氏自求休書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方氏自求休書
荷花背著寶兒朝家裡走,卻見那騎馬之人只在院門口徘徊了兩圈,朝屋裡張望了一會兒,便掉頭衝著自己這邊過來,她納悶地看向馬上之人,卻猛地定住了身子,雖說馬上那人裝束乍一看像是個送信的小廝,臉上似乎也抹得有些黑黃,但荷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齊錦棠,她張嘴想叫卻又猛地捂住了,他既然是改裝了回來,想必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
這一個尋思的功夫,馬上的人也瞧見了荷花,眼中流露出讓荷花熟悉的神色,兩個人就這般一個立在路邊,一個騎在馬上,錯身而過,似乎有千萬句話想問,可是卻有都梗在喉頭,吐不出半個字來。
荷花立在路上,只到齊錦棠騎馬跑出了自己的視線範圍,這才背著寶兒回家,之後心裡便一直覺得不安寧,第二天全家帶著老爺子,老祝頭和楊氏一道去了城裡,剛到家還沒等歸置行李安置東西,孫建羽便找上門來,尋了博榮出去說話,荷花瞧見也跟出去到拐角處藏著,只聽那孫建羽說得什麼朝中、文字犯禁、齊大人之類的話,當時就覺得腦中轟地一聲,文字犯禁,這豈不就是所謂的文字獄?
古代的文字獄她沒經歷過,但是以前在書上電視上也不是沒瞧見過的,也不知這裡是個什麼情況,若當真是抄家滅族的罪過可如何是好?想到這兒她邁步出去,顫著聲音問:「建羽哥,你、你剛才說什麼?」
孫建羽和博榮都沒提防荷花會跟出來,兩個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孫建羽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被博榮一把扯住低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荷花直接過去伸手抓住了博榮的衣袖,雖然也沒開口說話,但是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倆,表示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跟去問個明白。
孫建羽無奈,皺皺眉頭道:「你們先去跟家裡說一聲,咱們去我外頭那宅子說話。」
坐在馬車上三個人都無話,直到在宅子屋裡坐定,孫建羽把人都打發走了,這才對荷花道:「你也莫要太急,如今這事兒還不是直接牽扯到齊家,但犯禁之人乃是齊大人當初的同窗好友姜宏濤,如今齊大人在南邊兒並不順當,若是有人故意攀扯誣告,那隻要在齊家查抄出姜宏濤的詩集或是什麼文字,怕是沒事兒也要蒙冤了。」
荷花聽了這話,咬住了下唇道:「建羽哥,你今個兒有空沒有,能不能送我回齊家村一趟?」
孫建羽和博榮的臉上全都變色,孫建羽直接起身兒道:「這不行,太危險了,若是有什麼事兒可是誰也擔不起的」
博榮雖然臉色難看,但是一直都沒有開口,齊錦棠對自家一向照顧,當初自家的日子能慢慢好轉,也全賴齊錦棠教荷花識字念農書,方氏素日裡時不時地也會念叨幾句,他心裡不斷地天人交戰,最後還是起身兒道:「我跟你一道回去。」
「你小子瘋了啊?」孫建羽氣得幾乎跳起來,「荷花不知道這事兒的嚴重程度,你心裡還沒數嗎?」
荷花卻搖搖頭道:「大哥,我年紀小回去不惹眼,你跟著回去的話,就算沒事兒都讓人覺得有事兒了,我會小心行事,你放心吧」
博榮起身兒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可你回去以後自己住在家裡,爹娘也不能放心啊」
孫建羽被氣得跳腳,也顧不得理博榮,直接對荷花道:「荷花,你年紀小不懂得這事兒的要緊,可是不能隨便只顧著一時的心氣兒就做了日後後悔都補不回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