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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所以方氏伸筷子夾了個雞腿放在郭媒婆的碗裡道:「嬸子你多吃點兒,我家茉莉的這件事兒讓您來回的跑了這麼多趟,我這心裡都老大的過意不去呢,荷花以後許是也少不得麻煩您,不過她年紀還小,上頭還有個堂姐沒說人家,現在還不好提這事兒,等到時候要說親了,我指定找您幫著給踅摸幾個好人家,就怕您貴人事忙,到時候顧不得我們家了。」
「瞧這話說的,哪兒能啊,顧不得誰也不能顧不得你家」郭媒婆吃的滿嘴流油,但還是沒忘了荷花這檔子事兒,就問方氏,「荷花的堂姐啥樣的?若是要說親事,如今我這兒手裡有好幾戶哥兒到了說親的年紀,家裡都讓我先給尋訪著呢」
「哦,那孩子是荷花三叔的孩子,不過如今爹娘都不在身邊兒,是我公婆帶著呢,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兒。」方氏岔開話題不想多說,可是郭媒婆卻還是扒著荷花不放。
「我跟你說,我家有個圓房親戚,那家有個兒子,小時候我就瞧見過,聰明得很,今年過年的時候又見著了,如今正在他們村裡的學堂念書,長得一表人才的,說話辦事兒都跟小大人兒似的。」郭媒婆說著忽然一拍大腿道,「不過俗話說,人無完人,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就是命苦,自小沒了爹娘,也是被爺奶拉扯長大的,家裡是窮了點兒,但是孩子肯上進以後肯定能好起來不是……」郭媒婆扯起來就有要長篇大論的架勢。
方氏只好再次轉移話題說:「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有門兒親事想讓您給踅摸踅摸。」
「啥親事,你只管說,我老婆子這輩子沒別的本事,但是這保媒拉縴兒的事兒,找我就絕對沒錯」
「我家住著的那個良子您見過吧?模樣人品都沒的說,可惜也是命苦,是個孤兒,不過跑山種地啥都能拿得起來,如今跟我家一起做點兒小買賣,也有些許的私房存下了,我眼瞧著他年紀不小了,心裡也是給他著急,所以就得煩勞嬸子給好生看看了。」方氏這倒也不算是胡亂扯出來的藉口,本來就說今年該給良子說媳婦了,結果被楊氏和芍藥那事兒弄得一慪氣,倒是拖到現在才拿出來說。
郭媒婆一聽是個孤兒,還借住在荷花家裡,頓時就沒了什麼興致,但是剛才的包票打的太滿,只好勉強地應了下來,不過這下倒是沒了瞎扯的心思,安安生生地吃完了飯,拿了方氏給包的紅包兒,抹抹嘴心滿意足地走了。
荷花被郭媒婆的話嘔得不輕,茉莉又有些擔心什麼納妾的事兒,兩個人都有些心事重重,晚上洗漱完了,本打算放下心事好生兒地睡一覺,誰知道半夜裡就聽見後院兒里大黑拼命的叫,還有雜亂的聲響,荷花頓時一個骨碌爬起來,心裡就是一個咯噔,難不成還真讓自己猜中了?
大黑叫的聲音太過兇猛,而且接連不斷的,家裡幾個屋子的燈陸續都亮了起來,荷花套上衣服一邊往外跑一邊系扣子,她不敢自己直接出去,若是當真有人偷摸的半夜過來,她可是打不過人家的,所以順手拎了把柴刀去拍東屋的門,祝永鑫很快就出來了,拎了根棍子就打開後門出去。狗的狂吠忽然戛然而止,隱約傳來一聲呼痛,大黑就只剩下低沉的嗚嗚聲。
荷花心裡大喜,也舉著燈跟出去,果然見大黑死死地咬住了一個人的褲子,黑色的褲子上已經浸濕了一片,不知是大黑的口水還是那人受傷的血。
祝永鑫上前跟那人撕扯了幾下,良子也跑過來幫忙,很快就把那人制住了,荷花舉著燈過去一看,果然是魏家老么兒,不由得鄙夷地朝他啐了一口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還真是沒讓人失望。」
魏老么兒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就被抓住了,慌不擇言地說:「祝二哥,我是出去玩兒回來晚了,結果就翻錯了院子,我……」說了半截就覺得不對勁兒,不用人說自己就訕訕地住口了。
「呸」祝永鑫鄙夷地說,「你當是以前呢,我家跟你家挨著,你說翻錯了我可能還信你,如今咱們兩家離得八丈遠,你還這麼扒瞎,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啊?」
荷花扯著大黑鬆了口,打了盆兒水給黑子喝,又從屋裡拿了塊兒餑餑拜碎了泡上肉湯,看著大黑吃得香甜,摸著它的腦袋夸道:「大黑真是好狗,以後有這樣不要臉半夜翻別人家院子的,就得往死里咬」
魏老么兒哎呦一聲,衝著荷花嚷道:「荷花侄女兒,用不用這麼毒啊?」
「我說的是爬我家院子的人,難道你還打算以後再爬?」荷花揚聲問道。
祝永鑫用力扯了魏老么兒一把問:「你老老實實地說了,到底是來幹啥的?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我可不想因為你敗壞了。」
「祝二哥,我不騙你,我真沒什麼壞心,我、我其實是想來借錢的……」魏老么兒眼睛一轉就又編出個新說辭。
「借錢不白天來走正門,大半夜的過來借的哪門子的錢啊?」祝永鑫明顯的不信。
荷花直接給他揭穿了道:「你若是來借錢應該翻前院兒,那邊杖子矮還好翻,再說就算你翻的是後院兒,翻進來不直接去敲窗戶叫人,又爬到裡面這倒杖子裡幹啥?我家大黑可是被圈在裡面這道杖子裡的,難不成你就是故意進來等著被狗咬啊?」
魏老么兒這下無話可說了,祝永鑫扯著他進屋,把他褲子剪開沖洗了傷口又上藥包好,這才道:「大半夜的你也別回家了,在我家對付到天亮,明早我跟你一起上你家去,問問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聽著開始的話魏老么兒還挺高興,以為祝永鑫要放過自己了,但是聽到後面他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哭喪著臉道:「二哥,你饒了我這次吧,我說實話,其實我就是沒錢了,想來你家偷兩隻雞,你千萬別告訴我爹,不然我肯定被老頭子打死……」
荷花聽了這話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兒,如果魏老么兒沒有什麼別的企圖,肯定不會費這麼大力氣來夜談自家後院兒,可他這會兒這麼痛快地承認了要偷雞,卻讓人覺得其中似乎有更大的陰謀。
「行了,哪兒那麼多好說的,你就在灶間這兒坐著眯會兒吧,我陪著你一起,你也別給我耍什麼心眼子,咱們兩家都是一個村兒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若是不想讓我給你鬧個徹底的沒臉,你就好好地在這兒呆著吧」祝永鑫說著也搬了個椅子在灶間坐下,孤島著菸袋鍋準備抽一袋,對荷花和良子道:「都回屋睡覺去,有啥事兒明早再說。」
荷花先去告訴方氏和小秀出了什麼事兒,免得她們在屋裡擔心,自己回屋之後,茉莉趕緊問:「這外頭是咋回事兒啊?」
把經過大致說了一遍,荷花搖搖頭道:「我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可能是惦記著咱家的蘑菇來的。」
「不至於吧?」茉莉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想那蘑菇賣得那樣貴,說是被人惦記上也不足為奇,不由得皺眉說:「那可怎麼辦好?弄個不好就容易傷了兩家的和氣。」
「讓爹去處置就得了。」荷花鑽進被窩裡,「咱們都是小輩兒,在這事兒上沒法說話,不然爺那邊肯定會不樂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祝永鑫就拖著魏老么兒去了魏家,荷花說是自己不攙和,但是又想去看看到底會怎麼解決,便也跟著去了,打算只在一旁看著不支聲就是了。
魏家似乎正在做早飯,煙囪冒出白煙,屋裡還隱隱傳出來熬番薯粥的香味兒。老魏頭許是剛起來,正蹲在門檻子上抽菸,魏林氏在院兒里餵雞。
兩個人見祝永鑫把自家老么兒捆著手就扯進來了,都十分奇怪,老魏頭起身兒問:「你們哥倆這是鬧的哪兒出啊?」
「魏二叔,咱兩家多年的交情了,我腆著臉說一句,你家麼兒差不多也是我眼看著長大的,可是他如今是越發出息了,昨晚半夜我翻我家的院子,進去也不知道幹了啥,被我家狗咬了一口,全家都讓他折騰起來了,問他是咋回事兒,他開始說是要回家爬錯了院子,然後又說來借錢,最後又說要偷雞,我是實在想不通這事兒了,不管是借錢還是饞雞肉了,就咱們的交情,你說一句我能不伸手幫你?用得著這樣?」祝永鑫越說越覺得滿肚子的氣。
魏林氏一聽借錢就毛了,嗷地一聲,丟開畚箕抄起了個笤帚疙瘩就往魏老么兒身上抽:「你還去借錢,你還敢去借錢,家裡上次為你三哥賠了錢之後,都窮的叮噹響了,你爹和我都恨不得一個子兒掰做兩個花,你倒好,出去吃喝嫖賭的,到處跟親戚朋友借錢,你拿什麼還啊?你打算讓你爹娘拿命去給你還啊?」
魏老么兒一邊躲著魏林氏的笤帚,一邊討饒道:「娘,沒,我沒借錢,我這幾天都沒借錢,那錢我指定能還上,你別打了……」他腿上被黑子咬了一口行動不便利,手又被祝永鑫在身後用繩子捆了起來,只能狼狽地躲著,還是被狠狠地抽了幾下。
老魏頭看不下去了,把菸袋鍋子在地上敲打敲打道:「別鬧了,雖說老2不是外人,但是你們也不嫌丟人啊?」然後回頭對祝永鑫道,「老2,我這個兒子我是管不住了,你家若是丟了啥我砸鍋賣鐵的也賠給你,你是想打他一頓,還是讓他去給你家幹活,要不讓他給你磕頭賠罪,叔都依你行不?」
這話說的看似大義滅親,其實倒是將了祝永鑫一軍,就算是當真丟了東西,難道還真讓老魏頭砸鍋賣盤的還?或是當著魏家人的面兒打魏老么兒?至於跪下磕頭什麼的,更是毫無意義的東西。可是祝永鑫還得擺出一副領情的模樣,訕笑著說:「魏二叔,瞧你說的這是啥話啊,我哪兒有這個意思啊」
荷花在一旁看得心急,想跟祝永鑫耳語幾句又覺得太過顯眼,自己又不想插言,最後猶豫片刻假借了方氏的名字道:「二爺爺,我過來的時候我娘囑咐我說,讓我看著點兒我爹,別讓他一著急就動手啥的,到時候壞了咱們兩家的交情不說,我爺也得生氣。不過我娘還說了,這件事兒已經出了,我家也不能連個說法都討不來,那也太憋屈了不是?我爹把老叔叫到你和二奶奶面前,其實主要就是為了問個說法,我爹昨晚咋問老叔都不說實話,我娘說,讓二爺爺和二奶奶問指定能問出來,老叔肯定不敢騙你們的。」
老魏頭心道,被這小子騙的最多的就是我了,不過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實在太過丟人,便問荷花道:「你母親要問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