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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無非就是說齊老爺的官兒肯定做得風生水起,不然也不會接妻小過去,大多都是對齊家的羨慕,順帶也教育自家的孩子,以後要好好念書,爭取當官出人頭地。

    荷花總覺得齊夫人不適在先,隨後又急著要走,看齊錦棠的模樣也不甚歡喜,其中怕是會有別的什麼隱情。不過這種別人家的隱私,她最多只是在心裡想想,自然也不會開口說什麼。

    城裡的學堂已經開始上課,孫建羽趕在休息的時候,跑到齊家村來給齊錦棠踐行,帶了許多酒菜的半成品,連自家的廚子都一併帶了來,倒是毫不客氣地借用了荷花家的灶間,弄了一大桌子菜,擺在了西廂房屋裡,博榮在一旁作陪,三個人吃了許久,菜下去的不多,酒倒是喝了不少。

    孫建羽在屋裡嚷:「荷花丫頭,再給買一罈子酒來。」

    荷花進屋一看,孫建羽帶來的那壇上好的桂花釀,已經被三個人喝了個底兒朝天,一個個都醉眼惺忪的,跺腳道:「這是喝了多少啊?還要酒,要什麼要啊」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聽話,快點兒去買酒。」孫建羽從腰間扯下荷包丟給荷花,大著舌頭說,「里、裡面有錢,我出錢。」

    荷花把荷包丟還給他道:「誰稀罕你的錢,都不許再喝了,真想做酒鬼不成?我去給你們煮醒酒湯。」

    荷花說著便轉身到外間的小灶上,兩邊廂房都有燒炕的灶坑,因為平時不做飯所以沒有盤大鍋,只弄了個小的灶口燒水用,她到灶間取了材料,便在這兒就著火煮上。

    剛把鍋蓋蓋好站直了腰,轉身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那人的胳膊也順勢輕輕地圈住了荷花的身子,帶著醉意地喚了聲:「荷花」

    見這人是齊錦棠,荷花渾身繃緊的勁兒頓時放鬆了下來,可又怕被人瞧見,伸手輕推他道:「錦棠哥,你喝醉了」

    齊錦棠有些尖削的下巴抵在荷花的頭頂,噓了一聲,就這麼輕輕地環著她站了良久,最後只低聲道:「你好好兒地等我回來,知道嗎?」

    他的呼吸間帶著些許的酒氣,似乎還有桂花釀的那種綿長的香氣,荷花終於也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畔,把頭埋在了他的衣襟兒里應道:「嗯,我好好兒地等你回來。」

    「丫頭,醒酒湯煮開了。」孫建羽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荷花被他嚇了一跳,忙鬆手後退了半步,差點兒踩進了灶坑裡,扭頭見孫建羽歪著身子倚在裡屋的門口,雖說面頰通紅,但是眼中卻是一片清明,嘴角勾著抹意味不明的笑,卻也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哥呢?」荷花定了定神兒問。

    「在屋裡喝躺下了」孫建羽的眼神兒朝屋裡示意了一下,依舊是好整以暇地靠著門框,似乎在看什麼熱鬧。

    「你既然沒喝醉,就過來幫我把錦棠哥扶回去。」齊錦棠也有些醉得腦筋不甚清楚,人也有些站立不穩,好在沒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荷花身上,不然她也撐不住他這個人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醉」孫建羽眯起眼睛,做出一副醉眼朦朧的模樣,可人卻還是站直了身子走過來。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醉沒醉了。」荷花把齊錦棠交到孫建羽手裡,自己去將醒酒湯從火上端下來,取了兩隻乾淨的碗倒上。

    孫建羽把齊錦棠扶進屋裡卻又折轉了出來,站在荷花身後道:「為什麼只有兩碗,我也要喝」

    「你又沒醉跟著添什麼亂啊」荷花無奈道。

    孫建羽也不否認自己沒醉,卻還是耍賴道:「我還沒喝過你煮的醒酒湯呢」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又不是什麼瑤池玉露,還有爭著喝這玩意兒的?再說醒酒湯哪裡煮的不都是一個味兒」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荷花還是又拿了個小碗兒,給孫建羽也倒了大半碗。

    孫建羽接過去一飲而盡,端著碗把玩,笑著說:「其實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喝醉了能不能說幾句真心話出來,誰知道還是這麼蜻蜓點水的,真是讓我很失望啊」

    荷花聽了這話心裡就是一陣狂跳,不過好在灶前火旺,臉頰本來就被烤得紅撲撲的,倒也不用擔心會不會被人瞧出臉紅,裝得若無其事地說:「我看你還是喝醉了,真不知道你說的都是什麼東西。」

    說罷端著兩碗醒酒湯進屋去給齊錦棠和博榮,卻還是被孫建羽在背後的目光看得有些腳步不穩。

    齊母一直急著走,但是老宅這邊事情也是繁多,還有家裡的佃戶和莊子上的事兒,又要給娘家那邊送信兒,一時間家裡上下被指使得十分忙亂,齊母也是火氣上升,脾氣也越發暴躁。好不容易把家裡的事兒都安置妥當了,就一天都不想耽擱的急忙出發了。

    雖說平時齊錦棠也是在城裡念書,許久都見不到一次面,但是這回當真離開了,荷花頓時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一連幾天幹活兒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茉莉白天不在家,良子總是會伸手幫她,也沒人出言責備或是擠兌,但荷花自個兒還是覺得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不管怎麼樣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一轉眼出了正月,天氣雖然說不上暖和,但也不似正月里那麼冷得讓人出不去門,方氏在家閒不住,就開始把寒冬臘月的厚棉衣拆洗拆洗,水和柴都不用錢,所以荷花用著也不心疼,一鍋一鍋地燒水,堅持不讓方氏用涼水洗。

    方氏一邊搓著衣裳一邊嗔怪說:「我們小時候,寒冬臘月的都在江邊砸個冰窟窿洗衣服呢,老了老了到時還嬌貴起來了,用起熱水來了。」

    「反正柴火也不花錢,多去山上撿幾趟就有了,這會兒的水都冷得人骨頭fèng兒疼,凍壞了怎麼是好。」荷花一邊往鍋里添水一邊說。

    祝永鑫從外頭進來道:「就是,聽你閨女的沒錯,家裡柴火多得很,不夠我再去撿,有啥捨不得用的,力氣又用不光,吃了飯睡一覺就又有了。」

    栓子原本在屋裡炕上背書,聽到外面說話就插嘴道:「娘,以後我賺大錢,買小丫頭來給你洗衣服,你就不用自己洗了。」

    「呦,聽聽我家小子這話,好,娘等著你賺錢給娘享福呢」方氏聽得直笑。

    「賺錢了就管你母親,不管我了啊?」祝永鑫探頭進屋問。

    栓子大聲道:「也給爹買小丫頭」

    祝永鑫臉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摸摸下巴斜眼瞄著方氏說:「還是兒子知道疼他爹啊」

    方氏先是噗地笑出聲來,隨後又忙板著臉斥道:「沒個正經當爹的樣兒」

    荷花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才忽然醒悟到,古代所謂的貼身丫頭,對男人來說就是跟侍妾差不多的身份了。不過她只能裝作自己沒聽懂的樣子,進屋對栓子道:「去去,哪兒聽來的小丫頭小丫頭的話」

    「那天孫大哥來找大哥和錦棠哥喝酒的時候說的,說什麼廟會,還有什麼買了個小丫頭什麼的。」栓子立刻交代道。

    廟會、小丫頭,荷花頓時就想起那個一身兒孝服小白花模樣的少女,又問栓子:「還說啥了?」

    「後頭沒聽見,大哥就讓我自己出去玩兒了。」栓子撅著嘴道。

    「行了,你自己那屋清靜,過去背書,我等會兒考你。」荷花把栓子打發走,心想難道孫建羽到底還是把那小白花買回家了?不過那麼一身兒孝服的咋帶回家呢?想到這兒又覺得自己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也惦記。

    起身兒去院兒里抱柴,就聽門環一響,郭媒婆從外頭進來,看見荷花便笑著夸道:「嘖嘖,你說這兒是上哪兒說理去,你姐長得秀氣水靈兒的,這妹妹也是越出落越出息了,瞧這小模樣俊的,讓人瞧著就打心裡喜歡。可說了人家了?若是沒有,那以後就包在老婆子我身上了,一定給尋個不比蔣家小哥差的女婿。」

    荷花聞言臉上一紅,心裡有些不喜歡這樣硬是套近乎的人,可是也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只裝作害羞地說:「您這說得都是什麼啊」然後抱著劈柴扭身兒進屋道,「爹、娘,郭婆婆來了。」

    方氏趕緊往圍裙上擦了擦手,迎了郭媒婆進屋道:「也不知道您今個兒來,瞧這屋裡亂七八糟的。」

    「我不進去坐了,就是來給送個信兒,明個兒那蔣家的老太太要領著蔣家小哥兒來看你們,許是還要商議成親的事兒,我來給你送個信兒,你也好生準備準備。」

    「那可真是多謝郭嬸子了,原本過年該去給您包個紅包的,但是我大嫂走了還不到三年……礙著規矩也不能給,如今已經出了正月,這紅包您可得千萬收下了。」方氏從荷花手裡接過紅包,塞到郭媒婆的手裡。

    郭媒婆假意推辭道:「這都出了正月,年都過去了,哪兒還能拿紅包的,這不合適。」

    「有啥不合適的,若不是出了正月我也不敢給您呢」方氏把紅包硬是塞給了郭媒婆,又讓荷花去給她抓了兩把雞蛋一併拿走。

    「你家可真都是講究人兒。」郭媒婆拿著紅包和雞蛋,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走前又囑咐了一句,「那蔣家老太太信佛信得厲害,在家都不殺生不吃葷的,你們可千萬記得。」

    等方氏把郭媒婆送走之後,荷花就沖門口吐吐舌頭道:「切,我看她分明就是特意趕在出了正月才來的,娘若是不給她紅包和雞蛋,她怕是還不告訴咱那蔣家老太太不吃葷菜呢」

    「媒婆還不都是這樣的,所以說在這些上頭不能太小氣。」方氏惦記著明個兒怎麼招待,胡亂應了荷花兩句,把盆里剩下的衣服飛快地洗乾淨,把水潑出去,上西廂房指使栓子道:「上你大姑家把你大姐叫回來,就說明個兒家裡有客人來,讓她回來幫我幹活兒。」

    把屋裡地上的盆都收拾了,又坐著犯愁道:「如今家裡條件還不錯,弄點兒雞鴨魚肉什麼的不像以前那麼費勁了,可偏生人家不吃葷腥,這可做啥才好。」

    荷花尋思了片刻,其實做一桌素席倒是不難,可麻煩的就在於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不好踅摸蔬菜,不過還是安慰道:「娘,你先別著急,明個兒席面的事兒我來想辦法,你也去爺奶那邊送個信兒吧,看是在老宅子擺還是在咱家擺,人家是老太太來,咱家也得有老人兒在場才合適。」

    「那你先斟酌著來,要買啥就打發你爹進城去買,親家奶奶第一次來,咱們可不能失禮,等你姐回來讓她把家裡里外都收拾乾淨。」方氏說著就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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