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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這有什麼難的,找個人捎信兒回去便是了,學堂也有客房,你們借宿一晚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去說一聲便是了。」孫建羽滿不在乎地說,以他家的身份和地位,在城裡連府衙的差人都得客氣三分,更何況是在書院借宿這點兒小事。
博榮見荷花一臉想去的神色,笑著拍拍她道:「我幫你跟爹說就是了,昨個兒就有幾位同窗去玩兒過,回來說很是熱鬧,我也正惦記著去看看呢」
雖然說自己開口祝永鑫也應該會答應,但是荷花總覺得不如博榮去說來的合適,見他主動應承下來,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地說:「那就多謝大哥了」
正說著話,祝永鑫正好拎著菸袋進門,見屋裡這麼多人便道:「荷花,也來瞧過你大哥了,咱們就趕緊回去吧,免得要貪黑趕路了,也別耽擱你大哥念書。」
「爹,今晚我們幾個要去逛夜市,城裡每年八月初到八月十五這十幾天都熱鬧得很,我剛說了要帶荷花一起去,你們今晚就在書院借宿一晚,明個兒上午趁著太陽不太毒辣的時候走更舒服些。」博榮搶先開口道,「而且你也許久沒進城了,我前幾日去看岳丈的時候他還念叨你來著,這回既然來了,不妨就拎點兒酒菜過去跟他說說話,雖說我經常過去,但是他一個人在家也實在有些寂寞。」
祝永鑫本想反對,但是聽到博榮這麼說,也覺得自己既然來了一次,不去看看親家也是不太好,回去以後媳婦也難免會有想法,便點頭道:「行,那我直接買些酒菜過去就是了,夜市上人多手雜的,你們少帶銀錢,一定要好生照看荷花,知道不?」
「爹,你放心就是了,我肯定照看好荷花。」博榮保證道。
孫建羽也開口道:「祝二叔你就放心吧,我家有家丁跟著,不會出事的。」
祝永鑫這才放下心來,自己起身兒便先離開了。
荷花等他走遠了之後才笑著說:「大哥,你如今倒是也越發的鬼了,還能想出這樣的藉口把爹支開。」
博榮眨眨眼睛道:「我說的本就是實情,怎麼能叫藉口呢?」
孫建羽最是積極,見祝永鑫已經走了,便跳起身拍了博榮肩頭一記,揚聲道:「甭管是實情還是藉口,這會兒天色還早,各自收拾一下,換身兒衣裳什麼的,等下我請客咱們出去吃飯,上回在這兒蹭了荷花一頓飯,今個兒說什麼得還上才行。」
三個人各自換好了衣裳,這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一道往外走去,荷花便留意到,其餘的學子都是老遠地邊轉開了,都並不上前,也不來招呼,不由得微微蹙眉,心道孫建羽是家裡在城中有勢力的,齊錦棠的父親也是為官一方,哥哥跟他們走得進自然不是壞事,但是為此說不定就要被其他學子所排斥和擠兌。
不過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麼,便打起精神跟著他們一道往城中熱鬧的地方過去,中秋節前正是每年新酒上市的時候,城裡的各家酒鋪門口都掛上了簇新的酒旗,旗杆上裝飾著彩繪,旗子上畫著醉仙,被風一吹飄飄揚揚的十分熱鬧好看。
中秋前後也是瓜果大量上市的時候,一路走過來,石榴、榲槨、梨子、棗、 葡萄和棖橘都隨處可見,叫賣聲不絕於耳,還有些是穿得乾淨樸素的姑娘家,挎著柳條籃子叫賣,聲音清脆好聽,白皙的素手襯著各色的瓜果更是賞心悅目,生意也自然就好上許多。
孫建羽既然說要請客吃飯,便自然不能去個小攤小店,尋了處三層的酒樓便招呼幾個人進去,門口的夥計立刻便迎了出來道:「孫公子許久沒過來了,趕緊裡頭請,咱們店裡新來的酒水和螯蟹,幾位正好來嘗個鮮。」
「行,依舊是二樓的老地方,沒人占了吧?」孫建羽一看就是這兒的常客,熟門熟路的就朝裡面走去。
「自然是沒人占的,您裡頭請,小的一會兒就上去幫您點菜。」夥計躬身把幾個人引進去,自個兒一溜煙兒地跑到櫃檯那邊,不多時便上來到屋裡,給幾個人都分發了溫熱的毛巾擦拭手臉,又點頭哈腰地問:「不知幾位公子和這位姑娘想喝點兒什麼?」
「吃螯蟹自然是該配黃酒才好,只不過荷花年紀尚小,還是給她來一壺薑茶好了。」孫建羽十分門兒清,倒是也不客氣,便逕自地點菜道,「你既說是新來了螯蟹,那便蒸幾隻來,再讓你們大師傅給燴上幾隻,最後上個蟹絨丸子湯,其餘的菜,最近可有什麼新菜?」
「回孫公子的話,我們大師傅新學的剝殼蒸蟹十分的不錯,是將那新鮮的螯蟹剝殼、取肉、取黃,但是仍都還放在殼中,然後放在生雞蛋上蒸熟,上桌之後如同個整蟹一般無二,但是爪腳盡去,也省了公子們和姑娘手剝之辛苦。」
孫建羽點頭道:「聽著倒也不錯,便嘗嘗這個好了,其餘的再來蝦油豆腐、三鮮筍炒鵪子、紅絲水晶膾和糟煨茭白。」然後又扭頭對荷花道,「這家店的辱糖薄荷蜜和二色灌香藕都十分不錯,點來給你嘗嘗。」最後說,「再來一碟桂花茯苓糕和一盤三層玉帶糕。」
荷花見他什麼都自說自話的安排好了,原本想說只四個人點的太多,可是看齊錦棠和博榮似乎對此習以為常,便把自己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手打txt 第一百七十四章 睹物傷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睹物傷情
這會兒還沒到晚飯的正經時候,所以店裡的人並不多,菜式也都很快地送了上來,孫建羽便招呼道:「你們都莫要客氣,這會兒不好意思吃可就是自個兒虧待自個兒了」
不得不說,這酒樓的飯菜做得當真是很有水平的,端上來的菜式都是精緻美觀,色香味俱全,荷花盛了一勺蝦油豆腐,果然味道很是不錯,看來這孫建羽也是個懂得享受的人。
今日的主菜是螯蟹,不多時夥計便把剝殼蒸蟹、燴蟹和蟹絨丸子湯一道端了上來,荷花發覺這個剝殼蒸蟹果真是瞧著不錯,在外用餐也免了自己剝螃蟹的麻煩和不文雅。
齊錦棠先給荷花取了一隻放在盤中,然後囑咐道:「蟹子性寒,我們喝酒還不礙的,你這薑茶多喝點兒暖暖胃。」
孫建羽見狀不免笑道:「人家正經的大哥都還沒關照呢,錦棠你倒是囑咐的周全。」
「……」齊錦棠聞言面上也不免一赧,但手下沒停地給荷花倒了杯薑茶,「荷花打小也算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誰囑咐還不都是一樣。」
博榮沒什麼察覺地道:「當初荷花出生還是錦棠去給踩生的呢,荷花識字念書也都是跟著他學的,說起來倒是比我這個親大哥更像個做哥哥的樣子呢」
孫建羽聞言露出個神色奇怪的笑容,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桌上眾人都是先吃的蒸蟹,孫建羽倒也是利索,第一個吃完把蟹殼丟開,用手巾擦擦手然後有些鬱悶地說:「這吃蟹最煩的就是吃過之後手上總會有些個腥氣,少不得讓人厭棄。」
荷花聞言便道:「叫夥計進來問問,店裡若是有蘇子葉或是jú葉,煮了湯來洗手,便可去了那蟹子的腥氣。」
「你這又是哪裡瞧來的?可是有出處?」孫建羽聞言好奇道。
jú葉洗手倒是以前從紅樓夢中看到的,不過這會兒自然是沒法說起,至於蘇子葉,似乎是挺齊錦棠提過的吧,她便又如往常一樣,一併的都推到了齊錦棠的身上道:「我也是以前聽錦棠哥說起過,便記得罷了」
齊錦棠見狀只好含混地道:「我也忘了什麼閒七雜八的書上看到的了,左右也都是好幾年前了,那時候在家閒來無事,倒是翻看了不少雜書,你若是問典故,我一時還真是說不出來了。」
孫建羽尋了夥計來蘇子葉和jú葉,分別煮了水端上來,眾人各自洗了手,讓小二講螯蟹等物撤去,才坐著一邊說話一邊吃菜,荷花見他們三個推杯換盞的,酒量瞧著倒都是不小。
晚飯吃的賓主盡歡,從酒樓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夜色籠罩,只不過各個店鋪的燈光和路邊攤販的燈籠,把整條街照得通明,齊錦棠下樓的時候故意落後了一步,輕聲道:「這回可是被我當面的抓到了吧,有個什麼事兒就都只管往我身上推?看樣子倒是做得很是嫻熟了,想來我也是背了許多回的黑鍋了吧?」
荷花一抿嘴道:「左右你也不會出賣我的不是,再說識字是你教的,念書是你教的,書也許多是找你借的,你這黑鍋背的也不冤枉不是?」
「罷了,著實是拿你沒法子」出了酒樓之後齊錦棠就很是自然地抓住了荷花的手,「夜市上人多,莫要被人擠散了。」
荷花手上一熱,許是齊錦棠今個兒喝了酒的緣故,掌心比平日似乎熱得厲害,細細想來,似乎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有抱著自己的喜歡,後來年紀大了些便是牽著手,反倒是博榮似乎沒有這個習慣,直到自己被人搶走之後,才開始格外地注意和回護起來。
城裡的夜市其實也就是賣吃食和宵夜的地方,聽說平常都是會一直熱鬧的三更方都散了去,如今因為快要到八月十五,出來嬉玩的人多起來,各種手藝人、雜耍的藝人,一路的走過去還見到賣頭面、帽巾、梳篦和日常用物的,俱是廉價粗劣的,但是在夜裡燈光下有的瞧著還是有幾分光彩的,加之價格著實便宜,生意似乎倒也不錯。另外還有占卜、賣藥、叫賣故衣,剪紙花之類的,整條街上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果然是熱鬧無比。
荷花雖然平時也進城,但都是白天裡,而且也沒有眼前這般的熱鬧,尤其是許多早就失傳了的老手藝,更是讓她瞧得目不暇接,齊錦棠便由著她四處地去看,時不時地問一句要不要買,荷花一律都搖頭,這種東西她也不過就是瞧個新鮮,真買回去不能吃不能穿的,不過是浪費錢罷了。
再往前走竟瞧見個在夜市里擺攤子掐鐲子的,一根根銀絲在那人的手下柔順的如同女兒家手裡的絲線,怎麼擰怎麼是的,不多時一個絞絲的銀鐲子便掐出來了,倒是也圍了好幾個人給孩子買。荷花看得停住了腳步,想當初自己手上也有這麼一個絞絲的鐲子,聽人說是自個兒親媽是南方人,這鐲子是當初家裡一代代傳下來的陪嫁,也是古時候純手工掐出來的,雖說不如現代的工藝那麼勻稱整齊,但是那種許多人戴過的淡雅潤澤的感覺卻讓她愛不釋手,更何況還是母親留下的念想,當初莫名的來到此處,那鐲子如今也不知流落何方了。
齊錦棠見荷花盯著那掐絲鐲子的發呆,眼中甚至還泛起了點點淚光,不由得擔心地問:「荷花,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