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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小秀和香糙不熟,只知道是方氏好姐妹的女兒,見她進來忙要下地招呼。

    香糙趕緊攔住小秀道:「嫂子,你快坐著,你如今是有身子的,可不敢亂動,荷花不是也說,我又不是什麼外人,剛才敲門也不過是怕你是不是在歇著。」

    荷花對香糙的突然到來有些警惕,因為她跟小秀怕是只有過一兩面的相交,不知道她今天的來意到底是什麼,一回頭見小秀有些茫然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她便忙上前介紹道:「大嫂,這個是王嬸子家的大女兒香糙,就是虎子的大姐。」

    「哦,我見是見過幾回,不過卻是人和名字對不上,只記得是娘好姐妹的女兒,生得怪好看的,一直就不知道叫啥,這回可算是記住了。」

    「嫂子太客氣了,是我平時都很少出來走動,所以才跟大家都很是生疏的。」香糙在炕上坐定道,「其實今個兒來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拿來幾件兒我自己做的針線,我也知道嫂子如今有身子不能針剪,所以若是嫂子不嫌棄我的活計,就留著用用。」

    香糙說罷從拎著的籃子裡拿出一雙繡鞋道:「這雙鞋子是做得稍微大些的,當初我娘懷著虎子的時候,腳就經常有些腫脹,當時請郎中去看來著,說是有身子的到最後幾個月都有這樣的,那時候我娘平時穿的鞋子都穿不進了,還特意去買的大鞋子,所以我尋思著,先給嫂子預備著,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這兒還有幾件小孩子的肚兜,還望嫂子不要嫌棄我的手藝不好。」

    「呦,瞧著針線做得,針腳這麼細密,這樣的都要嫌棄的話,那我自己以後就也不要動針線了,我自己的那些可更是沒法看了。」小秀接過來一個個攤開看了,每個肚兜上的花樣兒還都不一樣,也能瞧得出有男娃娃的也有女娃娃的,便拉著香糙的手道,「真是讓我心裡慚愧,我都叫不出妹子你的名字,可你偏生還這麼惦記著我,特意做了東西給我。」

    「嫂子這話就說得太外道了,我娘自己一個人拉扯我們姐倆,就靠著一點家底兒和平時做繡活賺錢,若不是嬸子時常的幫著我們,我家早就不知道是啥樣了,如今虎子還在這兒跟荷花學念書,我們全家都特感激你們,我也沒有什麼別的本事,就是從小學針線,如今這針黹還算能拿得出手,不值得什麼錢,只是為了表示點兒心意,只要嫂子不嫌上不得台面,那我就心滿意足了。」香糙平時在外頭都極少說話,今個兒說了這麼一大套的話,幾乎都要把臉憋紅了,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

    荷花見狀忙勸道:「香糙姐,瞧你今個兒這是咋了,就算沒有咱們兩家的這份兒交情,鄉里鄉親的幫個忙也都是應當應份的,更何況咱們兩家的交情可是從我娘和王嬸子小時候就開始的,大家都知道你針線好,你有心給我嫂子做東西,我們自然也都歡歡喜喜的收下,也不會跟你客氣,可你說這什麼感激不感激的話,可就是格外的生分了,若是讓我娘聽見,看她不得訓你的」

    香糙扯著帕子擦擦眼淚道:「是,荷花說得是,我平時很少說這麼多話,今個兒覺得跟嫂子投緣似的,一下子說的多了反倒是說錯了話。」

    小秀拉著香糙的手道:「快別這麼說,不過香糙妹子,你這麼總悶在家裡也不是啥好事,總得有個啥小姐妹的,一起做個活兒、說說話兒的才好。」

    「我娘嫁過來之後,我很小的時候姥爺、姥娘就都去了,後來虎子生下來之後,我爹又走了,村里人都說我娘是掃把星,說我是小掃把星,如今我爺奶那邊跟我們都沒有聯繫,若不是還有虎子這個弟弟在,爺奶還算顧念著我爹的香火,怕是早把我們娘倆攆出去了,我上哪兒去找人一起說話做活兒呢」香糙說著又擦擦眼淚道,「也就只有嬸子和茉莉、荷花她們不嫌棄我,但是她倆還都沒出門子,我怕跟我走的近了被人說閒話,也就不常過來坐。」

    「瞧你這話說得,讓我這心裡頭都跟著難受。」小秀聽得也有些感傷起來,拍拍香糙的手道,「以後悶了就來我這兒,左右我是嫁了人的,也不怕別人說什麼話,你博榮哥總是不在家,家裡的人也都各有各的事兒忙,你過來跟我也是個伴兒,還能照看著虎子,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香糙聽了這話還是有些猶豫地說,「這樣好麼?」

    「有啥不好的,就這麼說定了,沒啥事兒的時候就多過來,總在家裡悶著,好端端的人都得悶出病來。」小秀拉著香糙道,「你若是不嫌棄我這兒,就得常來,聽見沒?」

    荷花見狀看向香糙,總覺得她今個兒這麼一反常態的積極就很是讓人生疑,但是若說她有什麼企圖,連荷花自己都覺得不可能,認識香糙這麼幾年,她簡直就是個比芍藥還要安分的人,芍藥的安分是表面的,其實心裡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也喜歡學新東西,但是香糙的安分是從內到外的,是那種完全的隨波逐流,聽從著別人的安排過自己的生活的人,若是說她接近小秀是有什麼目的,荷花還真是不敢相信。

    這會兒見小秀和香糙聊得熱絡,荷花自然是不好多說什麼,不過心裡卻是惦記著,以後應該多過來瞧瞧,莫要真出了什麼事情自己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一連幾日,香糙都來家裡陪著小秀說話,一般都是小秀打絛子,她在一旁做針線,而做的也基本都是給小秀肚子裡孩子的東西,小衣服小鞋子之類,沒用上兩天,兩個人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方氏見到王寡婦還忍不住地夸道:「你家香糙可真是個好閨女,過來照顧我家小秀可是幫我省心了不少,不過你也跟她說,你家平時靠她做針線也好歹算是一份進項,別總顧著給小秀的孩子做東西,也得顧著家裡不是。」

    王寡婦自然跟方氏一樣,覺得女兒是為了感激方氏的恩情才去陪著小秀,幫小秀做針線,見方氏這麼說忙道:「這是她自己的一些心意,可不是我教她做的,由著她去吧,孩子大了不由娘,管不得那麼多的。」

    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的,只有荷花一天天過得總有些疑神疑鬼,經常拿著撐子過去陪著一起做活,或者找香糙請教針線,一時間把方氏歡喜的不行,在她眼裡荷花什麼都好,唯一就是不喜歡學針線讓她頭疼的不行,如今瞧著因為香糙到家裡來做活,連帶著荷花都跟著對針線上心起來,更加覺得香糙這孩子是越發看著喜歡了。

    就這樣,很快就到了七月半的鬼節,全家人吃過晚飯,祭拜了祖先,然後把供品、酒水、香燭、長明燈等都在供桌上擺好,全家人就都各自散了回家,祝老爺子和老祝頭、楊氏也都回屋躺下了,因為根據民間的傳說,半夜的時候是先人回來享受供品的時候,若是這時候有人出去,活人的陽氣會衝撞了先人的陰氣,這樣不是冒犯了先人,就是活人會因為受不了陰氣而生病,所以都早早的關門閉戶回家去了。

    荷花惦記著跟齊錦棠的約定,跟博榮悄悄打了個招呼,便自己半路溜走了,兩個人在約好的地方碰頭之後,就沿著江邊一路往上遊走,最後選了一處背後是樹林,淺灘比較寬,上游的河道比較直的地方,兩個人坐在石頭上等著上游放燈。

    荷花見時候還早,仰頭看著天上又圓又大的月亮道:「錦棠哥,人都說今晚是鬼門大開的日子,你不怕晚上遇見鬼嗎?」

    「你信這世上有鬼嗎?」齊錦棠偏頭問荷花道。

    「我自然是……」荷花剛想說自己不信,但是又突然間猶豫起來,她連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都不知道,又怎麼還能繼續堅持做一個無神論者,停頓了片刻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也許當真會有許多咱們看不到的魂魄,跟咱們一樣也存在於世間呢」

    「若這世上當真有鬼,我倒是很願意見上一見。」齊錦棠笑笑說,「不過不管怎麼說,鬼神之說還是有一定的好處的,讓人相信有生死輪迴,有因果報應,至少會讓人在行善還是作惡有所猶豫和抉擇,會讓惡人少一些,好人多一些。」

    荷花扭頭剛要說話,忽然就看見上游忽然多了許多亮光,星星點點如無數螢火蟲一樣,向著自己蜿蜒流淌而來。

    手打txt 第一百六十章 林中幽會

    第一百六十章 林中幽會

    大過年的,小無終於還是華麗麗的感冒了,剛從天津回來到東北果然還是吃不消這零下十幾二十度的氣溫,今天頭昏腦脹的,只有這麼多更新了,希望吃了藥睡一覺會好起來,麼麼大家,元旦快樂臘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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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棠哥,快看,上游放燈了」荷花跳起來指著上面道,「果然好漂亮啊」

    「是啊,我記得小時候我爹帶我來看過放燈,那一年是上游因為求雨所以了一場很大的法事,十里八鄉的人都趕去放燈,那晚整條江看上去,那才真叫是疑似銀河落九天,星星點點的都是河燈的光亮,所以雖說我那時候年紀不大,但還是深深地記在了心裡,這回聽說上游放燈,就想著叫你也一起出來看看。」

    荷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兩邊的山野和樹林都是黑壓壓的,只有江里各種各樣的燈隨著水波蕩漾著朝下游漂來,燭火隨著擺動和夜風不住地晃動,江面也倒映著光暈,讓人分不清哪些是水裡的影子、哪些是水面的燈光。

    隨著河燈越漂越近,有些較大的都能看得清是什麼造型的了,荷花站在江邊愣愣地看著,覺得好像天地間就只剩下眼前這麼多的光亮,連想要讚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齊錦棠上前兩步,跟荷花並排而站,像小時候一樣十分自然地握住了荷花的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道:「這時候什麼都不用說,只要靜靜地看著就好了。」

    一盞盞或大或小的荷花燈從二人面前的江水中划過,朝著下游更遠的地方漂去。有一盞小燈被撞向江邊,擱淺在了岸邊,齊錦棠俯身將燈輕輕地推回到了江里,二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大大小小的燈慢慢地消失在視野中,直到最後一盞燈的光亮也消失了,荷花才輕呼了一口氣,好像剛才都在屏氣凝神,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

    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齊錦棠握在掌心裡,兩個人的手心都濕膩膩的,也不知是誰的汗水,她也忽然間發現,齊錦棠這一年身量越發的拔高了,竟然都已經比自己高出了那麼多,黑暗中瞧不清他是什麼表情,但是手心的熱度一陣陣的傳來,讓荷花意識到,如今跟小時候已經不一樣了,不再是那種孩童時候,能夠毫無顧忌的拉手或是被他抱著,頓時就覺得面頰發燙,心道幸好這會兒已經全都黑了,不然被他看到自己面紅耳赤的模樣,可就真是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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