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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方氏在一旁好生地勸慰了一番,又說第二天過來幫著弄番薯和洋芋,這才跟祝永鑫領著荷花起身告辭。
回家的路上方氏忽然道:「荷花,你是不是總覺得娘瞎好心,不分啥人都幫,跟傻子似的?」
荷花聞言吐吐舌頭在心裡道,傻子倒還不至於,但很聖母倒是真的,不過她哪裡敢當面說出來這話,只撓撓頭道:「娘那是心善,咋能說是傻子咧」
方氏又朝祝永鑫看去,祝永鑫自然是更不好說什麼,只是乾笑了兩聲。
「我打小也是苦日子過出來的,我爹年輕的時候是個好賭的,雖說地里的活計啥都不耽誤,但是賣糧賺得那點兒錢哪裡經得起他秋後出去賭,最要命的一年,摸了三把牌就把全家一年的口糧輸了出去。我娘是個性子急的,天天跟他哭鬧,但是他別的啥都聽我娘的,就這個賭戒不掉,最後我娘只能把家裡的房契、地契還有銀錢全都藏起來,但是他打著白條跟人家去賭。」方氏嘆了口氣道又接著說道,「我還記得那年我才五六歲的年紀,外頭冰天雪地的家裡沒糧下鍋,我爹領著個外地口音的人回家說是討債,我娘氣得說日子過不下去了,要收拾東西回家,結果我們幾個孩子都抱著荷花姥娘哭,那外地人一瞧家裡是這樣的情形,又聽說都斷糧好幾天了,就嘆了口氣拍拍我爹的肩膀頭子說;『兄弟,家裡都這樣了你咋還能有心出去賭?男人這輩子最要緊的是給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你如今這樣不覺得心裡愧得慌嗎?』那人說完從褡褳里拿出幾個餅子分給孩子,又留下了兩吊錢說是讓我們先把年過去,說那賭的銀子本來也是白來的,他也就不要了。那人一走就再也沒見到過,但是我就一直記著他,因為從那之後我爹當真就不再去賭錢了,家裡的日子也越過越紅火了,我爹走前還說,這輩子多虧了那個連名姓都不知道的大哥,不然整個家都得讓他毀了。所以我就一直覺得,人只要本性不壞,都是能改好的,咱家有能力就幫人一把,也許對咱來說不是個大事兒,在人家來說可能就是救命的事兒。」
祝永鑫聞言嘆了口氣道:「你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你爹似的,事兒若是都能像那樣發展,可當真是比戲本子裡唱得還離奇了,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為啥金不換?還不就是因為得來不易,大部分的還是改不好。我也不是阻著你幫人,當初咱爹背井離鄉的到齊家村,若不是有村里人的幫襯,也不能在這兒安家立業,鄉里鄉親咱力所能及的搭把手是應當應分的,可是咱得分咋幫不是?若是不管好壞一股腦地都幫著管著,你就是菩薩轉世也管不起啊」
方氏聽了這話沉默不語,荷花偷偷地朝祝永鑫豎了豎大拇指,老爹雖說平時不咋吱聲,但是關鍵時候說話還當真是有些分量的。
回家後把方二哥送走,荷花端著笸籮到後院兒添雞食,今年把雞圈圈在了林子裡,兩塊地方輪著給雞放風,這會兒正是開春兒的時候,各種蟲子格外的活躍,每天能刨些個活食兒吃,所以飼料也比以前用的少了些,而且營養也比只吃飼料要強不少。
茉莉也緊跟著出來幫忙,吭哧了半天問:「那啥,最後到底咋弄的?」
「把他家的苗賠給了人家,齊大嫂子說自家種些番薯洋芋就是了,娘說明天過去幫忙。」荷花一邊添雞食一邊道,「姐,我以前跟你說過啥,你總說我是門fèng里看人,不信人家能改好,今個兒你是自己瞧見了,還用得著我說什麼嗎?」
「我、我之前不也是瞧著他可憐,而且他說他以後不敢了,我看他說得挺正兒八經的,齊大嫂子人又挺好,誰知道會……」茉莉說著垂下頭去給水槽子裡添水。
「反正你以後離他遠點兒,不管你以前是什麼心思,如今你也瞧見了,就算你倆沒有輩分的問題,爹娘也不會許的,離著遠點兒也省得被人說閒話。」荷花說罷直起腰又加了一句,「再說他往你跟前兒湊合還指不定是存的什麼心思呢」
茉莉這會兒想起齊翔平曾經跟自己打聽過怎麼育苗,臉色也越發的難看起來,嘆了口氣道:「就算我本來有什麼心思,今天這樣我還能瞧不清楚嗎?」
手打txt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祝老爺子失蹤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祝老爺子失蹤
第二天去幫齊大嫂子家裡種了番薯和洋芋,荷花自家的蜀黍苗也差不多到了該移苗到田裡的時候,祝永鑫拉著耕牛去犁地,荷花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苞谷上面,如今已經破土而出的苞谷長勢喜人,祝老爺子還特意到田間來看了幾回,直夸祝永鑫會拾掇地,種得不錯。
今年開春兒之後,祝老三的表現一直還算不錯,地里的活計也都收拾得像模像樣,楊氏自然是喜得不住地說祖宗保佑,但是荷花家經過了齊翔平的事兒,對祝老三的浪子回頭也都持著觀望態度,反正如今與自家也搭不上關係,他能安分守己的種地最好。
博榮也知道今年是十分關鍵的一年,所以念書愈發的用功起來,每日早晨都起得大早去山上背書,連帶著博寧也越發的用功起來,家裡人瞧著都覺得十分的欣慰。
這天早晨起來,荷花和茉莉做好了早飯,把博寧和栓子都叫起來穿好了衣裳,博榮也拿著書本回來笑道:「荷花,你在山裡養雞,這回黃皮子沒招來,倒是把野鴨子都招來了,我剛才瞧見有野鴨子在雞舍前面吃食兒呢」
茉莉聞言跳起來要出去看,「那野鴨子的毛好看不?我還想弄兩個毽子呢,要是能抓住就好了。」
荷花聽了這話卻是有些皺眉,問博榮道,「大哥,你今個兒頭一次瞧見嗎?」
「嗯,前幾天沒見著,就今個兒瞧見了,所以覺得新鮮。」博榮不明白她擔心什麼,但還是照實地回答道。
「哦,沒啥,我就是隨便問問。」荷花朝後院揚聲道:「姐,今天先別放雞出來,先回屋吃飯。」
荷花一邊吃飯一邊絞盡腦汁地回憶以前的知識,她剛才聽博榮說起野鴨子,隱約想起以前小時候村里養雞,都會防著野鳥野鴨子的,似乎是因為會有什麼傳染病,但是具體是咋回事,她一時還真有些想不起來。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應該預防為主,吃過早飯荷花燒了兩大鍋的熱水,把所有的雞食槽子和水槽子全都燙了一遍,又在雞舍的周圍都撒了石灰粉,越發的覺得家裡應該抱條狗來養,跑去跟祝永鑫說這事兒。
祝永鑫滿口的應下,說去村里打聽打聽,看誰家最近抱小狗了,弄一隻回來就是。
荷花又在雞的飼料里少剁了些山上的糙藥進去,希望能增強雞群的免疫力,倒是被茉莉好一頓的笑話,說連雞都得吃藥,當真是養得稀奇。
但是就算荷花這麼積極地採取了措施,接連幾天還是撿到了一些軟殼或是畸形的雞蛋,連著好幾隻雞都顯出病態,荷花忙把病雞隔離出去,雞舍里也進行了好一頓的清理,每天晚上食槽和水槽內什麼都不留,全都收回來擱在倉房裡,白天餵食的時候再拿出去,如此一來才總算是把病情的擴散控制住了,那幾隻病雞自然也沒人敢吃,荷花讓祝永鑫找個地方燒了也就乾淨了。
家裡很快地就抱回了一隻黑色的小狗,菱形的耳朵在頭頂柔順的耷拉著,黑亮的圓眼睛濕潤溫和,被荷花抱在懷裡一副格外乖巧的模樣,讓荷花不禁問道:「爹,這狗能看門嗎?」
「嘿,你別看它這會兒乖巧,那是因為還是小狗,等長大些就看出厲害了。」祝永鑫打包票道,「這是你齊五叔去鄰村給你抱回來的,那家的母狗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看家好手,聰明得很呢」
栓子也湊過來到荷花懷裡去摸小狗,荷花乾脆把小狗放在炕上,看著栓子跟小狗滾做一團在炕上玩鬧,笑著道:「這小狗給起個名兒叫柱子吧,跟栓子的兄弟似的」
茉莉聞言呸了她一句道:「跟栓子是兄弟不也跟你是兄弟,你樂意當狗狗我可不樂意。」
荷花這才發現把自個兒也繞了進去,吐吐舌頭道:「那你說叫啥?」
「黑狗就叫黑子唄,有個啥值得琢磨的」茉莉的思維倒也十分的直觀簡單。
「這名兒起的可真不氣派」荷花不滿意道,「要不叫將軍得了,咱家以後就有個大將軍看門了」
祝永鑫無所謂地說:「隨你們咋叫,能看門就得了,一條狗有個啥好名孬名的。」
方氏端著個小盆兒,裡面用菜湯拌了點兒麵糊糊,擱在炕邊上,小黑狗撒歡兒似的跑過來,搖著尾巴吃得歡實,方氏笑著拍拍它的頭道:「大黑,好生吃,快點兒長大,以後好生給家裡看門。」
小黑狗的尾巴搖得更加歡實,荷花往炕上一躺道:「娘,好好的將軍被你叫成大黑了」
「啥?」方氏一頭霧水地問。
茉莉抿嘴笑著道:「沒啥,荷花又胡說咧」
「你該去你四嬸哪兒學針線了吧?」方氏說著從灶間拎出來個蓋著包布的籃子道,「這裡頭是剛才你香糙姐送來的鹹菜,我吃著味兒挺好的,昨個兒聽說你四嬸胃口不好,你拿去給她嘗嘗,看能不能開胃。」
「哦,知道了」荷花抱起針線笸籮,挎著籃子往祝老四家走,正好瞧見王寡婦迎面過來,忙招呼道,「王嬸子,去找我娘啊?」
「荷花這是幹啥去,我倒是想找你咧」王寡婦笑著道,「去找你四嬸學針線啊?」
「是呢,這不是香糙姐送來的鹹菜,我娘說好吃,讓我拿去給我四嬸兒下飯。」荷花把胳膊上挎著的籃子往上舉了舉道,「還得多謝王嬸子和香糙姐呢」
「謝啥子,你母親也總給我家送吃的。」王寡婦拍拍荷花的頭頂道,「趕緊去吧,我上你家跟你母親說話去。」
王寡婦快走幾步進了荷花家院子,揚聲道:「荷花娘,在屋裡不?」
祝永鑫聞聲起身出屋道:「她在屋裡呢,你進屋吧,我下地去瞧瞧。」
王寡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瞧,我一來倒像是攆你出門兒似的」
「不礙的,我本來也是要去薅地,就算你不來我也得出去。」祝永鑫扛著鋤頭出了院門。
王寡婦對荷花家都熟悉,進門打量了一下見方氏在西屋,就也過去直接坐在炕沿兒上說:「荷花娘,我這會是有事兒來求你了」
方氏正看著栓子跟大黑玩鬧,聽了這話忙招呼茉莉過來看著孩子,自己跟王寡婦往東屋走道:「你瞧你,咱麼多少年的姐妹了,有啥事兒還用得著說個求字兒?你直接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