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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老爺子聽了這話頓時熱淚滿眶,掙扎著起身兒,在炕上跪著對靈婆子道:「求大仙兒指點,求大仙兒化解。」

    那婆子早在私下得了祝大姐的錢,就是為了安老頭子的心來的,自然是滿口的答應,裝模作樣地在屋裡轉悠了一番,又拎著手裡的棍子四處搖晃,最後忽然渾身一震,人翻著白眼兒道:「身雖登仙路,心仍系兒孫,故土雖不舍,親情更難拋,三把墳頭土,供奉在堂屋,祖輩積陰德,照拂後世人。」

    念叨完了這幾句話,靈婆子忽然就又像是活過來了似的,只是精神顯得萎靡了不少,喘著氣問祝大姐她們:「剛才你家祖先上了我的身,都說了什麼你們可記得?」

    祝大姐忙道:「記得、記得。」然後把剛才的那幾句打油詩說了一遍。

    靈婆子聽罷長出了一口氣道:「老爺子,放心就是了,你家先祖是通情達理之人,而且現在已經得登仙路,並未為遷墳之事責怪你,而且還讓你取三把墳頭土供奉在自家屋內,能夠照拂後世兒孫。」

    祝老爺子聽了這話,眼神兒立刻就亮了起來,雖然還是噙著淚水,但是整個人的精氣神兒瞧著就跟先前不一樣了,一疊聲地道:「多謝大仙,多謝大仙。」

    靈婆子在祝家吃了一頓酒菜,摸摸嘴巴拍著懷裡的銅板,心滿意足地走了,祝老爺子趕緊道:「麼兒,趕緊按照先祖的交代,去取三把墳頭土回來供著,真是老天保佑,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老祝頭領著兒子們踩著雪上山取回了三把墳頭土,放在一個陶罐里供在了家中,祝老爺子的病也一天天地好轉起來,全家這回就都放下心來。

    荷花天天去祝老四那邊跟著林氏學針線,要說這個林氏當真是個溫婉賢惠的人,平時說話也是溫溫柔柔,從來都沒瞧見她著急似的,祝老四這回當真是百鍊鋼化做了繞指柔,在家連大聲說話都沒有,不管是幹活還是什麼,全都是樂呵呵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多幸福似的。

    祝老四是天天都挺美,可荷花卻是被這個針線難住了,這可不像她學繁體字那麼容易,一根繡花針拿在手裡還不如鋤頭聽話,練了好幾天fèng出來的針腳還是歪歪扭扭的。雖然林氏不住地安慰說剛開始是這樣的,可是荷花不服輸的勁兒卻是被激了上來,天天起早貪黑地練針線。

    方氏開始擔心她不好好學,如今見她這樣又開始擔心怕她累傷了眼睛,當真是怎樣都不省心。就這樣勤學苦練了小半個月,家裡開始準備過年的時候,荷花已經好歹能繡得不歪不斜,針腳也越發的細密起來。

    臘月二十三家裡送過了灶王爺,方氏熬糖坐了核桃糖,芝麻糖,晚上這會兒正在灶間弄油炒麵,荷花在炕上一邊做針線一邊看著博寧練字,雖說東廂給博寧和博榮都備了桌椅,但是博寧卻喜歡跑到荷花這邊來做功課,說有荷花盯著他更能專心看書。所以每到晚上,茉莉就抱著栓子到東屋或者乾脆去祝大姐的屋裡找留哥兒玩兒。

    晚上都拾掇好了,方氏把要交貨的油炒麵也都炒了出來,裝在洗淨曬乾的布口袋裡,收拾了灶間就給幾個孩子洗刷了塞進被窩,自己回屋跟祝永鑫說著話補了件兒衣裳,這才吹了燈都睡下。

    半夜裡方氏被外頭的什麼動靜驚醒,撐起身子側耳聽了聽又似乎沒什麼聲音,剛想再躺回去睡下,就聽到祝大姐家那邊傳來了敲盆的聲音,隱約還有孩子的哭聲,她嚇得趕緊把祝永鑫搖醒道:「孩子他爹,快起來,你聽大姐家那邊是咋了?」

    祝永鑫其實也是被敲盆的聲音嚇醒了,被方氏一推,一骨碌爬起來,套上衣服趿拉著鞋就往外跑,方氏舉著燈追出去,順手拎了柴刀給他,自個兒也拈了跟棍子壯膽,兩家中間的籬笆門從來都不關的,所以雖說外頭看著是兩家,裡面也跟一家差不多。

    只見祝大姐屋裡亮著燈,祝永鑫推推門還是反鎖的,就揚聲問道:「大姐,是我,出啥事兒了?」

    祝大姐在屋裡大聲喊道:「老2,你去房後看看,我咋一直聽見後頭有動靜咧?我也不敢出去看,別是有啥的野牲口從山上下來了吧?」

    祝永鑫聽說可能野牲口,攥緊了手裡的柴刀,舉著燈繞到後院一看,雪地里竟趴著個衣著單薄的人,瞧頭髮和衣裳還是個姑娘家,也不知道是凍僵了還是受傷了,只有一隻手機械地敲著牆。

    方氏大著膽子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姑娘已經都神志不清,只有一隻手還能動彈,趕緊搭著把人扶到前面。

    祝大姐這會兒也是起身兒出來,見扶回來的是個十來歲的姑娘,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趕緊先伴著把人抬進屋,擱在屋裡炕上又是蓋被子又是給措手搓腳的,方氏又去煮了熱湯給她灌下去,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總算是緩了過來。

    見姑娘微微地睜開眼睛,祝大姐儘量柔聲地問:「姑娘,你是哪兒來的啊?」

    誰知就這麼一句話就把那姑娘嚇得差點兒跳起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跑、跑過來尋親戚的,誰知道親戚家已經搬走了,我出了她家的村子又走錯了路,所以……就到了這地方……」

    祝大姐是什麼,哪裡會被她這幾句拙劣的謊話縮騙到,別不說,就這丫頭身上杭綢的衣裳,腳上一雙繡錦的木底兒鞋子,那個走親戚的姑娘家會穿成這樣。不過人家不想說她也不願再問,把熱湯擱在炕沿兒道:「既然這樣,路過就是客,你在我家歇一夜,明早起繼續趕路吧」

    次日一大早,荷花和茉莉正站在院兒里用青鹽揩牙的時候,就聽見外頭似乎吵吵嚷嚷的,博寧跑出去看了熱鬧回來說是什麼城裡的過來尋人,說是家裡的姑娘跑了。

    祝永鑫和方氏對視一眼,方氏快步到祝大姐屋裡又問那姑娘道:「你老實的說,你到底是個啥人,這會兒村子裡來了許多人在找人,你若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說,我們指不定還能幫幫你,你若是還是死咬著原來的說辭不放,那我們就也沒別的辦法了。」

    那姑娘一聽說外面找人,嚇得臉色發白,一個翻身爬起來,光腳跳下炕就跪下給方氏和祝大姐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道:「兩位大姐行行好,可憐可憐我,我是被人從家裡拐出來的,買到城裡那種、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四下都看得緊緊的,還要逼著我做、做那種事兒,好不容易這回瞅見個空兒逃了出來,我就是寧可死了也不會再跟他們回去了。」說著就扯開了衣襟兒給她倆看,白皙的皮膚上全是青紫的淤痕,有的地方還有牙印兒什麼的傷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祝大姐上前一步把衣裳給她扯上,嘆氣道:「真是作孽的。」尋思了片刻領著那姑娘到自家西屋,掀開炕上鋪的糙席和板子,露出裡面的空膛道:「這屋的炕還沒壘起來,就是擺了個樣子,你躲進去千萬別吱聲,一會兒來了人我去支應就是了。」

    那姑娘滿臉的淚水,想說什麼話卻也不敢再耽擱,趕緊鑽進去躲好,方氏幫著祝大姐把炕上鋪好,看著光溜溜的炕席覺得有些扎眼,從旁邊拎起個糧食袋子,全都倒在炕上鋪開了,然後扑打扑打身上才出了屋門。

    不多時果然有人來叩門,說是來尋人,領頭的人說話到還算是客氣,即便他嘴裡說:「若是方便就讓我們進去瞧瞧,若是不方便那也不敢打擾。」但是身後站著七八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任誰家敢說自己不方便。

    祝大姐抱著留哥兒道:「這位大哥要是想看就進去看看,只不過我就一個婦人家帶著孩子,在村里依傍著兄弟住著,您趕緊看完就出來,免得惹出什麼閒話,我在這村兒里可就住不下去了。」

    那人進屋四處都看了,甚至連炕琴的櫃門都拉開瞧瞧,又在地上各處跺了跺腳,似乎生怕下面有什麼菜窖之類的藏人的地方,外面那些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也把柴房、倉房還有菜窖都搜了遍,見果然是沒有,又去搜了荷花家裡,這才道了聲打擾,一群人迅速地離開了。

    等確定了人都出了村子,祝大姐才把那丫頭放出來,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也是個可憐的人,但是我這家裡也是有老有小的,你若真的只是個被拐了的姑娘,這會兒跑了也不該有這麼許多的人找你,所以我如今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也不管你到底要做什麼,這兒是兩身兒衣裳和兩吊錢,就算是咱們相識一場我送給你的,你拿著就趕緊走吧」

    那姑娘見狀又跪在祝大姐的身前,滿臉淚水地求道:「大姐,我求你了,他們已經搜了一遍肯定不會再來了,您就行行好把我留下吧,我也不知道他們為啥會來找我,但我真的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被拐進了那種地方,既不是紅牌也沒什麼大官兒瞧上,我就是趁著前晚我們樓子裡有人為了紅牌姑娘打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去拉架幫忙了,我這才得空逃了出來,我若是有一句瞎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那姑娘說著伸出雙手給祝大姐看,「您瞧我這手上的繭子,都還在呢,都是以前在家幹活留下的。」

    祝大姐一瞧她的掌心果然是有薄薄的繭子,一看就是抓鋤頭鐮刀之類磨出來的,心裡這才信了大半,也知道如今這樣的天氣和情況,把她攆出去幾乎就是九死一生的,若是村里人瞧見去報了信兒,怕是還要被抓回窯子裡繼續接客,那可就當真是做了大孽。

    那姑娘見祝大姐猶豫,俯身一個勁兒地給她磕頭道:「大姐,我在家小名兒叫枝兒,您就可憐可憐我,把我留下做個丫頭,只要給我吃住就行,家裡的活計我都會做,我以後伺候您和小哥兒,只求您別攆我走。」

    那姑娘見狀又跪在祝大姐的身前,滿臉淚水地求道:「大姐,我求你了,他們已經搜了一遍肯定不會再來了,您就行行好把我留下吧,我也不知道他們為啥會來找我,但我真的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被拐進了那種地方,既不是紅牌也沒什麼大官兒瞧上,我就是趁著前晚我們樓子裡有人為了紅牌姑娘打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去拉架幫忙了,我這才得空逃了出來,我若是有一句瞎話,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那姑娘說著伸出雙手給祝大姐看,「您瞧我這手上的繭子,都還在呢,都是以前在家幹活留下的。」

    祝大姐一瞧她的掌心果然是有薄薄的繭子,一看就是抓鋤頭鐮刀之類磨出來的,心裡這才信了大半,也知道如今這樣的天氣和情況,把她攆出去幾乎就是九死一生的,若是村里人瞧見去報了信兒,怕是還要被抓回窯子裡繼續接客,那可就當真是做了大孽。

    那姑娘見祝大姐猶豫,俯身一個勁兒地給她磕頭道:「大姐,我在家小名兒叫枝兒,您就可憐可憐我,把我留下做個丫頭,只要給我吃住就行,家裡的活計我都會做,我以後伺候您和小哥兒,只求您別攆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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