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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茉莉一邊咯吱一邊道:「看你還敢不敢,看你以後還說不說了……」

    「姐,我、我錯了,饒、饒了我這回……」荷花斷斷續續地討饒,忽然發覺茉莉猛地住了手,她趕緊掙脫跑到安全的地方,就覺得鼻尖兒一涼,抬頭一看天上已經滿布陰雲,午飯吃過還不到一個時辰,天色已經陰沉得跟平日裡點燈時分似的。雨點兒開始還矜持的緩慢優雅地落下,慢慢地就變得越發稠密起來,從開始的顆顆銀珠兒,漸漸連成一條條銀線。、

    茉莉伸手把荷花扯進後門,「傻愣愣的站在外頭瞅啥,沒見過下雨啊?」

    荷花伸手把額前打濕的碎發抿到耳後,「不知道三叔家的莊稼收起來沒有。」

    「管他家幹啥,早就叫他收他不聽,這會兒看她又賴誰,以後就得離他家遠點兒,免得有事兒沒事兒的都被牽連進去。」茉莉抓過毛巾給荷花擦拭頭髮,一時間似乎把荷花的腦袋當作了劉氏,使勁兒地揉搓了幾下,聽到荷花悶聲的抗議才回過神兒來,再低頭一看,荷花的兩個小抓髻早就被她揉搓的亂了套,撅著嘴頂著個亂雞窩似的腦袋,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把我頭髮弄成這樣你還笑」荷花白她一眼,自個兒把髮髻扯開想要重新梳起來。

    茉莉見狀道:「左右剛才也打濕了,你都散開我燒水給你洗頭吧,上回你按書上的方兒做的皂漿丸子還沒用過呢」

    「你不過就是想拿我來試試看吧?」荷花沖她吐吐舌頭,不過還是聽話的散開了頭髮,躺到炕上只把頭探出炕沿兒。荷花家裡平時都是用淘米水洗頭,不過她始終不太習慣,偶爾跟齊錦棠嘟囔過兩句,他便記住了,不知道哪裡搜羅來的幾個洗頭的方兒,荷花見這個最為方便,就去郎中那邊買了白菖蒲末、槵子皮末、胡餅霜等物,回來後和了皂角漿,跟茉莉一起團了二十幾顆皂漿丸子擱著,結果這陣子農忙就給拋到腦後去了,茉莉去燒了熱水,兌到溫度合適,取了一顆皂漿丸子,給荷花濕了頭髮之後,用那丸子往頭上塗抹幾下,那丸子沾水就化得粘稠如皂液,往頭上塗抹倒也滑潤,把頭上都揉搓乾淨之後,又換了兩盆水沖洗乾淨。

    荷花自個兒挽著還有些滴水的頭髮,覺得入手柔順,很是歡喜地說:「大姐,你躺下我也給你洗洗?」

    姐妹二人互相洗了頭髮,用干毛巾擰去多餘的水分,披散在身後等著晾乾,栓子也湊趣地過來抓著荷花的頭髮把玩。茉莉一時興起,說也給栓子洗洗,卻被方氏攔下說家裡還沒架火,秋雨的時候最陰寒,小孩子洗頭容易受風,於是只得作罷。

    荷花頭髮沒幹只能在屋裡呆著,就乾脆抱著栓子教他說話,栓子如今已經馬上要滿周歲,發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不過還只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蹦,說不出個整句的來。荷花抓著他的手點點茉莉教他說大姐,然後又點點自己說二姐。

    栓子就也有樣學樣地,伸手指指茉莉說:「姐」又回手指著荷花說,「二」

    「……」荷花滿頭黑線地結束了這個讓他區分大姐二姐的艱巨教學,乾脆又指著屋裡的物件開始教他說:「炕琴、板凳……」

    茉莉坐在炕沿兒上一邊擦頭髮一邊問方氏:「娘,再過幾日就是栓子周歲,你跟爹商議了咋過不?」

    方氏聞言先是一愣,嘴裡念念叨叨地自個兒掐算著日子,然後一臉恍然地說:「還真是,再過八天咱們栓子就該度晬了,等晚上你爹回來咱好好合計合計,還得去請你姥娘他們過來,今年收成不錯,咱們也好生熱鬧一回。」

    她說罷過來抱住栓子親了兩下道:「你這小東西還真會挑日子生,找了這麼個秋收後的閒日子,家裡又有錢兒又有空的,都來給你熱鬧熱鬧。」

    荷花一聽說周歲,立刻道:「還得準備東西給栓子抓周」

    「咱們鄉下人,抓什麼周,又不是人家高門大戶的公子哥兒。」方氏聞言反對道。

    「雖說就公子哥兒才能抓周?栓子也是咱全家的心肝寶貝兒,不比人家公子哥兒缺胳膊少腿兒的,咱就抓周,到時候抓個大元寶,以後給賺大錢、做地主。」

    方氏笑得朝荷花輕拍了一巴掌道:「人家都盼著以後有出息、做大官,瞧你那點兒的志氣。」

    「好,那以後咱家栓子做大官兒,我給爹娘賺錢做地主。」荷花笑著改口說。

    娘們兒幾個正在屋裡說笑,議論著該拿什麼東西出來抓周用,博源忽然一身雨水地跑進來,哭得上不來氣兒地叫:「二嬸兒……哇……」

    方氏忙放下栓子,扯了個干手巾過去一邊給他擦拭臉上的雨水一邊問:「博源,咋了,有事兒慢慢兒說。」

    「二嬸兒,你、你快過去看看吧,我、我娘要不行了」博源臉憋得通紅,憋出這麼一句把眾人都驚得呆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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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打txt 第六十五章 上門討債

    第六十五章 上門討債

    方氏手裡的手巾驚得掉到了地上,第一反應就是推了博源一把道:「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許瞎說,我晌午前還瞧見你母親咧,好的很,哪裡就要不行了?」

    博源放聲大哭,斷斷續續地說:「我、我也不知道,我爹說、說我娘要不行,讓我來叫、叫嬸子去。」

    聽說是祝老大說得話,方氏這才當真害怕起來,把博源往茉莉那邊一推道:「你看著弟弟,我去看看你大娘。」

    荷花見狀也跳下炕,抓起門後的桐油傘也跟了出去。

    到了祝老大家門口,跟楊氏和祝大姐幾乎前後腳地進了屋,也顧不得腳下有沒有泥,都涌到裡屋去問到底是咋回事兒。

    李氏躺在炕上,臉色難看得很,尤其是那眸子都跟蒙了一層死灰似的,半分都瞧不出什麼生氣兒來,跟上午瞧見的時候判若兩人。

    幾個人見狀都唬了一跳,忙問祝老大這是咋回事兒,祝老大也一臉死期將至的模樣,抱著頭蹲在地上,被問了半晌才扯著她們到外屋道:「原本早晨還好端端的,上午搶著把地里最後的活兒忙完了,吃過晌午飯她說要歇會兒,結果沒多大一會兒就說後腰疼,然後起來小解就有血,這、這還不是要完了?」

    楊氏一聽就慌了神兒,晃了晃身子就靠在了方氏懷裡,還是祝大姐稍微冷靜些,問:「不會是正趕上小日子吧?」

    祝老大搖搖頭道:「我也問她來著,她說不是,就這麼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人就躺下起不來了。」

    荷花在一旁也聽得分明,李氏平時雖然自己說身子不好,但多數都是為了逃避幹活,只在家裡呆著慣了,突然間日夜的搶收了幾日,若是引起血尿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她對這方面也沒有經驗,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去看病才是正經。

    見幾個大人都圍繞著病情說來說去,她忍不住道:「咱家又沒人懂這個,還不趕緊帶大娘去城裡看病,你們能商議出個啥來?」

    祝大姐第一個回過神兒來,忙道:「荷花說得對,咱們幾個都急糊塗了,不管咋的先送人去瞧大夫。」她麻利地吩咐道,「大哥你去李家把這件事兒跟你岳丈先通個氣兒,然後把他家那個帶車廂兒的牛車借來,我跟弟妹去屋裡給她拾掇拾掇,荷花,去喊你爹過來,陪你大伯去城裡。」

    折騰了半晌,最後祝老大和祝永鑫輪換著趕車進城,祝大姐跟著去照顧李氏,家裡兩個孩子就暫時擱在楊氏那邊住著。

    因著李氏這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老三家的莊稼收沒收上來,就被大家拋諸腦後,雨接連下了幾日才挺,又得等著場上晾乾,又等了幾天,這才把老大家的蜀黍翻出來晾曬,方氏這才想起來去問劉氏:「你家要不要用場曬糧食?」

    劉氏在家憋了好幾日的火氣,見方氏來問頓時就發作出來,「你們誰眼裡還有我家的人,我們就是在家裡氣死餓死了,你們怕是也得等那屍首臭了才能發覺,還假惺惺的來問個屁」

    方氏莫名其妙的就吃了頓排頭,朝劉氏亂糟糟的頭髮上瞥了一眼,也沒給她臉面地說:「我這會兒是幫大哥家曬蜀黍,不過好心來問你一句,你若是曬我們就給你騰挪出地方,你若是不曬便作罷,哪裡來的那麼多個死啊活啊的廢話」

    「曬、曬個屁」劉氏抓狂地嚷道,「莊稼都讓雨水泡了,還曬個啥」

    方氏這會兒也瞧見了屋裡炕上還堆著莊稼,想必是拿回來在炕上烘乾來著,心裡只覺得可惜了那些個蜀黍,對劉氏卻沒有半分同情地說:「我家老早就過來跟你說讓收莊稼,是你家偏生不聽,這下都泡在地里,難道還能怪誰不成?當初鬧分家你鬧得也是歡騰,如今一分了家就瞧出來,當初誰家幹活多,誰家偷jian耍滑的了吧?如今咱們分鍋分灶的自過自的,我家好心提點你們幾句那是我家積德行善,若是半分都不管你們,也沒人能說出我家一個不字兒來,所以你也少拿我當個軟柿子來拿捏,平時不答理你是不想鬧得家裡不和,你也別太蹬鼻子上臉的。」

    劉氏第一次見方氏這般樣子,一時間連反駁都沒回過神兒來,由著方氏把她數落了一頓轉身兒離開,等想還嘴的時候人老早就走遠了,她氣得回屋想要尋別人的短兒,見祝老三不在家就問芍藥:「你爹又死哪兒去了?」

    芍藥怯怯地搖搖頭表示自個兒不知道,並且條件反she地朝牆角挪去,劉氏這副樣子她見得多了,每次都意味著想要找人做出氣筒,若是祝老三在家,倆人吵幾句也就過去了,但這會兒祝老三不在,十有八九就是要著落在自己身上。

    劉氏見芍藥話也不說只往後躲,果然一腔子火兒都朝她去了,上前揪住她的耳朵罵道:「你躲什麼躲?我是你親娘,你躲著我?你個吃裡爬外的下作坯子,想躲到哪兒去?去你二伯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人家還有洋芋蛋子吃,上回那個洋芋吃得你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了,是不是恨不得自個兒是她家的?」

    芍藥一邊哭一邊道:「沒有,娘,我沒想去他家……」

    「你長本事了啊?還敢頂嘴?」劉氏氣得又往芍藥身上狠掐了兩把,還覺得不夠解氣,拎著芍藥的耳朵坐在炕沿兒上喘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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