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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9:56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中午吃得太飽,所以荷花一路溜達著繞了個大圈子才往山上去,卻意外地瞧見齊錦棠已經在樹下,正捧著本書看得出神兒,直到荷花走進了才聽到腳步聲。

    「怎麼,你母親又回你外祖家了?」荷花歪頭問道。

    齊錦棠往旁邊挪挪身子讓荷花坐下道:「是,明個兒是我大舅的生辰,我娘提前一天回去幫著張羅張羅。」

    「那你明天是不是也能出來?」荷花聞言眼鏡亮晶晶地問,「我想找你借幾本淺顯的書看看。」

    齊錦棠心裡先是一喜,聽到後面的話笑容中不免多了兩分無奈,歪著頭問:「你就沒啥別的想跟我說?」

    荷花眨巴著眼睛,很迷茫地看著他問:「說啥?」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雙手一拍道,「對了,上回送給你母親的東西她喜歡嗎?」

    「喜歡,那甸果弄得我也很喜歡吃。」齊錦棠覺得自個兒拿荷花實在沒了法子,只能含蓄提醒地問道,「你給我娘買東西的錢哪裡來的?」

    荷花這才明白過來他要問的是什麼,伸手推他一把道:「你這人,要問啥還不直說,咋也學會拐彎抹角的?」

    「我也是聽我爹說起才知道的,那起人在各地都經常犯案,上回抓到的那些人都已經處死了,雖說現在看見你好端端的,但是我一想到你當初被搶走了,就還是覺得後怕。」

    「都過去的事兒了,提來幹啥」荷花不當回事兒地擺擺手道,「我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出事的。」

    「我看你心裡除了莊稼就沒別的東西了吧?」齊錦棠笑著打趣她道。

    「誰說的,當然有別的,有爹,娘,大哥,大姐,博寧,栓子,還有好多人呢」荷花一邊板著手指頭數給他聽,一邊偷偷用餘光去瞄他的神色,見他越聽臉兒越垮下來,不禁哈哈笑出來道,「自然還有你。」

    齊錦棠臉上裝作不在意,但還是偏頭說:「還算你有良心。」

    他那種小孩子耍脾氣的模樣,把荷花逗得笑個不停,好不容易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道:「你喜歡吃那甸棗子,我家裡還有後來自家做的呢,我明個兒給你帶來一罐。」

    齊錦棠聞言忙道:「不用了,家裡的還沒吃光呢,我娘見我愛吃,就都擱在我那邊了,我每日當個玩意兒吃,哪裡吃得多少,再盛來還不浪費了。」

    「那倒也是,你若是吃沒了就寫條子找我要。」荷花沒聽出他那麼急急地拒絕有什麼不妥,卻也沒再堅持要給他帶一罐來。

    手打txt 第六十章 入秋

    第六十章 入秋

    每每回到天津似乎都會例行的感冒,這次回來一周無事正偷著樂呢,但是事實證明,樂極生悲的事兒常常發生……到底還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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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一過,北方的天氣就開始涼慡了下來,雖說中午的秋老虎還有些毒辣,但是早晚已經開始有了些許的寒意。荷花自來就怕冷,所以早晚進出都早早地套上了袷衣,只不過她身量纖瘦,倒是也瞧不出臃腫。

    自那次被搶走的事兒之後,方氏對荷花似乎又比以往更多了一分憐愛,見她怕冷就早早地開始攏了個火盆兒,每晚端到炕上給荷花暖了炕席和被褥才拿下去。饒是這樣,荷花早晨也都要比夏日裡多賴一小會兒,等到露水差不多下去了才肯起來,茉莉笑話她就是個窩冬的貓兒,乾脆給她尋個雪窩子冬眠算了。

    剛剛入秋,荷花家提前育苗的幾畝蜀黍就已經基本都開過花,進入了最關鍵的灌漿期,原本都支棱朝天的穗兒也漸漸低下了高昂的頭。

    因為灌漿期間需要許多的營養和光照,所以荷花早早就準備了積好的肥讓祝永鑫都上到了地里,最近的天氣艷陽高照的,光合作用不成問題。但是荷花扳著指頭算算,似乎已經好多天沒下過雨了,趴在炕沿兒上道:「爹,今個兒開渠放點兒水濕濕地吧,我算著好久沒下雨了。」

    「嗯,知道了」祝永鑫應著,然後回頭對方氏道,「我昨個兒聽老四說,方莊子那家想讓梅子秋後就嫁過去,你這幾日抽空去問問娘,有啥要咱置辦的,或者直接出錢也行。」

    「你放心吧,這樣大的事兒還用得著你囑咐,我自然會去跟娘和大姐商議的。」方氏在圍裙上擦擦手上的水,找個乾淨的包布裹了兩個餅子,出去塞給祝永鑫道,「秋後的活兒忙,我去娘那邊看看,商議個條條框框的出來以後就去地里幫你,咱家這回兩批蜀黍間隔了不少時日,還算能稍微錯開些。你幹活悠著點兒,如今也都是快奔四十的人,一口氣兒幹得狠了當心累著。」

    「你今個兒這是咋了,平常也沒見你說這些」祝永鑫被方氏突然間溢於言表的關心弄得有些抹不開。

    「你這人真矯情,關係你一句還不成了?」方氏白他一眼道,「趕緊下地去吧」

    荷花這會兒也從被窩裡鑽出來,手腳麻利地收拾好被褥,跳下炕道:「娘,我跟你去奶那邊。」

    「商量你小姑的事兒你去幹啥」方氏把擱在鍋里溫著的粥和餑餑端出來,「先過來吃飯。」

    「我跟去聽個熱鬧唄,大姑嫁人我都沒趕上呢」荷花接過還溫熱的早飯,擱在桌上然後回身兒摟住方氏的脖子道,「娘,你最疼我了」

    方氏輕捏她的腮幫子道:「天天就會給我灌迷魂湯,你樂意去就去,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我先去了,你自個兒吃好了來尋我。」

    荷花狼吞虎咽地吃了早飯,把碗往桌上一推,努力咽著最後的一口餑餑,對炕上做針線的茉莉含含糊糊地說:「姐,你幫我收拾了,我趕緊走了。」

    「火燒屁股啊?」茉莉嗔道。

    「我去聽個明白,等你要嫁人的時候說給你……」荷花話沒說完,就覺得腦後勁風將近,忙一矮身子,繡花的鞋墊兒越過她的頭頂砸在牆上,她朝後面做了個鬼臉兒,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老祝頭那邊院兒里跑去。

    一進院兒就見芍藥在廂房門口,手扶門框滿眼羨艷地看著自己道:「荷花,看你跑的飛快真好。」

    荷花的眼睛朝下一掃,見芍藥已經穿上了小腳的弓鞋兒,不由得覺得自己雙腳一陣發緊,又覺得她著實可憐,便開口安慰道:「只有鄉下人才是我這般大腳滿處亂跑呢,三嬸兒盼著你以後享福,才給你裹腳咧」

    屋裡傳來劉氏的大嗓門:「剛過年的時候就說給我們蓋房,到如今還是住在這院兒里,沒地兒做飯只能自個兒在院兒里搭灶,我跟孩子爹商議著,既然爹媽指望不上了,還不如自家攢錢蓋房,這會兒手裡緊巴著呢,哪裡有錢拿出來?」

    祝老四似乎只要一跟劉氏說話,言語裡就都帶著火氣:「三嫂你這話說得,兩個月前爹娘說給你們起房子,是誰說天太熱不好勞動鄉親們,這才商議著說挪到秋收忙完之後,趁著上凍之前就起來了,你如今這話說給誰聽呢?你要是不信就問大姐,爹娘早把給你們蓋房子的錢單獨的擱著呢」

    聽扯到了祝大姐身上,劉氏登時閉上了嘴,跟祝大姐一個院兒住著,她可是沒少吃苦頭。雖說祝大姐一門心思都撲在留哥兒身上,但是有大女兒的撐腰,楊氏比以前也硬氣了幾分,所以她也討不去什麼好處。

    李氏見她碰了釘子,抿嘴一笑這才開口道:「娘,小妹的婚事就是咱全家的事兒,不管是出錢、出人還是出力,孩子爹又是老大,我家都絕不含糊的。不過咱家好久沒辦喜事兒,我也不知道最近外頭各樣事物的行情如何,所以娘且說個數兒出來咱們聽聽。」

    楊氏見還沒說道錢,兩個媳婦就開始話中有話的,心裡就有些個不太樂意,一樣一樣的數著道:「咱家也不跟外頭誰家的有錢人比,只跟著俗令兒走,比照著當年給大姐兒置辦的,再稍微添些個也就是了。拿多了咱家沒那個錢,拿少了梅子嫁過去也寒酸,到時候丟的還不是老祝家的臉。」

    方氏給楊氏滿上杯中的水,柔聲道:「娘,都需要啥你說就是了,都是自家的兄弟姊妹,誰也不會虧待梅子的。」

    「夜淨、子孫盆、長明燈自然是少不得的,合歡被褥、炕琴、炕櫃、桌椅也都得置辦,另外還有杯碗盆碟什麼的也得備一套才好……」楊氏就把自個兒這些日子心裡盤算著的一一給媳婦們念叨著。

    還沒說完就被李氏打斷道:「娘,你就估摸個價兒,咱各家拿銀子就是了,至於弄個啥樣的,咱肯定都得可著梅子喜歡不是?要說如今這東西,那價兒可是一天一個樣兒,想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那嫁妝也算是體面了,可也不過才五吊錢,可是前幾日聽我娘說,她娘家那邊一個遠房的侄孫女兒出嫁,家世就跟咱家相仿的,只按照鄉例置辦的,就花了足足十吊錢,可當真是沒法比嘍」

    楊氏原本是想說除了擺酒一共用十五吊,因為祝大姐說她也出一份,所以每家不過三吊錢,但是被李氏這話一堵,若是再說十五吊,肯定就會顯得自己說的太高,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祝大姐坐在炕上逗弄著留哥兒,見狀開口道:「那方家後生好歹是個讀書人,若不是因為守孝,今年早就去考了秀才回來,人家不嫌棄咱家這實打實的莊戶人家,咱家也不能太拿不上檯面兒。我昨晚跟娘商議了,你們三家每家出三吊錢,娘說要拿出五吊錢給梅子做體己,這樣就是十四吊,我尋思著大喜的事兒湊個整數比較好,所以我拿出六吊錢,正好是二十吊,你們覺得如何?」

    李氏聽說一共要二十吊錢,臉色頓時就有些陰沉,但是還算識趣沒有開口說話,畢竟大頭都是楊氏和祝大姐出的。

    劉氏卻已經「嗷」地一聲跳起來嚷道:「娘,你十里八鄉的去打聽,誰家嫁閨女拿這許多的錢?咱家就是個普通種地的,圖那麼大的臉面做啥?」

    「許多錢?哪裡的許多錢?」祝大姐不悅道,「若是你們三家和娘每家拿三吊錢,那也不過才十二吊,嫁妝加上擺酒,你以為還寬裕不成?多出來的錢是娘和我給小妹的體己,如今已經分家也輪不到你管,我們若是私下偷著給你以為你會知道?不過是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辦事兒也不喜歡藏著掖著,我給多少就是多少,你若是有意見,那咱們就二十吊錢,算上我一個五份兒平攤,怎麼樣啊?」

    劉氏一聽這樣自個兒更要多拿錢出來,立刻死死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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