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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5:39 作者: 薔薇糕
她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困惑:「難道是要考校我的學問?可我如今只略認得幾個字, 實在不懂她想說什麼。」
雲嶠便笑了笑。
「不是什麼學問, 不過一句俗語, 」他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概意思便是,身懷寶玉容易引來他人覬覦, 想是你身上有什麼她羨慕卻不得的東西, 一時感嘆罷了。」
滿月失笑:「陸姑娘有才有貌,家世貴重, 我一個貧寒孤女有什麼值得她羨慕的?」
雲嶠含笑望著她:「仔細想想,真沒有嗎?」
滿月一看他表情便知道他想說什麼, 扭過臉去故意裝傻:「真沒有。」
雲嶠嘆了口氣:「沒想到滿月姑娘竟是個小傻子, 實在辜負了我一片心。」
滿月噗地一聲笑出聲來:「阿嶠哥哥好不知羞,你想說你自己便是陸姑娘覬覦的那塊玉璧麼?可了不得, 全天下的姑娘都是喜歡你的,是不是?」
雲嶠微笑:「全天下的姑娘喜歡我有什麼意思, 只要滿月姑娘喜歡我就夠了。」
滿月早習慣了他順口胡謅, 只一本正經學著他的語氣:「我喜歡阿嶠哥哥有什麼用,只要……」
後面半句話就在嘴邊, 但她卻突然住了口。
「我也覺得, 陸姑娘是真的喜歡你, 」她低著頭想了想:「可顯然,她說的覬覦之人,並不是自己。」
雲嶠也沒有追問, 只是一揚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那天她過來,是給紀三姑娘帶個口信,說有好幾位姑娘要來看她,」滿月歪著頭思索,模樣認真又可愛:「紀三姑娘當時便不以為然,現在聽你這麼一說,那幾位姑娘倒是衝著你來的。」
「但那有什麼用,」她隨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阿嶠哥哥是男子,她們就算都喜歡你,總不能將你綁了回去,陸姑娘用『懷璧其罪』提醒我,是擔心她們因為你而欺負我嗎?」
「如果真是這樣,你會害怕嗎?」雲嶠問。
滿月想了想,突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怕什麼,」她大度地揮手:「我搶走了她們的玉璧,她們生氣也是應該的,若罵我幾句,我當做聽不懂便是,若要打我的話——別看我生得瘦小,打架可也是很厲害的。」
公卿小姐們的明爭暗鬥,自然不會像滿月想像的一樣在明面上互撕頭髮,果然沒過幾日,紀三姑娘身邊的丫鬟便過來相請,說是幾位小姐在紀國公府作客,聽聞府中來了位霍姑娘,特地請去見一見。
滿月這次推脫不得,只好過去了。
花廳里燃著上好的松香炭,暖意融融卻又不帶一絲煙氣,滿月一進去,便有丫鬟上來替她解下厚重的斗篷,她彎著眼道了聲謝,便見廳內擺著數張矮足長案,幾名衣著華貴的少女正朝這邊看過來。
紀朝雲朝她招了招手,又跟那幾名女子介紹:「這便是霍滿月了。」
又跟滿月介紹了一遍,不是侍郎家的嫡女,便是都尉家的千金,除此之外還有位縣主,她實在記不住那些複雜的官職,只好一一微笑回應。
好容易介紹完畢,滿月鬆了口氣,見陸尋意正在一旁朝她招手,便過去跟她坐在了一起。
「陸姑娘,」她小聲道:「昨日我問了阿嶠哥哥,知道你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了。」
陸尋意仍是淡淡地笑:「是麼?」
「尋意倒像跟霍姑娘很熟的樣子,」便有人笑道:「一來便說起了悄悄話,也不知我們能不能聽得。」
滿月循聲看去,見說話的正是那位縣主,別的不提,穿著打扮便與別個不同,頭上挽了個朝月髻,發間斜插了一支赤金鳳首銜珠步搖,那珍珠足有指肚般大,流光溢彩至極,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仿佛要將自己身上盯出個洞來。
「之前見過幾面,」陸尋意道:「霍姑娘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往後大家熟悉了,自然便知道了。」
「之前便見過麼?」又有一名穿著蝶戲水仙襖裙的姑娘道:「也是,尋意是雲嶠公子的表妹,表妹見表嫂,自然比咱們更方便的。」
說完便握著臉笑。
陸尋意臉上笑容有些淡,只低頭淺啜了一口香茗,並未搭話。
那姑娘卻並未放過她,繼續道:「說起來,我竟不知尋意如此大度,只可惜當初那樣近水樓台,如今竟被人半路截了胡,實在不中用得很。」
陸尋意這次乾脆不理她,只轉過去跟那位縣主說話:「……縣主這支步搖好看,款式也新奇,不知是哪家鋪子裡的手藝?」
「什麼呀,」被人誇讚了首飾,那位縣主頓時心情愉悅,伸手碰了碰步搖:「這是上次進宮見容貴妃娘娘時,娘娘賞賜的,你也不看看著南珠的成色,外面鋪子裡如何能買到這樣的東西。」
「難怪呢,」陸尋意笑著:「容貴妃娘娘實在疼你。」
場中的話題頓時便轉到了衣裳首飾上。
沒聊幾句,就有人笑著對紀朝雲道:「說到首飾,霍姑娘都進了府,怎麼還能讓她只戴個木簪出門?也不怕被人笑話,說紀國公府太過小氣。」
在場其他女子頓時精神一振,來了!
她們今日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聽說了雲嶠回來時,帶了個身份極為低微的女子,因此個個好奇,有不服氣的,也有死活不信的,胸口俱都憋了一股氣,來之前想著那女子窮人乍富,必然要盡力打扮得富麗堂皇,才好不叫人小瞧了去,因此個個卯足了勁裝扮,勢要將那女子壓過一頭,讓她羞愧萬分,明白自己的身份斤兩才罷,誰知滿月一進來,衣裳雖看得出是新做的,但樣式顏色素淨簡單,頭上更是只插了一支木簪,倒顯得她們莊重得過了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