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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5:39 作者: 薔薇糕
    第44章 以後不要等了

    滿月被放出縣衙大牢之後沒多久, 便聽說了事情的全過程,也知道宋函才是那場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但她還沒來得及憤慨, 就聽說宋函被打入大牢, 又因構陷反坐了過失殺人罪, 判了徒一年半,杖八十,連剛進門沒多久的娘子也跟他和離,其餘涉案人等也都關的關罰的罰, 倒讓她對王知縣的大義滅親欽佩不已。

    馬車仍在碌碌走動, 宋大娘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滿月靜靜聽了一會兒, 才聽清了原委,原來是隔壁荊河縣夏天漲大水衝垮了堤壩, 趁著入冬水線低, 強征了附近幾個縣的犯人前去修堤。

    宋函也在強征的隊伍中,他剛受了八十杖刑沒多久, 腿腳還是瘸的,宋大娘愛子心切前去送行, 一想起前途遠大的兒子如今一無所有還成了廢人, 不由得悲從中來,一會兒哭兒子, 一會兒罵霍滿月害人不淺, 許是怕王知縣報復, 不敢明著罵他,只敢對和離了的前兒媳指桑罵槐幾句。

    初七在馬車裡都氣得不行:「明明是他害的姐姐,宋大娘還說是姐姐害了他, 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姐姐平安歸來後,她自然也知道了,那幾天姐姐不在,原是被宋函陷害進了大牢。

    滿月將她抱在懷裡捂住耳朵,隔開那些不堪入耳的罵聲:「所以他們如今這樣慘呢,都是報應。」

    冬天修河堤是出了名的苦差,犯人們也沒人體恤,一季下來各種意外而死的不在少數,宋函雖家境貧寒,但宋大娘一向溺愛得緊,從小養尊處優沒吃過多少苦的,此刻一去,還不知下場如何。

    說起來,若不是宋大娘一張嘴刻毒不饒人,王佩蘭也不會知道滿月的存在,宋函也就不會為了討她歡心,用斷腸草陷害自己,以至於後面惹出那麼多事。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悄悄將帘子撥開一點去看。

    剛好看見幾個押送犯人的差人聽得不耐煩,一把將宋大娘推倒,包袱里為兒子準備的饅頭骨碌碌滾了一地,她還沒反應過來,又被後邊的人一腳踢開,想是踢得狠了,在路邊唉喲了半晌都沒爬起來。

    宋函早已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如今蓬頭亂髮地帶著枷,被幾個差人推搡著跌跌撞撞往前走,眼睜睜看著親娘在地上掙扎,只能一步三回頭嘶啞著痛哭:「娘啊……」

    滿月嘆口氣,一把拉上了車簾。

    大齊雖是太平盛世,但偏遠路段也難免遇到山匪路霸,不知是不是他們運氣太好,走了一個月,竟一次意外也沒碰到,只是越往北走,天氣越寒冷,出門時尚且穿著棉布夾襖,快到永京城時,所有人都換上了更厚的衣裳。

    桐縣地處南邊,滿月和初七生下來便從未去過更遠的地方,原以為今年比往年冷一些,遇到兩場小雪已是驚喜,誰知到了永京城這邊,天上竟下起了鵝毛大雪,搓綿扯絮一般紛紛揚揚,半日不到,地上便積了厚厚一層,車輪碾過便是兩條深深的轍。

    外面冰天雪地,馬車燃著炭盆,暖烘烘的熏人慾睡,滿月還記著陳伯的囑咐,隔一會兒便稍稍打開帘子透透氣,免得被煙氣熏壞了喉嚨,這次剛掀開車簾,便看見漫天飛絮中,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高大城樓。

    「滿月姑娘,永京城到啦,」陳伯笑呵呵地在前面甩著鞭子:「一路上可累壞了吧,別急,等進了城咱們先找個乾淨的店,吃頓羊肉鍋子,好驅了身上寒氣……」

    話音未落,突然前面雲嶠的馬車一下子停了。

    陳伯忙「吁」了一聲,跟著止住了馬頭。

    只聽城門口一個聲音傳來:「申時已到,城門馬上關閉,趁著天還未黑,各位還是趁早去城外找個歇處,待明日一早再來吧。」

    替雲嶠趕車那車夫道:「現下雪這樣大,城外最近的客棧也在一里之外,趕過去怕人也凍僵了,既然城門還未關閉,小哥能否行個方便,讓我等先進城可好?」

    說完一掏衣袖,塞了把銅板給那守門官。

    那守門官看了看手裡的銅板,還在猶豫,突然一道鞭影破空而來,「啪」地一聲抽在他手背上,銅板頓時灑落一地。

    「好大的狗膽,不看看是誰的車駕也敢攔,竟然還索要賄賂?」

    守門官只抬頭看了一眼,立刻哆哆嗦嗦跪下了。

    「小的知錯,求大人饒恕!」

    那人一身侍衛打扮,駕著一輛極為華麗的馬車,見守門官識時務,「哼」了一聲,還要說話,就聽馬車裡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行了,何須跟這等小人計較,走吧。」

    侍衛恭敬地回身應了,上前打了傘遮住風雪,一面掀開車簾,請出一名衣著華貴的男子來。

    男子穿著玄色狐皮大氅,頭頂風帽蓋住半張臉看不出容貌,陳伯卻明顯認識他,身軀微不可見地一僵,跟著其他人一起恭謹地下了車,垂手佇立。

    滿月不知發生了什麼,悄悄在帘子後面看。

    那華貴男子卻並不理會旁人,只走到雲嶠的馬車旁,親自掀開車簾,朝裡面伸出了手:「總算來了,倒叫我好等!」

    馬車內安靜片刻,便伸出一隻手來,搭在了那人手上。

    手骨修長秀美,不是雲嶠是誰?

    那人用力一拉,將雲嶠拉出馬車來,似乎很是高興,笑著拍他肩膀:「一年未見了,雲嶠可安好?」

    雲嶠退後半步,朝那人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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