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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5:39 作者: 薔薇糕
「看來掌柜的是真要替人擔下這殺人之罪了。」雲嶠嘆息。
「不不,」掌柜的一慌,又看了一眼王知縣,一咬牙:「半月前,小人有個同鄉,倒的確來找我要過一株,說是腳上生了些惡瘡,想種一株在自家院裡,好隨時取用……」
王知縣已有些不耐煩:「不想挨板子的話,便全說出來,公堂之上,哪容得你吞吞吐吐!」
「王大人,」雲嶠道:「掌柜的不敢說,是因為這位同鄉,如今正在縣衙做事。」
他垂了眸:「就算他不敢說,大人難道不知道,縣衙之中,祖籍懷南縣的人是誰?」
王知縣聽到「縣衙」兩個字,臉色已經不太好看,卻還是道:「去個人,將嚴明志傳來。」
嚴主簿很快到了公堂,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深深作了個揖:「大人何事相召?」
他表面鎮定,長袍下微微抖動的雙腿和滿頭滿臉的汗水卻早已出賣了他。
原以為此事經了幾道手,也算天衣無縫,誰知審來審去,終於還是審到了他頭上。
人證物證俱在,嚴主簿並沒負隅頑抗多久,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全招了出來。
「大人饒命,屬下一時豬油蒙了心,想要討好宋公子,才出了這餿主意……並沒想弄出人命來,這,這都是意外啊……」
至此真相終於大白。
一切起源,竟只是王知縣的新女婿宋函,為打壓從前的青梅竹馬,特意想出的陰損招數。
霍滿月開的是花鋪,嚴主簿來自懷南縣,知道有一種毒草與金銀花長相相似,便從同鄉所開的車馬行弄了一株來,又讓丁文康帶著孕妻去霍記花鋪買了株金銀花,為留下「證據」還特意讓滿月寫了單據,半路上便讓小廝將金銀花換成斷腸草,本想著過段時間,便藉口丁夫人身子不適去花鋪大鬧一通,壞了花鋪名聲,將滿月趕出桐縣即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丁府中崔姨娘略通醫術,竟認出了這株毒草,又見丁夫人毫不知情的樣子,靈機一動,竟為了腹中孩兒的前途,借刀殺人,害得丁夫人一屍兩命。
丁文康不知此中緣由,原本也追悔莫及,但嚴主簿多次上門勸說,又用縣衙後五年筆墨生意相許,威逼利誘之下,丁文康還是一咬牙將錯就錯,將罪責全推到了霍滿月身上。
兜兜轉轉,這件案子裡,最無辜的,便只有霍滿月和丁夫人母子。
「我……我對不起我娘子和孩兒……」丁文康心防崩潰,放聲大哭:「我不該為了討好宋公子,聽了嚴明志的話,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王知縣這才明白,方才雲嶠說的那句「冒犯了」是什麼意思。
他臉色鐵青,放在驚堂木上的手指微微痙攣,既不說傳宋函上堂,也沒說放霍滿月走,只垂著眼皮沉思。
正在此事,後面突然有人慌慌張張來報:「大人,夫人突然暈倒了!」
王知縣如蒙大赦,立刻站起了身:「將一干人等先押下去,此案容後再審,先退堂。」
底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陳伯在身後不知所措,望著一步三回頭被押走的滿月,低聲道:「這王大人怎麼就走了?滿月姑娘怎麼辦?」
雲嶠輕哼一聲,眸中蘊滿冰雪。
「先回去。」
他步履如飛,連陳伯都差點趕不上,很快到了家門外的巷子口,雲嶠卻在一個賣魚的攤販面前停住了。
陳伯欲言又止,滿月姑娘也不在家,公子就算想吃魚了,誰又會做?
雲嶠跟那攤販對視良久,突然道:「這幾日辛苦諸位了。」
那攤販也站起身來,恭敬地回覆:「雲公子謬讚,主子說了,但凡公子的事,便要當成他的事一樣去辦,這都是我等該做的。」
陳伯在一旁目瞪口呆。
第41章 陷入一個不安的夢境……
這幾天要查案, 時間又緊,哪兒那麼多巧合,大多線索都是這些人查出來的。
三皇子手下暗探並非浪得虛名。
雲嶠面色不變:「我的意思是, 不光這幾日, 大半年來, 你們在這日日夜夜守著,也的確辛苦了。」
「不辛苦,」攤販道:「雲公子這大半年深居簡出,倒省了我等不少事兒, 是我等該感謝公子才是。」
陳伯這才明白過來:「你們, 你們竟敢監視公子?」
他身上是有些粗淺功夫,但這些暗探無一不是武林高手, 怎麼會被他看出來?
他好幾次還看見滿月在這裡買魚來著。
「不敢說監視二字,」攤販仍舊有禮:「主子說了, 雲公子為他的事兒受了罪, 為避免旁人加害,才特意命我等在此保護公子。」
三皇子心思縝密, 保護是一層,監視也不是假的——萬一雲嶠為他算計的事情動了真火, 反而倒向五皇子那邊, 也不是不可能。
雲嶠也不揭破:「替我多謝主子的好意。」
他並沒說「你家」主子。
攤販便明白了:「雲公子果然是聰明人。」
雲嶠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來:「我有一件事,還需要主子相幫, 你們的飛鴿傳書比驛站車馬快, 還請暫借一用。」
他書信已備好, 像是早就預知了今日的情形。
攤販忙將滿是魚腥味的手在身上擦了擦,雙手接過:「必不負公子所託。」
縣衙後院,王知縣急匆匆過去, 便見到一名大夫從內室出來,見到他之後,連忙行禮:「夫人只是急怒交加,肝氣上涌才暈倒,現下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