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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5:39 作者: 薔薇糕
朦朧中,外面雷雨聲似乎越來越大,又有「轟隆」一聲巨響,但她早已陷入黑甜鄉,恍然未覺。
按著以往的習慣,原本天不亮便要起床的,但嘩嘩的雨聲實在催眠,霍滿月直睡到天色大亮,才被妹妹急促的聲音喚醒了。
「姐姐,姐姐,快出來看啊!」
滿月哼了幾聲,費了老大勁才將黏在一起的眼皮睜開。
「咱家的院牆倒啦!」霍初七還在外面嚷嚷。
「什麼?」滿月瞌睡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幾下套上衫裙,頭也顧不得梳,臉也沒洗,先跑到廊下一看,果然跟隔壁相鄰的那堵牆塌了半邊。
「滿月姑娘?」
陳伯戴著個舊斗笠,身上披了件蓑衣,從塌了的院牆那邊探出頭來沖她打招呼。
第11章 他……怕是都不認得我。……
「這下好了,咱們可真是兩家並一家了。」他倒看不出憂慮,還樂呵呵地開玩笑。
霍老爹從門後走出來看了一眼,「呸」了一聲,嘴裡不乾不淨地咕噥:「不要臉的老不修,什麼兩家並一家,美得他!」
所幸他還顧及隔壁是債主的原因,放低了聲音。
霍滿月瞪了她爹一眼,接過妹妹遞過來的傘,趟著水跑去院牆那邊查看情況。
「滿月姑娘,你站遠一些,」陳伯朝她擺手:「這邊土牆還有些鬆散,仔細垮下來砸到你的腳!」
「好,」滿月應了一聲,依言往後退了幾步:「陳伯您也當心點。」
從垮掉的院牆望過去,剛好能看到雲嶠書房的窗口,她張望了一下,沒見雲嶠的身影,倒是看到之前種下百合的牆根處,一大片被油布蓋住的凸起。
陳伯順著她目光看去:「那些是你的竹子,昨夜雷聲一起,我便出去找了卷油布蓋住了,放心,一點沒淋濕。」
「那邊有株花……」霍滿月猶豫著想問,又有些不好意思。
「噢,你說那株白花?」陳伯不認識什麼百合:「也在下面呢,那花朵兒嬌嫩,公子怕油布太重壓壞了,特地找了把破傘遮住,才一起蓋上的。」
「是雲公子去遮的?」滿月心頭微動。
一想到百合是那位貴人小姐送的,她又像是明白了什麼。
「是啊,說昨日小姑娘辛苦栽了半天,若被雨沖壞了,保不齊要哭鼻子,」陳伯笑了笑:「我家公子性格雖有些乖張,但心地是很好的。」
這也是實話。
說公子善良吧,他對那些公主小姐皇子甚至自己親爹都不假辭色,做事奉行「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創造條件也要利用」的原則,說他涼薄吧,他又總是對一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或物特別好。
曾有一次,同樣是下大雨,他親眼見到年紀尚幼的公子淋著雨,用自己的傘去遮一窩快被水沖走的螞蟻。
也不知道這位滿月姑娘在他心裡,跟螞蟻有沒有區別。
陳伯搖了搖頭,又去看天:「入了夏,這雨真是說來就來,也不知何時能停。」
「滿月姑娘你別急,這院牆既是兩家共有,總不能叫你一個小姑娘幹這力氣活,」他知道霍家雖有個爹,說句不好聽的,跟廢物也沒什麼差別,伸手推了推面前殘存的牆體:「這事便交給我了,待雨一停,我就將牆砌起來,保准比以前還結實。」
滿月確實不擅長這類力氣活,當下鬆了口氣,並不堅持:「那便勞煩陳伯啦,我這就去做早飯。」
說罷趟著水又呱唧呱唧回了屋。
出不了門賣花,也就不那麼趕時間,恰好頭天砍竹子時順手薅了些嫩筍和竹菇,滿月便取了一些洗淨切丁,入滾水細細熬煮,又舀了幾大勺麵粉,熱水和面,揉成麵團,待麵團發酵好時,筍菇湯也熬出了鮮味。
霍老爹已經叫初七過來催了幾次飯,滿月一邊答應著,一邊揪了面片下鍋,待湯再滾時,幾大碗滋味鮮美的面片湯便出鍋了。
叫妹妹幫著打了傘,先冒雨去隔壁送了兩碗。
回來時雨似乎小了許多,滿月心頭一喜,忙將自己那份吃完了,鍋碗留著回來再洗,匆匆收拾好,戴上斗笠,背上早已備好的鮮花出了門。
她還記得那日秋煙的囑咐,一出門便先去了如意客棧。
找小二通報了一聲,沒多久秋煙便出來了。
「你還真來了?」她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今天還這麼大的雨呢!方才小姐還念叨來著——先進來吧。」
「原本也不想出來,見雨小了,又惦記著小姐喜歡花,」滿月笑著擺擺手:「我把花送到就好,鞋子上又是水又是泥,就不髒了貴人的地了。」
她拉開背篼上的油布:「今日花品種有許多呢,小姐要挑一挑麼?」
秋煙也只是順口一說,見她識趣,心情更好:「你等著,我拿進去讓小姐看看。」
不多一會兒又拎著背篼出來了:「小姐選了一束梔子,多少錢來著?」
看來這位小姐喜歡香氣馥郁的花。
滿月想著,一邊道:「承惠十文。」
「你們這兒的花可真便宜,」秋煙一邊摸荷包一邊感嘆:「換我們永京那邊,比這還少的梔子一束至少二十文。」
「京城地貴,自然物價也高,我們這邊也有條花巷子,那邊鋪子的花都要貴上許多,」滿月笑著:「這也還好,我聽說,京城裡的牡丹花一束能賣到千金,那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