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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5:39 作者: 薔薇糕
    陳伯見霍老爹果然沒事,知道一家人還有官司要打,笑著拱了拱手回去了。

    見外人走了,霍老爹哼哼唧唧坐起來:「你這丫頭,怎麼能這樣說你爹?」

    霍滿月冷著臉:「您但凡行事讓人尊重一點兒,我也不會這樣說您!」

    說完一拂袖進了屋。

    想起今天平白無故遭受的損失,又難受得大哭一場。

    哭完了,發現日頭已經快要下去,她發了會兒呆,起來用冷水擦了臉,也不管屋裡大氣不敢出的老爹和妹妹,背上一大筐茉莉花,提了兩個籃子又出去了。

    日子再難又能怎麼辦呢?花總是要賣的,錢也總是要繼續賺的。

    回到家已是很晚,霍老爹白日喝多了酒,又挨了打,在房中哼哼唧唧打著呼嚕,只有妹妹霍初七在堂屋燈下打著瞌睡等她,小腦袋一點一點。

    到底是親爹,霍滿月心裡再委屈,也只能將方才買的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拿出來,替霍老爹貼在心口,又輕手輕腳把妹妹抱回房間。

    剛挨著枕頭,霍初七便醒了,小聲叫道:「姐姐」。

    霍滿月答了一聲,又問:「可吃了藥?」

    「吃過了。」

    「晚飯呢?你和爹都吃過了?」

    「吃過了,中午剩的面,爹同我熱了熱。」

    見妹妹兩眼朦朧已經困得不行,霍滿月也不再問話,只嘆了口氣:「睡吧。」

    自己收拾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還沒亮,霍滿月便起來,捨不得點燈,借著微弱天光洗漱完畢,出去買了一屜生煎包,回來在灶下生了火,又去菜園拔了幾棵小青菜,剁碎了跟白米煮成一鍋稠粥,將家中最好的兩個粗瓷碗洗出來盛了,跟生煎包一起放進食盒裡去了隔壁。

    此時天已大亮,隔壁院門已經打開,陳伯正拿著大掃帚掃地。

    霍滿月敲了敲門,帶著笑意喊道:「陳伯!」

    老者抬起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卻仍是笑道:「霍姑娘早啊!」

    「不早了,」霍滿月彎著眼:「若是平時,這時候已出門賣了一茬花了,今日想著在家歇一歇,才起得晚了些。」

    「小姑娘勤勉得很哪。」

    「沒法子,鮮花經不得日頭,大夏天也就只有一早一晚能出門。」霍滿月舉起手中食盒:「陳伯還沒用早膳吧,我做了幾碗菜粥,還有劉記的生煎包,送過來給您嘗嘗。」

    「喲,霍姑娘有心了,」陳伯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們還沒用早膳?」

    「您搬來好幾天了,我就沒見您灶房冒過煙,想必是沒開火的,」霍滿月抿著嘴笑,臉頰上兩個小梨渦甜甜的,說起話來也不讓人討厭:「昨天您幫我們家那麼大一個忙呢,雖說是大恩不言謝,但若半點表示都沒有,滿月心裡也過不去。」

    陳伯眼中不由掠過一絲讚許。

    昨日他回來之後,便在幾個好事者的口中聽說了隔壁的事。

    這霍滿月說來也是個命苦的,母親早逝,親爹常年在外酗酒,從沒管過家裡一個銅板的花銷,霍小姑娘未到及笄之年,便擔起了全家的重任,每日走街串巷賣花過活,又要養爹又要養病弱的妹妹,卻從未叫過一聲苦,人見著從來都是笑盈盈的模樣,偏這親爹實在不堪,吃多了酒竟糊裡糊塗要將女兒賣掉,若其他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怕早就心灰意冷躲在家裡哭上半月了。

    如今只過了一夜,這霍姑娘便沒事般出了門,雖眼角還紅腫著,也算是性子堅韌,況且出門第一件事便是到恩人家道謝,這樣行事作風,換了一些男子,怕也是不如的。

    他心中正感慨,霍滿月又道:「昨日家裡事多,沒來得及寫個借據給陳伯,我們家又都是不識字的,不知道陳伯這裡方不方便……」

    陳伯知道這小姑娘自尊心強,若不收下這二十兩銀子的借據,怕她會一直良心不安,便指了指身後:「方便的,霍姑娘先將東西放到屋裡吧,我把這塊兒掃完,洗了手便過去。」

    霍滿月笑著應了,提著食盒便往屋子裡走。

    陳伯又掃了幾下,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仔細想了想,頓時驚得一把擲下了掃帚:「哎呀,你走錯了,不是那屋……」

    這個時辰,公子恐怕還在那屋裡睡覺呢!

    第4章 霍滿月一進屋,便……

    霍滿月一進屋,便差點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

    她穩住腳步一低頭,發現是一卷竹簡,連忙蹲下身子,撿起來想放到一邊。

    正要站起身,便看見前面又有幾本散亂的書冊,只好再度蹲身去撿。

    想必是才搬來不久,很多東西都還未來得及整理,反正也是等著,幫著收拾一下也好。

    屋內布置十分簡潔,不過一榻一桌一椅,桌上放著一些筆墨,還有一個粗陶瓶,瓶中是一束很眼熟的茉莉。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木箱子和各種書,有竹簡也有紙冊,各式各樣,散亂不堪,乍一看去幾乎跟垃圾場沒什麼兩樣,霍滿月費力地在書桌上收拾出一塊乾淨地方來,將食盒放上去,正要將那幾本書也放上去,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誰在那?」

    霍滿月冷不防聽見人聲,嚇得一抖,險些把書扔掉。

    她霍然轉身,才看見背後榻上,正半倚著一個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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