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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03:42 作者: 冰雹酥酥
    雖然聽出主人的語氣是在開玩笑,但長久以來養成的影衛綜合素養還是讓影千肆忍不住想要請罪。

    「主人,屬下不敢了。」

    影千肆的聲音很小,不像是請罪,更像是無奈地討饒。

    陸雲承聞言滿意地點點頭,「沒事,我聽你的,不喝了不喝了,唐異和我說過,為人相公的,要聽娘子的話,你是我娘子,我自然要聽你的,來,叫聲相公聽聽。」

    影千肆:「……」

    若是冷冰冰的命令,別說是叫「相公」,就算是什麼更過分的他都能毫不猶豫地執行,可主人越是用這種類似於調情的口吻對他,影千肆越是張不開口。

    「主人,你喝醉了。」影千肆企圖矇混過關。

    「嗯?影衛不聽話,既不讓我喝酒,也不叫我相公,」陸雲承原本前傾在桌子上的身體頓時直起來,故作嚴肅道,「千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罰他!」

    主人喝酒後原來是這個樣子嗎?影千肆懷疑主人現在的心智只有七八歲。

    見影千肆沒有回答他,陸雲承自問自答,「好的,就按你說的辦,我去揍他的屁股。」

    「主人!」我什麼也沒說啊,影千肆來不及為自己辯解,陸雲承已經起身爬過來了。

    竹榻很寬敞,陸雲承與影千肆湊在同一側也不顯擁擠。

    見陸雲承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掀他衣服,影千肆顧不得對主人不敬,伸手將陸雲承亂動的手腕按住。

    「主人,老爺和夫人隨時會找過來的。」影千肆搬出陸榮軒和凌靈。

    「哼,我才不想見他們。」

    陸雲承被影千肆握住雙手,乖乖地也不掙扎,他順著力道靠在影千肆身上,兩人的肩膀挨得緊緊的。

    見主人安靜下來,影千肆默默鬆了一口氣,他真的怕主人那樣揍他,必定比影殿的無數刑罰更加令人難耐。

    影千肆伸手攬住陸雲承的肩膀,講他往懷裡拉了拉,哄孩子般輕輕拍了拍「好,不見,不見」。

    陸雲承點點頭,腦袋在影千肆胸口蹭了蹭,玉質的發冠總是不小心碰到什麼地方,他微微蹙眉,覺得不太舒服,索性躺下身子側趴在影千肆腿上。

    影千肆順著陸雲承的動作調整姿勢,儘可能讓主人趴得舒服些,就在影千肆以為主人已經睡著時,陸雲承發出自言自語般的低喃。

    「娘親的師父去世得早,靈仙宗內部又道派不和,重整宗門的重擔壓在她身上,我理解她,只是……」

    影千肆凝神聽著,陸雲承卻沒說完便睡著了。

    影千肆知道主人心中未完的話,主人理解凌靈道長的難處,只是傷心凌靈道長對自己的態度,母親對兒女的思念與愛護之情,實在是甚少在凌靈道長身上見到。

    影千肆看著陸雲承熟睡的側臉,形狀姣好的長眉無需修飾,斜斜地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長而密的睫毛乖巧地垂下,真正的眉目如畫。

    影千肆伸手將陸雲承臉上的碎發撥開,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彎下腰,在陸雲承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枚輕吻。

    柔軟的唇瓣觸碰到溫熱的皮膚,那感覺就像是兒時記憶中最好吃的糖果——桂花軟糖,香軟甜蜜。

    這是他做影衛以來做過的最大膽的事了吧,影千肆這樣想著,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主人那雙清凌凌的眼睛,頓時有種被主人當場抓獲的驚懼感。

    影千肆急忙睜開眼,主人仍然在睡著,沒有發現自己的僭越之行。

    他屏著呼吸緩緩直起身子,直到臉上的高熱徹底散去,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掌柜的,你們這裡有沒有兩個身材高挑的男子結伴來過,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黑衣。」

    樓下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正是一路找過來的凌靈道長。

    她卸下壯漢打扮後,三千烏髮只用一根銀簪固定,四十出頭的面容未施粉黛,眉若遠山,明眸皓齒,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眼角的細紋為她平添一股成熟的風致。

    掌柜的看得失神片刻,直到陸榮軒輕咳一聲,掌柜的才收回眼神,露出待客時慣有的笑容,他對陸雲承和影千肆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記起來,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不知兩位找他們何事?」

    「我是他們的娘親。」凌靈直接了當。

    站在旁邊的陸榮軒頓了一頓,他雖然喝了影千肆的改口茶,夫人可還沒喝,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認下那小子。

    老闆聞言頓時不敢為難,忙讓小二將人引上去。

    這娘親著實年輕了些,不過細細想來,她與其中的白衣男子確實有幾分相像,尤其是周身清清冷冷的氣質,還有那令人不敢直視的明亮雙眸。

    「主人,老爺和夫人尋過來了。」影千肆小聲道,對著老爺,他已經喊過爹,但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喊凌靈道長娘親,索性便都沒有改口。

    陸雲承正趴在影千肆腿上睡得好好的,聽到有人靠在他耳邊說話,似乎覺得耳朵有些癢,於是在影千肆腿上翻了個身,抱著影衛勁瘦的腰身尋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

    主人溫熱的呼吸透過衣衫傳入緊繃的皮膚,影千肆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陸雲承,「主人?」

    睡熟的陸雲承自然沒有回應,於是凌靈和陸榮軒敲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自家兒子側躺在榻上,抱著新娶的男妻,一層層白色長衫鋪了滿地,飛雲錦上的暗紋迎著陽光仿佛粼粼的湖水,微波蕩漾,春意盎然,倒是一副安靜美好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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