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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倆在學校旁邊開了一家小賣部，生活過得還算可以，謝國安精神倒比以前看起來更好些。羅紅艷小了丈夫十歲，前年才結的婚，是謝國安前妻羅紅梅的親生妹妹。

    他的房間在謝亦瑜離開以後重新裝修過，床和書桌衣櫃都儘量恢復了原樣，換上睡衣下樓時，醒酒湯正溫熱適於入口。

    「這次回來可以多住幾天，天天上班那麼辛苦身邊也沒個人照顧，」謝國安難得用上長輩的口吻，「家裡原來養的雞開始打鳴了，趁著嫩還肥給你燉湯補補身子。」

    謝燃一口氣喝去半碗，臉上神情不甚清明：「得提前兩天回去值班……不都是等下蛋的小母雞嗎，才養了小半年。」

    難得高學歷侄子感興趣的話題能說上兩句，謝國安高興得很明顯，「本來買了小母雞打算給你攢雞蛋，家養的比外頭買的有營養多了，哪裡知道養著養著雞冠變大變紅，雞販子唬我老頭子。」

    還有這種事情，謝燃略眯了眯眼睛：「小公雞多嗎？」

    「九隻里有三四隻，」羅紅艷回答道，「明天給你捆兩隻帶回去，小雞燉蘑菇最有營養。」

    第二日醒來已是午飯時間，桌上果然有一罐鮮熱的雞湯，小公雞肉嫩又入味，謝國安見他喜歡，臨行前說什麼也要讓他帶兩隻回去。

    謝燃望著後備箱滿滿的新鮮果蔬和一黑一黃兩隻雞，隱隱感覺有些頭疼。

    他的父親清楚他的性格，在他牴觸過一次後便不做這樣的事；而謝國安不一樣，農村待慣了自帶淳樸熱情，每每好意過載都令人無所適從，但謝燃不會拒絕。

    女兒不在以後，謝國安幾乎把他當成親生兒子，而他在世上唯一的血緣羈絆也只剩大伯一個，這一份慰藉是相互的。

    「我回去了，」他打開車門，朝夫婦倆揮了揮手：「有事儘管給我打電話。」

    羅紅艷握住他的小臂，「能有什麼事情，就盼著你能有個人一起過日子，都三十一了。」

    謝燃笑了笑：「一切隨緣，我不強求。」

    ·

    東西都是分袋裝好的，他拍了照片發在師門群里，招呼師弟師妹來分，半天時間便處理得差不多。只有小公雞無從下手，眾人紛紛表示沒有了得廚藝，降不住這一道大菜。

    「給老師送過去唄，」頂著粉色小恐龍頭像的不知名小朋友發言，「李主任很會做雞肉。」

    謝燃不大能和人對上號，記不起來小粉龍是哪位師弟或師妹，但提議似乎挺靠譜，李主任正好有空能做給家裡的病患吃。

    他提前給沈重輕打了電話，到時是沈時逐開的門，看到他一臉意外：「你還兼職做快遞啊？」

    「人家是謝燃，」沈時漸的聲音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媽我晚上要吃小雞燉栗子！」

    沈時逐接過他手裡的菜，側身讓謝燃拎著兩隻雞進門順帶嫌棄沈時漸：「栗子還得出門去買。」

    沈時漸盯著親哥手裡的袋子：「有的。」

    小粉龍是誰可以破案了，謝燃微微一笑，「帶了點柿子栗子還有南瓜菠菜，早上剛摘下來的。」

    東西直接放進廚房，李心禮貌道謝，沈重輕要留他吃飯，謝燃搖了搖頭：「一會兒約了朋友吃飯，老師不用客氣。」

    「……陳著嗎。」

    沈時漸的聲音突兀響起，他身形一頓，竟有些不敢回頭面對。

    沈重輕適時開口道：「小陳也在家待了好幾天，年輕人應該多一起出去玩。」

    「爸沒問過謝燃喜不喜歡陳著吧，」沈時漸的笑意很淺，好像探討課題一樣語氣嚴肅，「喜歡男人也沒有是個男人就喜歡的。」

    「沈時漸！管人家那麼多。」李心在廚房高聲喊了一句，想來是恨不得好好教訓一頓不爭氣的小兒子。

    氣氛既微妙又怪異，謝燃溫聲開口，像是同鬧脾氣的小朋友解釋：「大學同學結婚。」

    尖銳氛圍很快柔軟下來，他吐出一口長氣同沈重輕道別，然後體面地離開了沈時漸的視野。沈重輕與沈時逐不知情，只覺得與沈時漸觀念有別，告誡小朋友年紀大些重點哪裡是喜歡不喜歡，性格脾性適合才是最要緊的。

    沈時漸扁了扁嘴一臉不高興，開著輪椅進廚房看李心拔雞毛去了。

    親媽見他來添亂瞪了一眼，把一小盆栗子往他手裡一放：「拿出去給你爸和你哥，二十分鐘沒剝好就不要吃了。」

    狐假虎威他最擅長，樂意接下這份差事，「好嘞！」

    晚飯因為添菜比平常遲了一個小時，雞肉鮮嫩加上李心的廚藝，沈時漸多吃了半碗飯。

    李心瞥了他一眼，濃油赤醬下飯不錯，但小兒子吃飯的興致突然增長，一點不見前幾日病殃殃的樣，實在不能不叫她多想。

    趁著準備睡衣的間隙，她問了沈時漸一句：「為什麼不想和冰冰訂婚，冰冰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媽，」小兒子與她像極了的雙眼又黑又亮，酒窩還帶點孩子氣，「你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

    沈時漸出生時先天不足，自小體弱多病，養到了十幾歲才好些，父母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摘星星摘月亮也不是沒有過，但和男人談戀愛這件事李心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何況謝燃還沒能把人保護好。

    她把人推進浴室，硬了硬心腸：「謝燃比你通透，他早就不在意了，不然也不會答應你爸爸見陳著，看看你還在這裡愛得要死要活，可笑不可笑？」